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主治医生吗》硫硝

5、KTV小包

　　躲是躲不掉的，很快外面就传来了他爸那洪亮大嗓门：“乔医，你蔡姨来了，快出来带你蔡姨进屋，给你蔡姨倒两杯水。”

　　乔医闻言将床上的老人好生的重新安置到床上，在心里兀自轻叹。接着颇为无奈的走出房间，三两步走到门口在蔡姨前面站定，微微颔首说了一声：“蔡姨好。”

　　乔医长的好，稍微还有那么点慵懒儒雅的气质，身高一米八七，乍一站在那十分打眼，想当初在大学的时候就有各种小姑娘前赴后继的往乔医身上涌，按照那群追他的小女生的话来讲，他这外形基本就是男神高配。

　　虽然已经大学毕业这么多年了，但时间并没有将他摧残成啤酒肚大叔，反而给他添了一把名为成熟的火，只是那一双好看的眼睛有些死气沉沉的让人看着不太舒服。

　　蔡姨旁边的那姑娘看向乔医的眼神已经开始冒绿光了。

　　“我叫于白，我朋友都叫我芋头，很高兴认识你。”似乎对乔医十分钟意，那姑娘下意识的往前踏了一步，身体前倾，十分爽朗的对着乔医伸出手，手指甲上涂的花花绿绿的指甲油莫名让乔医想起了八十年代歌剧院里的歌女。

　　“乔医。”乔医伸出手敷衍而不失礼貌的和于白的搭了个指尖。

　　“哎呦乔医这孩子长得越来越标致了，又有礼貌知进退的，还是老乔你会养人啊，看这孩子让你养的，像个样。”蔡姨对着乔医一顿猛夸，顿时夸得乔爸有些找不着北。

　　乔爸一边对着蔡姨回夸，一边推了推乔医道：“你带着小于出去玩玩，你们两个随便去哪儿走走，好好招待人家啊。”

　　“没钱。”乔医双手插兜，直接就给乔爸扔下炸弹一般的俩字，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诡异沉默，乔医看到他爸脸色都有点发黑。

　　乔爸是最要面子的，让乔爸在外人面前没脸，以他那暴躁的性格，乔医估计晚上就不用想睡觉了，但不撒谎，他真没钱。

　　最后一个钢镚都让他给花了。

　　很快蔡姨就反应过来，张口打了个圆场道：“哎呀这孩子好啊，品行好啊，赚了钱都还上交给父母，真懂事，看我家那丫头，就知道每天找我要钱，于白你也学学人家。”

　　听到这番话乔爸的脸色才算好一点，他粗鲁的朝乔医后背一推，给乔医推了一个趄趔，语气不善道：“看看你像什么样，老大的人了就知道给我丢脸，差你这点钱吗？我一会转给你，你出去给我把小于照顾好了。”

　　乔医垂着眸，不自觉的抠着裤子上的装饰扣，听到这句话，手上一个用力，扣子喀啦一下掉在地上。
　　他弯起唇，皮笑肉不笑的对着乔爸道：“我知道了。”

　　说完，扭头看向于白，语气平缓道：“走吗？”

　　“走！妈我们先走啦！”于白十分愉悦的一口答应了下来，转头对着蔡姨知会了一声，还没等蔡姨答应，就和乔医并排走出了这栋瓦房。

　　后面还传来蔡姨的一声宠溺又无奈的调笑：“你看这孩子。”

　　外面都是臭水沟，总不能带着于白欣赏那片菜园。可这事来得突然，乔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往哪走，这附近往哪走都是臭水沟，再就是不远处的公厕。
　　想了一会，他最后决定带着于白去马路对面的高层居民区走走，虽然没什么好玩的，但……总归比垃圾堆干净多了。

　　乔医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姑娘家走在路上，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只是干巴巴的走着。

　　也许是觉得实在有点尴尬，于白终于憋不住开口道：“你不用太拘谨啦，我性子很好的，而且没什么不能谈的不能提的，什么玩笑都可以开的啦~你平时的休闲娱乐都有什么活动呀？说来听听，万一我们能有点共鸣呢。”

　　“睡觉。”乔医拨了一下被风吹的有些挡眼睛的头发，漫不经心的回道。

　　“啊……啊！睡觉啊，我也喜欢睡觉，我平时在家里就经常睡觉，每天都要睡到中午十二点才起来，我妈都说我是猪。”

　　“……是吗？”乔医尽职尽责的充当着冷场王的角色。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沉默中，乔医忽然感觉到屁股一震，他掏出手机，发现是他爸的转账消息，还有一条早就发过来的短信，只不过他一直都没掏手机，所以没注意。

　　是裴佩的短信，短信内容：乔斯基，你没事吧？是不开心吗还是怎么，有事记得和我说啊，爸爸还是很关心你的。

　　乔医随便扫了一眼短信的内容，见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干净利落的点击删除，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要不我们出去玩点什么吧？或者喝点什么？这附近有咖啡店么？或者唱k的地方？”沉默了太久，沉默的于白有点不太自在，终于又憋不住开口向乔医建议道。

　　乔医扫了一眼周围，想了想道：“咖啡店没有，有个开的比较小的KTV，你要去吗？”

　　“可以啊！”于白点头赞同道，主要是她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了，随便去哪都行，好歹缓和一下，当然能趁机增进一下亲密度就更好了。

　　说是小型KTV，真的是小型KTV，外面看上去甚至有点破，还好里面软装设计的不错，勉强可以让人忽视掉外面看上去的那种破落。

　　“小包，两个人。”乔医伸手屈指敲了敲柜台对服务生示意了一下。

　　“好的先生，请跟我来，011包厢，进门左拐就是。”服务生带着乔医走进KTV走道，包厢不怎么隔音，走在长廊中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再配合上整个长廊中都贴着满满的镜子，晃的他整个脑神经都在突突突的跳。

