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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男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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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伟立看他渴求的眼神，顿了顿上前握住他的手，担忧不已，“老哥，今天小武出门买东西……”
话还没说完秦向仁身子就颤了一下，秦伟立顿声握住的手改成了扶着他肩膀。
站稳后，秦向仁推开了他的手，声音低沉无力，“你说，我能受得住。”
秦伟立带他坐好后，蹲在他面前，一脸担心，“小武在镇上听到清水河沼泽地有一具尸体……”
说到这里，秦向仁又晃了一下。
“是男尸……“秦伟立一直盯着他的眼，抓住他握紧的手，“没有人收尸，高度腐烂，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也不一定是小宇，我们先去看看！”秦伟立用足了劲才掰开他紧握住的手，手心都是用力过度指甲掐出的血痕，有些地方还渗出了血。
他十分担心现在秦向仁的状态，现在就怕他多想，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也心里也很乱。
此时他心里想着，去看看，不一定是秦宇，这么多天没人收尸，能帮忙照拂一下，也是一件好事，能多做一件好事，也许……也许老天爷会待他们不薄。
秦向仁眼神空洞，从秦伟立说完都过了快半个时辰，他腿都蹲麻了，也不敢离开半步，秦向仁也没个动静。
又过了一盏茶功夫，秦向仁动了动身子，嘴唇跟着也动了一下。
久久未发声，说出的话没有声儿，他吸了吸嗓子，咳了一声，等嗓子冒音儿了，重新说道：“走。”
秦伟立看秦向仁状态还行，赶紧回头眼神指示，赶紧安排马车。
小武心领神会，火速出去准备好了马车。
沉重的心情蔓延在整个马车，快到了沼泽地的时候，秦伟立拉着秦向仁的手，眼神忧愁，“老哥，如果……”。
秦向仁抽出一只手拍了拍他，摇头示意无碍。
他知道秦伟立的意思，最差的结果……早在这二十多天的等待时间，做足了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做得再充分，到了沼泽地，两个人的心脏不自觉砰砰砰的跳不停，很担心心脏随时从口里蹦出来。
秦伟立很自责，从始至终，造成目前这种局面的，是他！如果不是他告诉秦向仁秦伊的身世，秦宇又怎么会背井离乡到现在的下落不明。
马车顿了一下，还没等小武出声，秦伟立仿佛在自言自语声音很低：“到了。”
沼泽地这边围了很多人，还有很多小孩子围着这一圈各种乱跑。
官府留了一些差役在这边，一是守住尸体，二是防止有人再掉进去。
现在这些差役对这些小孩子脑袋大的很，又不能打又不能关牢里，就像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此时他们才扶额觉得，这清水镇，人口太多了。
“你们是何人？”差役看秦向仁一直在往死尸方向走，拿刀指了指那群闹腾的孩子，瞪了他们一眼，回头看朝秦向仁喊了一声，“这里是命案重地，闲杂人等，还是离远点得好。”
秦向仁仿若未闻，一直朝前走，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在牵引着他。
差役看他毫无反应，诧异过后又气愤得不行，总有人来捣乱，准备上前拦人。
“差小哥，让他去看看。”秦伟立走到正要上前的差役旁，看着失魂落魄浑身难以支撑自己身体的秦向仁，他对差役说：“前段时间秦小公子不见了。”
差役听到声音，侧脸看站在旁边的秦伟立，愣住了，知道秦家的人不少，不是因为秦家多有钱，而是秦家讲道义在清水镇是出了名的。
在整个清水镇，对秦家，不论大人小孩，达官贵族，对他们都是很敬重。
愣住的差役一时没反应过来，秦二爷？
“秦二爷，是您啊。”还在赶小孩子的看起来是他们的头，小跑过来打了一声招呼，“我是衙门里的张诚。”
张诚走到他旁看向失魂落魄的秦向仁，“二爷，您们在一个月前报过案，对吗？”
秦伟立转过身朝他点了点头。
张诚想了想，带着他走过去，将杂草用刀砍到一边，“来看看吧，这具男尸现在已经高度腐烂，只能看看大概了。”他扯了一根狗尾巴草捏在手上，“衣服也被沼泽弄脏了，很难看清原来的样子。”说完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遗憾。
