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窗花未开》小山时

4、第 4 章

　　在人们的喝彩中，一场舞结束。此时，邻桌的一位醉酒富商大声呼道：“再跳一支！”
　　玉清不做理睬，醉风楼楼主许必武出来解释，殷勤道：“韩老爷，玉清姑娘只跳一支舞的，再跳一支，怕是坏了规矩。”
　　那富商一脸不屑道：“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愿咯？这么多人花钱来捧场，她还装清高，有什么愿不愿意的？”
　　白墨宁问唐博：“这是谁啊？这么嚣张。”
　　唐博无奈的摇摇头，答道“他是淮都第一金主，没人敢惹的，常年都在外面，最近才回老家来，不懂这雅场的规矩，看样子，玉清姑娘有麻烦喽。”
　　白墨宁盯着那位韩老爷，玉清根本不做理睬，欲转身，这位韩老爷直接上前拽住玉清姑娘的胳膊。
　　许必武呵斥道：“韩老爷，你这是要砸场子啊！”
　　随后，醉风楼里的人都站了出起来，而这位韩老爷身边也是有许多武功不错的护卫，双方对峙。
　　白墨宁起身欲上前，被唐博拉住，“白姑娘，你想干什么？我劝你别多管闲事，我看你的样子，应该没钱没势的，别惹祸上身。”
　　白墨宁指着唐博的手，示意他放开，然后笑道：“唐博兄，有时候往往有两种人不怕惹事，一种是拥有一切的人，像韩老爷这种，还有一种是一无所有的人，像我这样的。”
　　唐博觉得有些道理，像是那么回事，还未说话，就见白墨宁慢悠悠的走到台上。似雪和络泽看着阿姐走上去了，似雪大惊道：“络泽，阿姐想干嘛啊？”
　　络泽倒是镇定，道：“我们想看看再说。”
　　白墨宁笑道：“二位和声和气的讲道理嘛，莫要动粗。”白墨宁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玉清和韩老爷都盯着这位白面小生。
　　玉清一眼看穿白墨宁是女人，心里想着：“这位姑娘倒是挺有勇气。”
　　白墨宁将绮窗剑轻轻按在韩老爷抓着玉清的胳膊的手腕上，却十分有力道的按压下去，并笑着对韩老爷说：“你说对吗？韩老爷。”
　　韩轼感受到压骨的疼痛，只好放手，还得强装镇定，他身边的保镖见此，也都纷纷举剑靠近，醉风楼亦是如此。
　　白墨宁对着那群面无表情的护卫道：“大哥们，别激动嘛，小兄弟我胆小儿，你们这一惊一乍的，我受不起。”
　　似雪和络泽盯着阿姐的一举一动，若感知阿姐有危险，随时出动，台下的唐博都为白墨宁捏了一把冷汗。
　　韩轼冲白墨宁大喊，“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葱？怎么？想英雄救美啊？”
　　许必武也对这位突然出来的小兄弟一脸疑惑，玉清则一直观察着她。
　　白墨宁丝毫没有怯场，笑应着，“韩老爷，醉风楼又不是妓院，这里是雅俗共赏的地方，这些美人个个都身怀绝技，卖艺不卖身，大家都按规矩做事，你这样强行拉扯，强迫卖艺，是不是不妥啊？”
　　“我花钱不就是来看这些的，有什么妥不妥的，别拿这一套压我，你滚一边去。”
　　“你花钱看的是一场，一场就是一场，多出来的是明晚的一场，就像早点摊的包子，今日只做今日的份，就算你想买多点，那也希望有吧？不可能凭空多出来吧。”
　　“我看你这娘娘腔今日是找茬来的吧！”
　　“韩老爷，亏你是做生意的，这点眼力劲都没吗？今日找茬的好像是你，才对吧？”
　　“你！”
　　白墨宁靠近韩老爷，悄声劝道：“韩老爷，我劝你自己赶快找个台阶下吧，淮都这么多人，你很快就是他们饭后谈论的笑柄了，再严重点的话，富人阶级怕是都瞧不上你了，这里是雅场，不是妓院。”
　　韩轼眼珠转的很快，白墨宁笑着对大家说：“韩老爷酒喝多了，糊涂了，刚刚都是开玩笑的，大家莫当真”
　　韩轼衣袖一甩，带着自己的人离开醉风楼，嘴里小声嘀咕着：“都给我等着！”
　　许必武还想感谢下小兄弟，一转眼就不见人影了，连玉清姑娘都不见了。
　　唐博跟着白墨宁走到醉风楼门口，担心道：“白姑娘，你多加小心吧，那个韩轼哪吃过这样的亏，在外面他呼风唤雨惯了，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多谢唐博兄关心，这些就不劳烦唐博兄操心了，后会有期。”
