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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 挖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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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健跟彭翔两人走远,时迈问:“我们怎么办?”
这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咱们赶紧回房间里去,画皮鬼随时可能出来杀人。”
关雎推测,如果程健的推断正确,一号夫人就是画皮鬼,那她门前已经有两把剑了,今天晚上无法出来行凶,自己这两柄剑不挂上也没有关系,不会有人受害。
走出东院的时候,关雎回头看了一眼黑沉沉的院落,“希望一号夫人就是真的画皮鬼。”
关雎回到自己的住所,在院落的最里面西南角。
时迈也跟过来,犹豫着说:“我想跟你挤一宿,我……害怕。”
刚看完凶杀现场,又得知晚上可能有鬼找上门,关雎心里也毛毛的,让他赶紧进来。
关雎将门上闩,点燃桌上唯一的油灯,又把他的手机要过来确认了下:“你不用害怕,这里的一宿只有两个小时,咱们也不用真的睡觉,坐在这里唠会嗑,两节晚自习的功夫天就亮了。”他晃了晃桃木剑,拍在桌上,“咱们有法宝在手,那鬼就算出来,也找不上咱们。”
时迈好像真的被他说通,不再害怕了,点了点头,借着灯光看手里木剑上的符纹。
沉默了会,时迈突然问:“关雎,你是不是特瞧不起我?”
关雎正在捋顺思路,想末世天音跟画皮鬼的事,随口说:“是啊,我特别瞧不起你那怂样,在见到你之前我都想象不到,世界上竟然有你这种挨揍不还手,站那让人白打的奇葩。”
“哦。”时迈声音低落,在黑暗里缓缓叹气。
过了会,时迈又问:“你是不是特别怕我拖累你?”
“对啊,你那么怂,那么面,除了考试的时候有用,其他所有时候都是个累赘。”
“哦。”时迈越发小声,“我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啊!”关雎没心没肺地伸出修长的手臂,在他耷拉的脑袋上推了下,“你知道画皮鬼是谁吗?”
“不知道。”时迈抬起头,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刘海特别长,眼镜特别大,脸特别的小。
“喀嚓!”雷电的闪光隔着窗户纸透进来,把房间照亮。
时迈在关雎的视线里,随着雷声电闪,瞬间消失不见。
“时迈!”关雎伸手去拉,抓了个空,他心里咯噔一下,把油灯挪过去,拼命瞪大眼睛寻找,根本找不到人,他举起油灯把桌下床底各处都仔细找了个遍,确定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时迈消失了,我没有,应该跟他待在错误的房间有关,这里不是他的房间,只是不知道他是被强行传送回自己的房间,还是被直接抹杀出局。
关雎闭上眼睛,默默祈祷:“老天保佑,时迈只是被传送回去了,千万别抹杀消失啊……”
外面雷闪不断,狂风卷积着暴雨狂敲乱打,使得窗棂啪啪急响。
这场疾风骤雨持续了一夜,准确来说是一个半小时,雨停之后又过了大约十五分钟天亮。
关雎推开门跑向时迈的住所看他是否还在,刚出门就听见彭翔破了音的尖叫
他急忙改道飞奔过去,看见彭翔在程健的门口,一副受到极度惊吓的样子。他双眼发红看着门里,两腿打颤,全身哆嗦,嘴唇也在发抖,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呃呃的怪音。在他手里紧紧抓着带有红色绑带的桃木剑,仿佛溺水的人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怎么回事?”关雎大声问。
彭翔呜咽着颤声说:“程程程健他死了!呜呜……他死了啊!呜呜……我害怕鬼来抓我,天刚蒙蒙亮我就去把剑拿回来……回来一看……呜呜,他就死了。”
关雎走进房间,看见程健的尸体躺在床上,身上什么也没穿,下半身一片狼藉,脸上凝固的表情满是惊讶和愤怒,一副被欺骗惨了的样子,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赫然在他的左胸上,跟陈道人的死法一样,肋骨被抓断,心脏被逃走。
不同的是,陈道人死前跟画皮鬼搏斗了一番,程健死前应该跟画皮鬼勃斗了一番。
可以想象,画皮鬼变成美女深夜到访,程健虽然怀疑她是鬼,但依然受不了她的各种撩拨,最后烈火焚身去滚床单,高朝刚过,突然鬼把身上的画皮撕下来,一把将程健的心脏给掏出来。
画面虽然很恐怖,但程健是傻的吗?他不知道这时候来的肯定是鬼吗?还是他知道自己斗不过画皮鬼,横竖都得死,索性破罐子破摔,临死之前爽一把?
关雎想不明白,但这是他能够想到的唯一合理解释,虽然挺烦这个痞里痞气,又盲目自大的家伙,但毕竟没有深仇大恨,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死在面前,关雎震惊之余,也是深深地恐惧和难过。
昨天看陈道人的尸体,那是陌生人的,并且是这个世界里的人,总有一种不真实感,程健把陈道人当成是NPC道具,关雎虽然比他更重视认真些,但距离真正的死尸还差了一层。
如今程健的尸体摆在眼前,昨天,或者说两个小时以前还是个活蹦乱跳,有呼吸有温度的人,脸上还挨了自己一拳,转眼间成了毫无知觉浑身冰冷的尸体,这让关雎有点接受不了。
关雎从房间里出来,彭翔已经完全崩溃,瘫倒在地,脸上满是泪水,跪着抓住他的手不放:“关雎,我们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程健死了,被鬼杀死了……”
关雎没功夫安慰他,挣开手大步奔向时迈的住所,院子里铺了青石板路连通各处,刚下了雨,石板上湿漉漉的。
时迈你可不能被抹杀啊!