“没事，让我堂兄看看吧。”秦伟立跟在身后，绕过这泥泞的湿地。
跟上身子晃荡的秦向仁，他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去，担忧看着他，“老哥，你去看看……多的认不出来……你自己看着点，别认错了啊！”
秦向仁手朝后摆了摆，没有说话。
在原地深呼气再用力吐气，如此反复良久，最后仿佛是做了一个很大决定，吐了一口气搓了搓手，才步履蹒跚走到男尸旁边，慢慢的蹲下，手缓缓的放在白布上。
眼睛一直紧闭着，他很怕，很怕掀开之后，就是他多日寻找的秦宇！
过了许久，他的眼睛还没有睁开，倒是闭着眼掀开了白布，看热闹的人民群众在秦向仁掀开白布的时候就发出了一声惊叹，饶是一向镇定如山的秦伟立，见到尸体的那一刻，也瞪大了双眼。
尸体本来面目确实如传言已识别不出，衣服也是在沼泽里浸泡许久变了颜色，从轮廓来看，确实能看出来是一个男的。
秦伟立在原地吸了一口气，正待上前，此时秦向仁也睁开眼睛，颤抖看着白布下的男尸。
就一眼，就这一眼，秦向仁崩溃到绝望，这就是秦宇！
他寻找多日的儿子，等了许久的儿子，一直不愿意相信出事了的儿子。
“孩子！“悲痛欲绝的声音传来。
秦伟立赶紧上前扶住倒下的秦向仁，神情悲痛，也不敢相信。
”孩子啊，这不是你，不是你对不对？”秦向仁倒在秦伟立怀里，看着眼前这腐烂的不成人形的尸体，眼泪止不住的像开了阀一样，刷刷刷的往外流。
不敢相信，不敢确定，但就第一眼，他就认出来了，万念俱灰的感觉让他有一种想要毁天灭地的欲望。
早早没有了夫人，现在连孩子都走了，他怎么活？
“老哥，你先别伤心了。”秦伟立半支着身体抱着他，看着眼前的尸体，声音有点儿颤抖，“你确定这个人，就是秦宇吗？”
这腐烂的程度，看不出面貌……这个身形，是有一点像秦宇，但……这腐烂的样子，以及围绕在尸体周围的苍蝇，不敢相信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此时如烂泥一般……
“我的孩子啊~”一声声凄苦绝望的呐喊，秦向仁跪坐着手不敢上前触碰，哭的撕心裂肺，。
凭他跟秦宇父子关系还有长期的相处，以及现在他身上穿的衣服，就算被淤泥覆盖，他知道！他就知道！这是秦宇！就是消失了快一个月的秦宇！
还有一件事，他从未给别人说过：他和秦宇，有心灵感应。当年他还未成婚，游历江湖，偶然得来三枚药。
一是夫妻感应药。他给了秦宇的母亲，当时生秦宇时他就一直不安，果然，夫人死于难产；
二是父子感应药。他本打算在秦宇刚出时就着母乳喂给他，但自己深爱的夫人因为生他而死，他一直悔恨，连带着不喜欢秦宇，在秦宇十三岁时，他才给了秦宇；
还有一枚药，是忘情药。这枚药，不仅仅是忘记爱情，更具有失忆的效果。吃下后，前尘往事，一了百了。
这枚药他在船上给了秦宇，本来是想等到了叶城，就让他吃下，好忘记以前的种种，现在也不知他是吃了没吃。
现在……现在什么期望都没了。
快一个月，等了快一个月，等回来的是一具尸体，在这肮脏的沼泽地，孤独的待了快一个月，甚至可以说，连具完整的尸体……都……不行了。
“老哥，节哀。”秦伟立眼眶含泪，秦向仁这样子，不用再问，也知道被苍蝇围着的尸体……是谁了。
他难受得声音有点沙哑：“我们先把……先把孩子带回去吧，带回去好好的安葬，让他入土为安。”
他不敢相信，这泥沼里的人，真的是秦宇，憋不住的泪悄然落下。
作为一个父亲，他能理解秦向仁此时的心情，哭不肝肠寸断、不能自已，这样子的无助、后悔以及不愿意承认。
但他不能放任自己的老哥在这里悲痛欲绝，既然找到了人，那……那就带回去……让这孩子，入土为安……
他拧着眉惆怅不已，带回去后，秦伊怎么办呢？现在秦宇死了，秦伊会不会想不开？他很怕秦伊接受不了。
那……要告诉秦伊，她和秦宇的关系吗？他不知道，这种事情，怎么说出口。
秦伟立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后面的事情会怎么发展，是以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避免。
“孩子，回去！咱们回去！”秦向仁对着尸体呢喃，“不走了！我们不离开清水镇了，就一直在这里，待在这里。”他撑着秦伟立的腿准备站起来，把秦宇带回去。没想到，跪了太久，一下子承受丧子之痛的他，差点倒下去，还好秦伟立眼疾手快，扶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