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禩水年华》雪地星空

5、腹有诗书气自华

　　初春的午后，太阳懒洋洋的照进庭院中，虽天气已渐渐变暖，但偶尔微风拂过，若是不在日光笼罩之下，仍会觉得有丝凉意。午后的王府后院中传出了阵阵悠扬的箫声，箫所发出的声音本原有点凄冷和萧瑟，但不知为何此时空气中飘扬的乐声却带了丝温和恬淡。
　　霁月看着眼前的主子，真是一幅奇异而和谐的画面。仍然是不管不顾，不合女子应有礼仪的坐在台阶上，却又怡然自得的吹着箫，显得那么温婉。
　　主子这一年多来确实变了挺多，文静乖巧了不少，虽有时仍然调皮，但比从前可是好了太多。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主子改变。不过在霁月心中郭络罗•年华这样的改变是好事，许是主子终于长大了，终于像个大家闺秀的贵族女子了。不过……霁月似想起了什么，微微蹙眉，道：“主子回屋换衣裳吧，一会可能就要开宴了。”
　　郭络罗•年华没有理她的婢女，径自吹完一曲，才说：“今天弟弟阿玛还有额娘是主角，一会儿再忙也来得及，我还想自己坐会儿。”今天是她弟弟的满月酒，阿玛这一年多来得了两个儿子，把他高兴坏了。在她去年进宫之前阿玛的一个侍妾诞下个儿子。后来她额娘病重，她离宫回府尽孝才知道额娘原是因有了身子病才加重。不过不知这个弟弟是不是带了福气，额娘艰难的生下他后，身子竟渐渐好了。
　　“霁月，我的曲子可有进步？”郭络罗•年华把玩着萧，笑嘻嘻的问着。
　　“主子的箫声越来越动听了。”霁月恭谨的回答道，有那么点奉承的意味。她当然记得格格才学吹箫时，那叫一个恐怖，许是练习的多了，慢慢的竟也有了那么几分味道，特别是过年那阵，每次从宫里请安回来，技艺都能提高不少。
　　郭络罗•年华灿烂的一笑，道：“我就知道，呵呵……”仿佛间还是那个娇憨可爱的人儿。“师傅可是……”她正准备在霁月面前赞美那个在她心中天下无双的人儿，突然眼前一暗，一个身影被阳光投射在了面前，郭络罗•年华不由止住了话，抬头看去。
　　“你是谁？”霁月也发现了出现在面前的男人，开口的语气竟然有点不敬。这个后院可是主子住的地方，一个不认识的男人随便进来，实在是无理。
　　郭络罗•年华倒是没有慌乱，边打量眼前的人边站起身。眼前的男人身材修长，风度翩翩，看着像个读书人，头上一顶黑缎瓜皮帽，身上是素色真丝织锦缎的断襟长袍，显得更加文质彬彬。
　　不待郭络罗•年华开口，眼前男子微一颔首，冲着霁月有理道：“在下纳兰性德，失礼了。只是听得格格的箫声，不由被吸引而来，还请见谅。”
　　郭络罗•年华和霁月一听他姓纳兰，再看他的年纪和风度气质，就知眼前人是当朝大学士纳兰明珠的公子，郭络罗•年华本也没想与他计较，顺着他的话说：“我只是胡乱吹着玩罢了。看样子纳兰大人很有研究，还望赐教。”说完，郭络罗•年华在心中暗暗好笑，她现在真是越发的懂理识趣了。
　　“赐教不敢。只是这曲很特别，不知格格师从何处？”纳兰容若的确是被这曲子吸引来的，他自知失礼失态，但却控制不住，心不由己。这曲子虽是古曲，但经他改了几处后赠与了一人，所以天下怕是只有他和她会吹这改后的曲子。想不到今天替父亲来王府送礼恭贺，居然能听到，也顾不得许多，问出了心中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郭络罗•年华心中飞快的想了许多，她不笨，虽然年纪尚幼，仍有点不明所以，但细细一想心中已然一片了然。她踟蹰了一下，诚实说道：“是宫中的卫答应教的。”笑了笑，又说：“说来她也算是我的启蒙老师了。”
　　纳兰容若一怔，沉默片刻，似用了好大的力气，才缓缓的说：“格格见她过的可好。”
