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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让步 ...

  •   车开到了公寓楼下,驾驶座上的小助理率先下车,把独处空间留给了后座上的两个人。
      很长一段时间里,空气里都是安安静静的,夏晚木支着肘靠在右边的玻璃窗上,对着外面鲜少行人的街道两眼发直。空调的热风熏得本已昏沉的大脑愈加的不醒事,再加上另一头一直不开口的人,压得她心里不安又慌张。
      郁清歌一定是看到了,说不定还生气了。她有些懊悔,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昏了头非要去抢资本家的烟,酒意上头是放纵的理由吗?不久前吸的那一口烟仍憋在肺里,她呼吸困难,忽然害怕郁清歌会因此对她产生点什么不好的印象。
      ——听着也很好笑了,明明她们两个恋爱都谈过了手也分了,怎么现在倒纠结起“我在她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的问题来?那恐怕是处在暧昧期的人才会反复琢磨的事。而且,要不是某人惹得她心情郁结,她也不至于拉下脸皮去跟姓盛的争那一口气……
      想到这里,她忽然有点生气,也不想继续这毫无意义的对坐,于是冷着声音开口道:“多谢你送我,我该上去了。”
      话虽撂下了,人却没动,仍抱期待的心思简直太露骨。天可怜见,闷葫芦这回终于没让她失望,立马跟了一句:“我送你上去。”
      她朝蠢蠢欲动的人扫了一眼,那人立刻定在原地不动了,不知所措的样子有点像怕老师的小学生。夏晚木抿了抿唇,把想笑的冲动压下去,状似不经意地点点头:“嗯,那麻烦你了。”

      一楼服务台坐着的俩保安已经昏昏欲睡,听见高跟鞋的声音很快就警觉地抬起了头,盯着她们观察了好一阵。夏晚木拉下口罩朝那边笑了笑,男人们马上打了鸡血似的挺直了身子,亲切地跟她打着招呼。
      “夏小姐有朋友来过夜吗?”
      “……嗯,拿个东西,等会就走了。”她刻意解释了两句,拉着郁清歌做贼一样溜得很快,生怕被发现手里牵着的那个人正是当今歌后。即使明知这里的保密工作做得无可挑剔,在人前跟闷葫芦太过亲密的时候,她总是有些罪恶感的。
      电梯在上升,光亮如镜的轿厢壁上照出两个人无言的影子,郁清歌手里提着的包看起来似乎塞了点东西,鼓鼓囊囊的,令她的视线忍不住在上边流连。
      “今晚不开心吗?”
      伴随着失重感响起了低沉的问话声,她收回目光,从旁边的镜壁上偷偷瞄了眼站得笔直的人,注意力被其中细不可闻的鼻音完全勾走了,牛头不对马嘴地反问道:“身体还没好吗?”
      “已经恢复了。”郁清歌顿了顿,优先回答了她的问题,随后便再难开口似的,没继续追问了。
      刚进电梯就松开的手现在有些发痒,总想握些什么东西,她皱着眉忍耐,不无忧心地问:“怎么刚在会场的时候还听见你咳嗽?”
      “只是今天事情太多,有点累。”
      “哦。”
      金属的摩擦声从轿厢外传来,两人又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境地。
      她们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夏晚木分神想了一会儿,实在是很难去下定义。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某人对她的心思可谓是昭然若揭,甚至她能想像得到,若是再有什么进一步的要求,闷葫芦一定也不会拒绝,哪怕是今晚留下来……但那又代表了什么?以前的事对她来说还没有翻篇,郁清歌想越过那一段再重新开始,她不可能答应,那现在这又算什么呢?
      没有承诺、看不到未来的暧昧关系好像在荆棘丛里行走,时间拉得越长越是鲜血淋漓,她深刻地懂得这一点,却又实在无力抵抗某个人对她的吸引力。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过长廊,来到她的房门前停下。她没有急着开门,只是矗在原地,这举动透露出抗拒的意思,再加上之前在前台说过的话,郁清歌不假思索便做出了离开的姿态。
      “给你。”包里让她期待了很久的礼物终于被掏出来了,郁清歌捧着包装精美的小袋子,垂眼盯着地板,语气柔和,还能听出点隐隐的羞涩:“苹果酥。”
      “谢谢。”
      她看了眼小袋子,顺手接了过去,并没有做什么很激烈的表示,转手就掏出钥匙开了门。身后的人脸色微变,默默地望着她开灯、换鞋,唇瓣开开合合好几次,最终也只说出了道别的话。
      “嗯,你早点休息。”
      那语调依然是温柔的,流进心坎里却变成岩浆,夏晚木定在原地,为心里的热烫忍不住发了声:“今天有行程,干吗还浪费时间做这个。晚上也是,既然那么忙,为什么还要去?回去休息不好吗?”
      她当然知道答案,只不过这次是非得逼得人亲口说出来罢了。
      闷葫芦没有吭声,她转过身去,对上了一双闪烁不定的眸子。郁清歌的视线打着晃,在她与地板之间飘摇不定,那苍白的颊边泛起一点红晕,情怯的样子像个天真懵懂的少女,全无往常高冷的气势。
      “我……嗯,听阿星说今晚要过节,所以……”
      闷葫芦的脸越来越红,声线也逐渐不稳,一句话没说完便戛然而止。她的头也慢慢低下去,像是要用眼睛从站着的那一块瓷砖上汲取勇气似的,好半天才又断断续续地接着说道:“前段时间学着做了小点心,想让你尝尝……”
      夏晚木捏紧了手里的小袋子,耐心已经快被耗尽了,忽然就开始后悔把主动权交给这锯了嘴的葫芦。酒意有点上头,她扶着墙往前压了两步,凑近了直接干脆地问:“你想见我吗?”