　　唐博又追上去，“白姑娘，你住哪？日后怎么找到你啊？”
　　白墨宁微微一笑，道：“有缘自会相见。”
　　似雪和络泽见那位富家子弟一直缠着阿姐，以为是与韩老爷一样的人，便冲了上去，拉住唐博，质问他是谁？唐博一脸懵的反问，“你们又是谁啊？”
　　白墨宁回客栈的路上，竟是一个人也没有，与刚刚那个街简直是两种光景。回去的路上只有一条岔路口，还是个小巷。白墨宁停住脚步，望着黑漆漆的小巷，没想到玉清姑娘从黑暗里款款走出。
　　玉清面带微笑，月下的她看起来朦胧迷人，白墨宁看着玉清，与刚刚跳舞的玉清截然不同，现在的玉清姑娘眉宇间多了份英气，白墨宁猜这位玉清姑娘也不简单。
　　白墨宁笑道：“玉清姑娘，找我有事吗？”
　　“小公子走得太急，玉清还未当面致谢呢，不对，应该是姑娘。”玉清的声音就像流水般动听。
　　“不用谢，我只是喜欢和平。”
　　突然，四周都有人冲出来将二人围住，玉清道：“看样子某位心还没死，还是要打仗呢。”
　　围攻者有一人道：“杀男抓女！”
　　白墨宁拔出绮窗，直接开打，心中祈祷小雪和阿泽不要太快赶过来。玉清站在白墨宁身边，看着她为自己挡的每一剑，明明剑法笨拙，还是努力护着自己，真是少见的勇敢。
　　这边还未结束，醉风楼那边居然有火光，很多人大呼“醉风楼着火啦！”
　　玉清见情况不妙，没料到，这个韩轼就是个不能惹的疯子，她直接夺过白墨宁的剑，几招搞定所有人，他们发现不是对手，都落荒而逃。白墨宁瞳孔都在诉说着惊讶，又是一个不可貌相的人，她情不自禁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玉清看了眼痴痴的白墨宁，并将剑插回剑鞘里，道：“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玉清跑进巷子里，白墨宁跟着一起，没想到这小巷直通醉风楼后院。白墨宁见火势凶猛，怒骂道：“那臭男人真是个疯子，居然放火！”
　　玉清问手下，“许楼主呢？”
　　大家都说许楼主回屋了，到现在也没看他出来。玉清急道，“糟了！”说完，便往火力冲。白墨宁见状，立即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沾点水，也冲了进去。白墨宁追上玉清，嗔道：“你太莽撞了，就这样冲进来!”
　　“你进来做甚？！”
　　“别废话了，快点找那楼主吧！”
　　玉清踹开门，许必武竟被绑起来倒在地上，白墨宁将其绳子砍断，玉清喊着“必武！必武！咳咳咳咳......”
　　白墨宁将湿的外衣披在玉清的身上，道“你少说话，我们先带他出去。”
　　“这是你的衣服，你不要紧吗？”
　　“医者救人，况且你长得那么好看，不能伤了。”白墨宁笑着说道。
　　玉清明知是句玩笑话，心却被什么侵入了一样，触动了下，道“这种情况，你还能说笑。”
　　白墨宁将许必武背了起来，心想着幸好这楼主身段较轻，并努力往外跑，可是到处都是掉下的木梁，阻碍太多，七绕八绕的，总是出不去，两人都直咳嗽。白墨宁开始担心了，若再不出去，怕是要被呛死在这。
　　突然，一阵剑光闪过，白墨宁惊讶道：“穆何！”
　　穆何二话没说，将许必武扛到自己肩上，喊道：“跟我走！”穆何大致的开了一条道，三人顺利出去。穆何将许必武放在地上，似雪和络泽也担忧的扶住阿姐。白墨宁对弟妹笑笑，又赶忙去看下许必武，而后对玉清说：“放心，他只是被人打昏了，不久就会醒来。”
　　玉清望着脸上很多黑灰的白墨宁，认真的说句，“多谢！”
　　白墨宁望着许必武，叹道：“没想到那醉鬼老疯子，动作还够快的。”
　　玉清神色愤怒，白墨宁看着都有些害怕，玉清道：“我不会放过他的。”
　　白墨宁突然想起一件事，穆何还站在自己身后。白墨宁慢慢转过头望着穆何，立即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小心试探的问道：“穆何，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穆何一言不发的盯着墨宁，脸色难看到极点，一旁的络泽替穆何说：“阿姐，是我和似雪以为你已经回去了，谁知道，还没到客栈呢，就看到穆大哥出来寻我们了，然后从醉风楼到客栈只有一条分岔小巷，我们就找到这了。”
　　“那你们和唐......”
