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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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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家伙晚上吃了鱼肉?还有,米饭!呕!”
看着呕吐物里尚能辨认出的残骸,墨非白自己也快吐了,哪怕是天仙吐出来的东西也恶心啊,他急忙松开束腰,把沾染污物的落雪衫扒掉扔在地上。
他有心直接冲回飞云山,拿了金疮药再给宣离,可御剑升上半空,偏偏又多看了宣离一眼,见他孤零零扶着石壁,瘦削的身体颤巍巍抖动,右臂那因为保护自己而留下的刀/伤还在滴血,墨非白到底心软了,调转剑头飞回宣离身边。
“放松点,靠我胳膊上。”墨非白照例用右臂支撑宣离的腰,左手则放到他背上轻轻拍打,像照顾幼年的萧采星一样,嘴里念叨着“乖,听话,你真棒”之类哄小孩的话。
宣离狂吐三分钟,到后来甚至大脑缺氧,眼前黑一阵白一阵,身体软趴趴的使不上力气,接着就被墨非白抱到远离污物之处,等到他拿出手帕帮忙擦嘴时,宣离终于忍不住抬手在墨非白脑门上敲了敲。
“你做什么?”墨非白攥住宣离的手腕,额间的三瓣莲花隐隐有红光闪现。
“刚用完‘镜花水月’,听听你脑袋里进没进水。”要不是宣离能看到墨非白头顶显示的名字,真要怀疑眼前这个温柔体贴的男人是拷贝捏脸数据的玩家冒充的。
半个月前双方还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关系,现如今开始互帮互助,也怪不得宣离有疑问,墨非白自己还云里雾里的,只不过对方先挑衅,他不想示弱:“你苦胆都快吐出来了,我们太和盟弟子总不至于见死不救。”
宣离胃里不再翻搅,嘴欠的力气也回来了些,尽管面色依旧白得吓人:“呵,我的死活关你啥事,也不知道谁不讲武德搞偷袭,差点害我埋在雪山里。”
墨非白索性把问题抛回去:“那你为什么替我挡剑?“
宣离被当场问住,怔愣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玩家出招并不会彻底杀/死NPC,就算自己不出手,墨非白顶多是受伤残血,过不了多久就能复原如初,这样一来自己便没必要承受误伤带来的痛感,可是千钧一发之际身体行动快过理性思考,现在回头细究当时的动机也没什么意义。
“你怎么不说话?”墨非白本可以就此打住,可是心中的某个角落存有不甘,让他迫切希望得到答复。
“你要是被砍了还能御剑吗!”或许是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到心虚,宣离转移话题为自己壮胆,“不说这个,我问你,那群人追的是你,你拉上我一起跑什么?”
“我… …”这回轮到墨非白吃瘪,是啊,那些疯狂的人一直在追自己,为何听到宣离的声音就不由自主把他也卷入追逐中来呢?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在争执中占了上风,宣离趁胜追击:“你总骂我死断袖,你自己倒是抱着死断袖满处跑,难不成断袖还能传染?”
怎么有人中伤未愈还有心思吵架啊?!墨非白都开始怀疑刚刚被这家伙舍身搭救只是一场错觉了!
“你修行不到位也就嘴硬,怪不得佩刀总被人拿走。”
“你他妈… …嘶!”宣离被他戳到痛处急于还击,奈何扯到伤口,锥心之痛使得他倒吸凉气。
“懒得跟你吵架,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拿药。”
墨非白熄灭方才引燃的火折子,以免宣离在受伤且手无寸铁的情况下被仇家发现,他没再耽误时间,跃上腾起的沧浪剑直奔位于山巅的师门。
毕竟是在帮助敌对门派的人,墨非白私心不想被同门发现,结果事与愿违,就在他飞抵自己卧房,从空中落地的同时,没上锁的房门从内部自动打开,墨非白刚看清屋里出现的人是二师兄封天齐,打招呼的话还没来得及说,背后就被重重推了一掌。
“给我进去!”
是大师兄萧承志的声音,而且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墨非白心里有鬼,紧张不已却只能假装无辜。
待三人都进到屋里,萧承志吩咐守门弟子不让旁人靠近,自己则关闭房门上好锁。
墨非白背对着萧承志,偷偷给封天齐使眼色,封天齐平时都会维护自家小师弟,但今天不同,他标准的一双狐狸眼里流露的尽是严肃,这下更验证了墨非白关于事迹败露的猜测。
萧承志气势汹汹走到墨非白身后,掰着他的肩膀像抽陀螺似的把人原地转了半圈,见他居然连外衣都没穿,只披着件单薄的中衣从外面回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薅住他胸前的交领:“你就穿这个在外面晃荡?!还要不要脸了!”
