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瘸子张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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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棍一边往前抢一边五十步笑百步的互相看热闹。
“光子叔你来凑什么热闹，都光棍五十年了还没习惯么？”
“滚你个小瘪犊子，新社会也没规定五十岁就不能找媳妇儿吧。倒是你个癞头猴，头顶长疮脚底冒弄的坏种，就算跑再快人家姑子也不会选你。”
“老王八你那罗圈撇啦腿就别跑了，小心把后背的龟壳字给甩掉了。”
“你个土行孙才别跑了，人家姑子是找来男人不是找儿子的。”
这些光棍各有特点。
有的老有的矬，有的秃头有的罗锅。有的□□嘴斗鸡眼丑到返祖，有的一口大黄牙身上脏的冒着酸臭味，有的穿着打着好几层补丁的大□□裤子。
邋遢，丑，脏，穷。
果然，能成为光棍的男人都是靠实力单身。
二十几个异形光棍自动围成一圈，眼睛都带着绿光死死盯着打谷场中间两个姑子，就盼他们挑中自己，从此就能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这两天孙秀何已经给慧心慧兰讲了当下大运动内容和新社会的政策。她们不得不接受庵堂再也回不去的事实，想活命就只能还俗嫁男人过日子。
慧兰对还俗嫁人这事并不反感，甚至是心里暗喜。她当初就不是真心想当姑子，如今政策让她正大光明还俗，正大光明选男人，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呢。
慧心对这事一直很抵触，情绪不高。她看着周围那一个一个奇形怪状的男人，尤其是看到有个罗锅的时候，心脏瞬间被只手抓紧了一样，窒息的要上不来气。
慧心十二岁那年被邻居婶婶卖给的就是一个罗锅男人。罗锅男人拽着她去睡觉，她害怕极了，抓到一块石头狠狠砸向罗锅男人的头，然后趁机跑出门。罗锅捂着流血的头追她，骂她，说抓到她会打断她的腿。幸好她跑得快跑的久，跑了整整两天，直接跑进大山里昏迷后被师傅救了。
慧心后面的人生是为甜甜活的，所以她选哪个男人想听听甜甜的意见。
“甜甜，甜甜？你觉得他们哪个像好人。”
甜甜趴在慧心身上打了个盹儿。被慧心拍了肩膀后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眼底有瞬间的光亮涌入。几秒后，记忆整合完毕，第一时间是低头看看自己的小手小胳膊。
居然做了几年傻子！
但周甜甜庆幸自己终于恢复所有智商，也庆幸那个老头儿不是招摇撞骗的混蛋。
高三毕业那年，周甜甜一个人去郊外爬山。在一处游人如织的景点，一个蓬头垢面破衣烂衫的老人蜷缩在一块大石头边。游人不断的从老人身边经过，但没有一个人上前问他为什么在哪儿，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反而好像老人身上带着病毒似的，经过的人都会厌恶的捂住口鼻。
周甜甜看不下去过去扶起老人，询问之后得知老人就一个人，很久没吃没喝了。周甜甜将自己的水和面包拿出来给老人吃，还要给老人送回家或是送去救助站。但是老人摇头拒绝。
老头吃饱喝足后，忽然凑近周甜甜耳朵说：“我是一个苦行僧，孤身一人行走天地间普渡众生。今天姑娘渡了贫僧，有朝一日若是姑娘有难只要念出这句话，贫僧就会想办法来渡你。”
“啊？”
“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你都要记住。”
“啊？”
“姑娘上当受骗了吧，遇到老色鬼了吧。这社会骗子多，你以后可得多个心眼，别看见可怜人就往前凑。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没听说过啊。”
周甜甜还没消化掉老头说的那句晦涩难懂的话，周围的游客就已经给她上人生大课了。周甜甜茫然回神，四处看，哪里还有老人的人影？