关雎噼里啪啦跑到东南角的房子前面,飞脚将上了闩的木头门踹开。
屋子里空荡荡的!
关雎心脏不争气地一跳,随后看见床上有人。
时迈穿着衬衣从床上坐起来,白净的脸蛋上满是刚睡醒的迷糊。
关雎跑过去,捏了捏他的脸,还是热的、软的,松了口气:“你睡觉了?”
“嗯。”时迈打了哈欠,先找来毛衣套上,然后从枕头旁边摸到眼镜戴好,再慢腾腾地穿衣服,穿裤子,穿袜子……一副假期不用上学早上懒觉初醒的样子。
“你这心可真够大的,你还能睡得着?”
“还好,我从小就喜欢听着雷声和雨声入睡,格外有安全感,睡得特别香,比催眠曲还灵。”时迈又打了个哈欠,“太安静了反而睡不着。”
关雎有点无语,他感觉时迈好像跟昨天不太一样了:“你不害怕吗?”
时迈咧嘴笑着,扬起手腕晃了晃:“我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他穿好袜子,下地穿鞋,“我想通了,被鬼杀死了以后,我也变成鬼了,就更不用怕了。”
关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无语了几秒钟,最后在他凌乱的头上拍了下:“你可长点心吧!”
“长心有什么用,最后还是不要被画皮鬼挖了去。”
“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呢?你不会是被画皮鬼附体了吧?或者你是鬼,披上画皮变成了时迈的模样?”关雎抓住时迈的肩膀,让他正对自己,用力晃了晃,“给大爷笑一个!”
时迈眯眼咧嘴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关雎确定:“不是鬼,还是我那学霸同桌。”
两人出来,看见彭翔还瘫在那里,关雎想要劝几句,发现他裤子全湿,已经吓尿了,便不再理他。时间紧迫,白天只有两个小时,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寻找线索。
关雎和时迈去四位夫人房间里寻找线索:“一号夫人可以排除了,昨天晚上她的门斗上有两把剑,如果她真是鬼的话,昨天肯定是平安夜,程健就不会死。咱们从二号房间找起……”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彭翔开始动了,他想要站起来,离开程健的房门口,离得远远的,但是两腿不受控制地急速抽搐,根本走不了,他用力捶自己的腿,但是没有用。
最后他只能像高位截瘫患者一样,双手用力,一点一点地爬走。
虽然很吃力,但是他真的一刻也不想在那里停留,他能够感觉程健的鬼魂就在他身后瞪着他,甚至用脚踩着他的脚踝,不让他走。
彭翔一边爬一边哭,哭得稀里哗啦。
昨天晚上回房之后,他又偷偷出门到东跨院去把自己的木剑拿回来了。
他并不同意程健的做法,虽然他从小做程健的跟班,对程健言听计从惯了的,他也很相信程健的判断,一号夫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就是画皮鬼,但还有百分之零点一是错误的,万一程健弄错了呢?关雎和时迈身边有桃木剑,只剩下他跟程健两个没有,画皮鬼在他们俩当中选一个,肯定会选自己这个更弱的。
昨天晚上回来时,程健主动邀请他跟自己呆在一个房间里作伴,被他找借口推辞了,回房之后又悄悄出来,鼓起这辈子所有勇气,跑到东院去把桃木剑又拿回来了。
今天早上他提前出门,想要把木剑偷偷放回去,路过程健住所时候发现门大开着,程健已经死在了床上,对上那双震惊愤恨,充满了被欺骗的眼睛,他登时就吓尿了。
他觉得程健的鬼魂会来找他报仇,像画皮鬼一样挖走自己的心脏。
艰难地爬回自己的房间,彭翔躲进床下,抱着桃木剑,抓心抠肺地哭,不断祈求自己知道的一切神明,什么太上老君,释迦摩尼,阿弥陀佛,上帝圣母,保佑自己快点平安地回去,还跟程健念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其实这事也不怨我……是你非要那么做的,还抢走我的剑,我只是拿回我的剑……呜呜,程健,我怕你骂我……呜呜,我会给你烧纸钱的,你不要来找我……”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天色开始变得暗淡。
关雎跟时迈来找他,敲门他不应,关雎抬脚把门踹开,从床底下把他拽出去来。
“我们仔细查看了剩下三位夫人的房间,其中三夫人房间里有佛像,画皮鬼最讨厌和尚,房间里绝不会摆和尚用的东西,所以她被排除了剩下的两位夫人我还不能断定是哪个。一号和三号都被排除之后还剩下俩,我们有四把剑,分成两对挂在他们门口,这样她们不能出来杀人,晚上就是平安夜,明天早上咱们再找更多的线索。”
关雎把推理的依据给他讲了,然后要他那把桃木剑,彭翔不给,紧紧攥着,关雎好说歹说,他就是不肯松手,也不说话,只是哭,最后关雎急了,硬抢过去,带上时迈走了。
彭翔想叫住关雎,把昨天自己拿回宝剑的事告诉他,一号夫人也是不安全的,但是他不敢,他怕关雎说是他害死了程健,犹豫的功夫,关雎已经走了,他更没有勇气追出去,只能自欺欺人地寄托于侥幸,希望一号是安全的,画皮鬼出在二号和四号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