      郁清歌明显怔愣了一下,好半天才缓缓抬起头看她,眼底压抑着的情意破了冰一样四下涌动起来。
      “说话要用嘴,不是用眼睛。”她快要被打败了,已经不敢再去看某人亮闪闪的眸子,仅凭最后一点执拗顽强地守在门前:“要进来吗?”
      “要。”
      这下倒是积极起来了,八年过去,某人不会说话的缺点不但变本加厉,还附带修炼了无赖属性。她磨了磨牙,耐心地继续引诱着。
      “那你还有什么该说的没有说?全部告诉我,就让你进来。”
      大半夜的,竟然在走廊上就开始掰扯起那么多年都扯不明白的感情,她一定是喝醉了,醉昏了,才会想到要跟面前人做这种“肉-体交易”。也许是被今天过节时人们成双成对的场景刺激到了,急功近利地想要摆脱孤岛状态,不然怎么会对闷葫芦做这么出格的暗示呢?姓盛的那杯酒,威力也太大了点。
      郁清歌望着她,脸上又摆出了那副为难得要死的表情。
      僵持中不知过了多久,她想大概连楼下服务台的保安们都能发现监控里的不对劲了,但郁清歌还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是盯过来的眸光那叫一个缠绵悱恻、伤心欲绝。
      “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这个闷葫芦。”实在是见不得那双眼里的泪意,夏晚木软下心肠叹了口气,伸手把人从门外拽了进来,一直拉到了自己怀里,“你可真能耐,到底能憋多久啊!”
      就这么一晚,她不想再追寻所谓的真相了。过去是一根刺,时时梗在喉间,但若一直念念不忘,难免会让人觉得疲惫。今晚的她或许太过寂寞,竟然头一次想着,能偶尔忘掉那根刺的存在也好,至少还能喘上一口气。度过太多孤独的夜,她像冻伤的人一样也想谋求一夜有人陪伴的温暖。
      虽然抱怨的语气有点凶狠,但这于她而言便是妥协的信号了,郁清歌想必也很清楚,不然也不会在她怀里软下了身子,像个寻求依赖的小动物一样紧紧地攀了上来。
      “对不起。”
      颈间染上了一片湿痕,郁清歌伏在她肩头,瑟瑟地开始发抖。于是她也战栗起来,鼻息不稳,心跳被酒精和怀里的人联合引动着,越跳越快,仿佛要蹦出胸膛。
      两人就这么抱着站了很久,连门都没有关,慌张得像在经历世界末日。
      “是因为我吗?”
      直到情绪渐渐平息下来,抓着她不放的人才哽咽着发问。
      “什么?”
      “露台上。”
      郁清歌暗示得很委婉,但她听明白了,一下子就心虚起来,抱着人后腰的手不安地弹动着,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噢……那个。只是好奇而已。”嗓子里好像又有那种烟熏火燎的感觉,她干咽了一下,小声嘟囔着,“以后不碰了,味道不好。”
      “嗯。”
      郁清歌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总之没再说话了,似乎很享受就这样静静地呆在她怀里。她当然也很享受,只是门还没关,这样抱着也太不妥帖,而且要是继续下去,她怕自己忍不住做点更出格的事,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陪我看会儿电影吧。”
      埋在颈间的小脑袋点了点,她想把人放开,奈何闷葫芦像是五感失灵了一样,根本接收不到她动作上的暗示,就一动不动地攀着她,像是抓着了救命稻草一般。
      郁清歌这是在撒娇吗?时隔多年,还让她觉得挺新鲜的,于是干脆像抱小孩一样把轻得过分的人抱了起来,忍着酒劲头重脚轻地一点一点地挪回屋里。
      “明天几点的行程?”她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屋里占地面积最大的那张床,强行起了个话题转移注意力,把人抱到了旁边的懒人沙发上。
      “中午以后。”
      闷葫芦答得很含糊,声音也很小,她应了一声,背对着人摆弄起电视机来,也不去问今晚要怎么安排。
      ——那不就安排在这里了吗?这对她们俩都已经是心照不宣的既定事实了。
      屏幕上开始播放片头,随手点的科幻片开场就是轰隆隆的,打斗场面声势浩大。音响里传来震耳欲聋的惨叫声,郁清歌在后边拨弄着她的头发,说了一句什么,却被淹没在背景乐里。
      “你刚说了什么?我没听清。”她抓起遥控器调低了音量,转过头迷茫地把人望着。直射的灯光下闷葫芦的脸出现了重影,她抬手揉了揉眼睛,脑子里晕乎乎的,手脚都因为酒精开始发热。
      “困了吗?”沙发小的只容得下一个人,郁清歌从上边下来,伴着她也坐在了地板上,抚着她的脸轻轻地问:“想睡了?”
      好不容易一起过节,怎么这么不争气。她不甘心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很快就被另一双手拦住了。
      “陪你一起看……”她呢喃着,上下眼皮已经在打架,睡意源源不断地涌过来,把仅剩的意识淹没了。
      “嗯,一起看。”郁清歌的声音很温柔,一边耐心地哄着一边把她抱到了怀里,她伏在闷葫芦的大腿上,努力地睁大眼睛,却在几次失败的尝试后紧紧地闭上了。
      电视还在轰隆隆的响着,眼皮还能感受到屏幕上闪动的画面,一只手落在了脸上,把刺眼的光源挡住了。
      “圣诞快乐。”
      低冷的声音柔得像水,听得耳朵里痒痒的。她抓着脸上的手宝贝似的捧在胸口,转过身抱着某人的腰舒服地叹了口气,含混地嘟囔道:
      “晚安。”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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