那一刻，周甜甜真的以为自己遇到一个装神弄鬼的骗子。直到被室友珠珠一脚踢下去穿成书里的苦逼，求生的本能才让她忽然想到那个神秘的老头。
周甜甜本来该死的，是因有世外高人的帮助她才逆天改命得以苟活。但改命有悖天道，所以她原本就先天不足又强行苟活的身体就会有一个缺陷，要静等时间修复没有捷径。
四年半的时间，她身体的缺陷终于消失，自己再也不是脑袋缺根弦的傻子了。
“慧心，你刚才说什么？”周甜甜意识初回，对周围的情况还一团懵。
慧心弯腰将甜甜抱到怀里：“我刚才问你那些男人哪个看着像好人。”
甜甜想起来了。清心庵倒闭之后庵堂姑子被政府要求嫁人，然后自己就写了一个姑子选夫的情节。但这段情节再书里只是一笔带过，具体细节并没写。
周甜甜看过去一眼没找到想找的人便撅起小嘴：“都是坏人。”
慧心叹口气，她也觉得没有一个看入眼的。
慧兰一边看了热闹还说风凉话：“慧心你脑袋让驴踢了吧，你问傻子的意见那不是比傻子还傻？”
慧心立刻黑了脸：“甜甜不是傻子，你再说她一句我就让你好看！”
“狗咬吕洞宾，蠢逼一个。”慧兰翻个白眼后坐直身体。
陈家旺见双方相看几分钟了，觉得时间差不多刚想问相看的结果。这时候村民张老太呼哧带喘倒蹬着小脚跑过来：“等一会儿，书记等一会儿。还有……还有我家老三呢。”
张老太一嗓子吸引全场人注意，周甜甜听的眼睛一亮，扭头往声音来源找：姥姥来了，三林舅舅也终于出场了！
“三林你倒是快点啊。娘听了广播就催你快点，可你就磨蹭。”
三林拄着双拐没法走快。其实他就算走快也不想来。他不想找媳妇，不想耽误人家姑娘一辈子。可是母亲一听到队里大喇叭的广播就坐不住了，非拉着他来碰运气不可。
围观的妇女婆子见张老太把三林拽来了，纷纷摇头觉得可惜，都说三林这孩子白瞎了。
张三林是锅盔大队第一个走出去的读书人，他曾是锅盔大队的门面，是张老太的骄傲，更是于桂春眼中的摇钱树。可这一切都止步于四年半前。
那一晚三林听说妹妹上山出现意外导致早产，大队拖拉机坏了无法启动。他立刻带着乡里拖拉机赶山路回家接妹妹。结果走到半路下起大雨，山路湿滑中拖拉机翻了把三林砸到车下。他被人送去镇医院命是保住了，但是两条腿从此落下残疾。
公家非常贵的拖拉机摔坏了，三林体面的工作也就没了。他回到村里学问没有用武之地，身体又不能负重干农活，好好一个有前途的小伙子就成了个没有用的残废。曾经媒婆踏破门的来求亲，现在媒婆是绕着张老太家的门口走。其实也能理解，哪个姑娘想嫁残废受一辈子累吃一辈子穷呢。
慧心看到三林忍不住打量起来。
这个身体有些单薄的男人和死盯着她的那些光棍都不一样。他上身穿件格子衬衫，下身穿条蓝裤子。衣服很旧但洗的非常干净。利索的短发，皮肤白皙，五官耐看。就是好看的眼睛里没什么神采，看着没有精气神。
三林拄着拐杖慢慢走到光棍群里，视线在打谷场中三人身上扫过就落在不远处的锅盔山上，再没有转过来看一眼。
周甜甜趴在慧心耳边小声：“慧心，选他，选他。”
慧心意外的很，甜甜居然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张老太见儿子终于和那些光棍站一起了，回头跟陈家旺赔着笑：“对不住了，耽误书记和大家伙事了。好了，现在开始吧，开始相看吧。”
陈家旺因为几年前和张老太没做成亲家一直耿耿于怀。但他是村里领导，自然不会当着村里人的面为难张老太。再说，架着双拐的瘸子来了也是滥竽充数的，人家姑子又不傻，找谁也不会找一个没用的残废。
陈家旺昂首挺胸的打着官腔：“看在三林老侄腿脚不好的份上就不批评你们了。但下不为例，一村人的事总不能因为一个人就搞特殊，你说是吧老张嫂子。”
“是，我记下了。”张老太为了儿子的终身大事，忍着脾气陪着笑脸。
陈家旺很满意张老太的识时务，忽的抬高声音：“时间不早了，就这些人吧。再有任何人来吆五喝六的都不好使，当谁都是曾经乡里的干事红人张三林，我得卖个面子啊。大家伙都听好了，现在……”
“还有我呢，还有我呢！”突然，一个公鸭嗓子的声音又打断陈家旺的发言。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瘸子张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