　　似雪立即打断掉阿姐的话，道：“阿姐，你放心，都是误会，解释清楚了。”
　　玉清一直观察着白墨宁身边的人，尤其是那位穆何，气质不凡，就刚刚的出剑速度之快，怕也是一位剑客，白墨宁那笨拙却有力的剑术应该就是他教的。同样，穆何也注意到这位玉清姑娘，应该也不是位普通人。
　　穆何终于开口，“回客栈。”大家都乖乖的听从指令，白墨宁走在最后面。玉清本想问问她叫什么名字，却没机会开口。
　　白墨宁回过头来，向玉清挥挥手，冲她一笑，玉清感觉被治愈一般，也笑了起来。
　　似雪和络泽很识相的走在前面，白墨宁望着穆何的侧脸，感觉很不好意思，刚准备道歉来着，穆何突然问白墨宁：“有受伤吗？”
　　白墨宁很大力度的摇摇头。
　　“那就回去洗洗，休息，我们后日走。”
　　白墨宁点点头。似雪和络泽走在前面，都不太敢吱声。其实穆何很少惩罚人的，奈何他气场强大，武力值又高，为人又实诚果断，所以大家见着他就怂。
　　穆何又问：“唐是谁？”
　　白墨宁有些愣住，随后道：“在醉风楼认识的一朋友，叫唐博。”
　　“认识不到半日的朋友，不算。”
　　“啊，可是......”
　　“那女人你认识？”
　　“女人？你说玉清姑娘？她是醉风楼的舞姬，今晚和她接触有些多。”
　　“以后你想去哪，可以直说，我并非死板教条，只是......”
　　“只是什么？”
　　“没什么。”
　　白墨宁“哦”了一声，相处半年之久，她还是不太懂穆何那木头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这一晚上过得太精彩，白墨宁很快就入眠了。而在隔壁房的穆何却还站在窗户前，若有所思。回想起，他将白墨宁救回去后，一开始的警惕倔强和现在完全不同。她当初对自己充满着敌意，可现在几个时辰就能笑着交友人，女人心海底针，真难理解。不过，每次她笑的时候，穆何都觉得那是最真实的。明明是个姑娘，却比男人还爱逞英雄，无论是这次，还是之前为似雪和络泽打抱不平，都被揍得鼻青脸肿，也不哭也不闹，还能笑着说，我还能打这种话，也是够纯粹的。
　　穆何想着见过的女人不少，阿宁没什么突出的优点，可是偏偏看见她，就挪不开眼了。
　　想着想着，穆何嘴角就上扬，怕发出声音吵醒络泽，只能摇摇头，憋着笑，抑制不住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骤然，穆何想到今日与阵冷会面，一年前的意外，虽然自己受了伤，可阵冷却获得秦尊的信任，这无疑离目标又进了一步，多希望结局能来的快一点，这样就可以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二日，白墨宁醒来，发现似雪已不在，不过墨宁向来贪睡，起得晚。她正准备下床，窗户外便跳进一个人，白墨宁睁大双眼，“玉清姑娘！我不是在做梦吧。”
　　玉清一身便装，笑道：“事出有因，我不能好好谢你并与你告别，但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白墨宁缓了缓，道：“白墨宁。你呢？玉清应该不是你的真名。你不是一般人，你和许楼主也不像是主仆关系，倒不如说，你更像主人。”
　　玉清眉眼里都是笑意，道：“确实如此，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我是晚枫庭庭主罗幽素，你予我有恩，日后你随时可来找我，我晚枫庭欢迎你，白墨宁。”
　　“哈哈哈，突然觉得自己被人罩了，有靠山了。”
　　“不多说了，我要走了，后会有期。”玉清又从窗外走了。
　　穆何正站在门口，手里端着刚煮好的汤药，心想着：原来是晚枫庭的庭主，没想到江湖最大的情报中心的主人是位这么年轻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