　　“就是这里。”服务生打开011包厢的门，进去将电脑和大屏幕打开，之后留下一句有需要再叫我，然后就出去了。

　　KTV里面的灯光昏暗，电脑里还没有点歌，随机放着不同的音乐，将气氛烘托的十分到位。

　　可惜就算气氛再到位也打动不了乔医，他本来也没准备唱歌，对于白更没有什么兴趣，所以直接将电脑前面的位置让给于白，自己坐在蓬软的沙发上，盯着地面进入死机模式。

　　好歹是第一次，于白想装的矜持一点，于是她捏着话筒对着乔医语气有些娇嗔道：“还是第一次见面，两个人唱k我还真是有点放不开。”要是唱的不好可不能笑话她。

　　乔医闻言退出了死机模式，看了于白两眼，扯了扯嘴角道：“放不开没关系，那你在这唱，我去外面等你。”

　　说着乔医起身掸了掸衣角，迈着长腿就走出了KTV，徒留于白在KTV房间里满脸懵逼不知所措。

　　隔壁010包厢的人是个奇葩，听声音像是四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在抻着嗓子嚎青藏高原，每一声音尾听着都像快要断气的人在那抽搐着垂死挣扎，嚎的乔医有点上头，差点跟着那人一口气没喘上来憋死在门口。

　　算了……还是出去吧，在门口再呆一会就算他心脏坚强脑子也要撑不住了。

　　乔医从兜里掏出烟，抽出一根点着，蹲在KTV的门口仰视漆黑的天空。

　　没蹲多久，旁边也有个人跟着出来蹲在他旁边。

　　乔医诧异的歪头看向旁边的人，有些奇怪的问道：“你怎么还在这？”

　　来的人是柏杨，乔医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又遇上他。

　　按说柏杨这个时候怎么也不应该还在这周围，这周围什么都没有，酒店都没一个，唯一的一家宾馆里面还都是脏兮兮的，难不成柏杨还对这垃圾沟情有独钟了？

　　柏杨挑了挑眉，伸出手指头朝后指了指，带着笑意反问道：“我怎么不能在这？这家KTV写了柏杨与狗不得入内？”

　　乔医扭过头，懒得理他，直接给了柏杨一个后脑勺。

　　“看着你带着一个姑娘进来的，怎么自己跑出来抽烟了？事后一支烟，快活似神仙？”

　　“跟你有关系吗？你怎么阴魂不散的？”乔医不耐烦的回头对着柏杨发出了来自灵魂的拷问。

　　“你都说了我是阴魂，散了不就没了？”柏杨继续对着乔医插科打诨。

　　乔医叹了口气，掸了掸烟灰，强行打了打精神转头对柏杨道：“说真的，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不可能和你重新在一起，这是事实，你跟着也没用。”

　　柏杨看向乔医，看那一副认真的神情颇有些好笑，他反问道：“为啥，能跟我讲讲不？”

　　乔医抓了抓头，猛抽了几口烟，接着把烟头在地上摁灭，声音里带着些许疲惫：“就是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原因够吗？”

　　柏杨嗯了一声，对着乔医从容反问道：“你不喜欢我，然后呢？还有吗？”

　　“然后就是我有女朋友了，刚刚跟我进来的那个就是。”

　　柏杨闻言，恍然大悟的噢了一声，起身低头对着乔医道：“那行，我知道了。”

　　说完转身就走进了KTV里。

　　乔医颓然的蹲在KTV门口，感觉心脏像是被人撕成了一条一条的。

　　他对着阴云密布的天沉默了良久，之后打开手机给她妈打了一个电话：“喂，妈。”

　　“小乔儿，妈在呢，怎么啦？”五十多岁的人了，在外面都是好好的，偏偏跟乔医说话就自带撒娇属性，乔医这辈子没为了那个女人有过情绪波动，但是一听到他妈的声音，感觉心里都快软成了一滩水，一点都生不起气来。

　　乔医沉默了一会，对着话筒对面的女人反问道：“你在哪儿呢？”

　　话筒对面的女人听到乔医这句话有些支支吾吾的，吞吐了半天才讪讪道：“妈……妈在家呢。”

　　“你在哪个家呢？”语气有些阴沉。

　　“就……就咱那个家呗，还有几个家啊，啊哈哈，小乔儿，妈先不跟你说了，先干活去了，衣服什么都还没洗了，要不一会你爸回来又该骂人了。”

　　乔医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话筒里传来一阵忙音。

　　果然，不出乔医所料，她妈又回去了，又回去了，说好了再也不回那个地方，他就没见过像他妈这样记吃不记打的，回回说了什么话都是吃了吐。

　　乔医感觉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他深吸了口气，烦躁的把自己圈进臂弯里汲取着来自自己希微的安全感。那么蹲了一会之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也没有静默的崩溃过一样，乔医起身重新走进KTV。

　　熟悉的011包厢，熟悉的在011包厢旁边嘶吼的老男人，但包厢里面的场景让乔医有些不淡定。

　　包厢里，于白正和柏杨愉快的聊天，看得出来聊的十分开心，期间还不停揪着柏杨的袖口兴致勃勃的问着然后呢，大屏幕上闪动着悦耳的伴奏旋律，配着KTV里昏暗的色调，活让乔医产生了一种抓/奸的既视感。

　　当然，这奸抓的是于白还是柏杨就不一定了。

　　沙发上，柏杨正和于白聊着，一歪头余光看见了杵在门口的乔医，弯眸对他笑道：“哟，乔医回来啦，快进来，我们正说你大学的时候在坟圈里和一群尸体过夜的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