墨非白两只手举到胸前做投降状:“是个小意外,师兄你先消消气。”
“意外?众目睽睽之下与魔头卿卿我我是意外!!!”萧承志的手攥得更紧,两人的鼻子都快贴到一起了。
封天齐走到二人中间,一只手搭在萧承志腕关节上:“师兄稍安勿躁,让小白先解释清楚。”
萧承志狠狠剜了墨非白一眼,松开他衣领的同时用力一推,墨非白本可以原地站定,但是擅长察言观色的他太清楚依大师兄的脾气,只可顺从不能违逆,于是他极为配合地倒腾小碎步假装被震开。
萧承志也不是傻子,冷笑道:“我的内力不如你我自己清楚,你小子别演了,如实交代!”
看来自己和宣离躲避追兵的事,两位师兄已然知晓,为今之计便是尽量降低事态严重性,墨非白不得不连连赔笑:“哪里卿卿我我,师兄言重了,我跟他只是碰巧遇到罢了。”
竟有人能将私通仇敌用“碰巧遇到”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墨非白避重就轻的态度着实惹恼了萧承志,这次他结结实实给了小师弟胸口一拳。
墨非白没有防备,登时被巨大的力道震开,后背重重撞在墙上才停下。
“师兄!有话好好说!”封天齐见势不妙急忙拉住萧承志,阻止他再出手。
“从小你就护着他!看看把他惯成什么样子了!”萧承志正在气头上,也把封天齐一并推开,接着指向墨非白痛骂,“先前你几番放走魔头,念你经验不足我不怪你,谁想到你不思悔改,反倒与魔头过从甚密!怕是忘了师父是被谁害死的!!!”
私/通仇敌犯下的可是欺师灭祖的大过,墨非白无论如何也当不起这般骂名,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解释清楚来龙去脉:“这几天盟内来了很多送礼的人,师门乃是清修之地,自然不能允许如此行径存在,我想下山引他们离开,不料在云来镇遇上前来寻佩刀的宣离。我有意借他之力赶走送礼者,反而牵连他遭到攻击,我们这才同行避险!我不清楚传话给师兄的人是如何讲述这个过程的,但我与他清清白白,绝未做过有辱师门之事!”
萧承志简直要气疯了:“你抱着他到处飞,他替你挡剑,最后一句‘清清白白’了事,换谁能信?!”
墨非白想起刺伤宣离手臂的那一剑,是个同为太和盟门派的弟子,想来是那人未达目的打击报复,他也不能任由别人添油加醋:“我若真同宣离有私情,难道还能回师门来找死?师兄勿要信人谗言!“
相比通报消息的弟子,封天齐更相信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师弟,他冒着遭大师兄迁怒的危险,站出来替墨非白说话:“如果传话的人确实有‘求不得’之嫌,那证言多少会掺杂些水分,师兄莫不如冷静些再与小白对质不迟。“
萧承志的年纪都够做墨非白的爹了,哪怕脾气火爆,也不至于像个愣头青一样全凭心情控制情绪:“不必对质,你只需回答我一个问题。“
迎着师兄咄咄逼人的目光,墨非白重新走到他近前:“知无不言。“
“那魔头惯好男风薄情寡义,路人皆知,为何偏偏为你挡剑?“
正如当初墨非白提问可宣离顾左右而言他一样,当事人自己都没得到结果,岂能给第三人明确答案。他只能叹息一声,微微低下头:“… …我也不知道。“
“好,那我亲自替你问个清楚!“萧承志撂下一句狠话,转身踹开房门杀气冲天地走了。
墨非白知道萧承志这是要去寻仇,有伤在身又没有佩刀的宣离肯定不是对手。然而他刚跑出去拦人就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墙壁,整个身体被弹飞出去,他往旁边一看,果然封天齐一只手在胸前捏诀,这困住自己的半球形透明墙壁就是他的绝技——禁行阵!此阵破解之法有二,施术者亲自解除,或者杀/死施术者!也就是说强大如墨非白也无法靠自己的力量脱离法阵!
墨非白举起拳头拼命捶打透明墙壁:“二师兄放我出去!“
“小白你留下想想明白,宣离或许对你有过援助之举,但冲霄教众犯下诸多杀孽,罪不容诛。况且我们的恩师与他们前任教主皆因决斗而死,就算你认定冤有头债有主,可魔头真会把你当作朋友吗?他若与正道结缘,教中怀有二心的人又能放过他吗?”
“你们的顾虑我都知道,我也不会忘记师父的仇,但这次不一样!给你们告状的人对我下了杀/手,没有宣离挡剑在先,我已经死了!”
“你受他影响太深了,若是继续执迷不悟,我也护不了你。”封天齐垂下手臂,深深望了小师弟一眼,追随萧承志御剑离开。
“你们不能去!别杀他!!!”
眼睁睁看着两位师兄绝尘而去,空前的无力感潮涌般将他淹没,而他甚至连踏出屋子都做不到,更别提保护自己在意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