　　郭络罗•年华看着纳兰容若寂寞的神情，再想起和卫答应相处的种种，突然觉得有些难过，讪讪然道：“这个只有问她自己了。”顿了顿，又说：“宫中一应俱全，只是不会亏待她罢。”
　　纳兰容若听了，似乎身子一颤，喃喃开口道：“也对……格格说的也对。”说完对着郭络罗•年华一颔首，道：“在下不打扰了，告辞。”转身就走。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玲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郭络罗•年华幽幽的念出一首诗，把一旁的霁月弄得很是诧异，但让霁月更加诧异的是，正要离开的纳兰容若，听到主子念出这首诗后，停下了脚步，带着一脸的不可置信转过身来盯着她的主子，眼中是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即使刚刚有些不确定，现在郭络罗•年华是完全肯定了，这首诗的作者就是眼前的纳兰容若。当初从卫答应那里学到此诗，她曾好奇的询问过作者，只不过卫答应并未告诉她，倒是让她从此对写诗之人有了丝钦佩。今日居然得见，也算她有幸。想他乃当朝大学士纳兰明珠的公子，家学渊源，能有如此才华实不奇怪。
　　想来纳兰容若和卫答应也算是才华横溢，不相上下，郎才女貌，相得益彰。不知怎的郭络罗•年华就想起了她听的那些故事，卫答应说的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只是……
　　郭络罗•年华轻轻摇了摇头，平复了心情，盈盈一笑说：“年华一直倾慕这首诗的作者，今天有幸得见，实是我的荣幸。”
　　“格格谬赞了。”纳兰容若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回过了神。
　　“不知平日里大人公事是否繁忙，介意不介意给年华一点指教，做年华的老师，让我跟纳兰大人你学习一二。”郭络罗•年华思忖，她回府后请的那些西席，每个都是一副老学究的样子，让她一点都提不起读书的兴趣。她还大言不惭的说过要做大清第一才女呢，这样可不行。今天她运气好，这么难遇的好老师，居然自己送上了门，她一定要好好把握才是。
　　“格格，我……”
　　“卫答应曾经告诉我一句话，腹有诗书气自华，我一直都想做到她说的那样。卫答应很高兴我有这样的志趣，所以在宫中那阵儿，总是细心的教我。如果纳兰大人答应我这个不情之请，我必定用心向大人学习，不负大人。”她看纳兰容若好像要推辞，急忙打断了他，抢先说了一大堆话，希望纳兰容若能看在卫答应的面子上答应她。
　　霁月奇怪的看着主子，不明所以，只是觉的主子怎么越来越有心这些诗词了。“主子……”霁月正要开口，被郭络罗•年华瞪了一眼，不由得闭上了嘴。
　　纳兰容若本来要拒绝的话被打断，再听郭络罗•年华说的一番话，瞧她一脸认真的神情，反而不知如何开口。琳琅必是和这位格格相交甚好吧，不然也不会教她这么许多，甚至是那首曲子了。只是眼前的格格年纪怕是比琳琅小上了快20岁，忘年交吗？还是长辈恩师之意？其实他这一年来身体一向不好，早已任了个闲差养病，既如此抽点时间教教这位格格也无妨。思及此才开口道：“既如此，格格定当好好跟我学习一二。”
　　郭络罗•年华听他答应了，不由一阵欣喜，灿烂一笑道：“我必当好好跟大人学习，多谢老师大人。”

作者有话说

　　既然卫琳琅都出现了，呵呵~~~~纳兰容若也要出来串串门嘛。超爱那首诗，全部写到了文中。
作者：“年华呀，下章你终于能见着你的老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