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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离的祸水东引很快见效。
白/嫖大佬“下次一定”和主播“榜一大哥”进攻凶猛,再加上身后玩家一茬又一茬加入战斗,无论是血量还是真气值都在源源不断补充,杀不死也杀不尽,对体力有限的NPC来说简直就是bug般的存在。
厉长弘率领随行弟子奋力拼/杀多时,终于因为体力不支遁走避祸,一行人灰溜溜回到塞北,一路上除了马蹄声没人开口。
行至真武山山脚,两名守门弟子见道主归来,立正行礼,声如洪钟:“真武真武,如有天顾,道主道主,天下共主!”
历长弘被一群奇装异服的人打得差点丢了佩剑,憋着一肚子气正无处宣泄,偏生遇上两个不会看眼色的笨蛋,旋即破口大骂:“顾个屁,差点全灭!”
一名弟子试图灭火:“道主说笑了,我们真武天上第一地下无双,怎么可能……”
这些打脸的话平时都是厉长弘自己挂在嘴边,现在从别人口中听到简直不要太讽刺,他老脸一黑,挥起马鞭追着他们抽,两弟子抱头鼠窜好不狼狈,幸而厉疏寒出面阻拦,那两个没眼色的弟子总算逃过一劫。
只不过厉疏寒采取的方法是以剑相挡,皮鞭一圈一圈卷住他的剑身。
厉长弘正在气头上,发个火还被亲儿子打断,盛怒之下以蛮力抽回鞭子打掉厉疏寒的佩剑:“逆子!还想造反不成?!”
厉疏寒本意并非忤逆,只是说话的速度赶不上身体本能,为平息怒火,他赶忙将坐骑黑马停在父亲近前,拱手道:“娘!”
古有赵高指鹿为马,今有厉疏寒见爹叫娘,有幸未遭鞭笞的弟子们憋笑憋得肚子疼,但谁也不敢出声。
“谁是你娘,男的女的都分不清!”厉疏寒的老毛病令历长弘更加气不打一处来,甚至想连他一起抽,谁知鞭子都举起来了,转瞬就被儿子的下一句话吓到石化。
“娘,娘派人来了!”厉疏寒指着厉长弘身后方向,“碧竹在那!”
厉长弘浑身的沸血凉了大半,猛回过头,可不就看见了夫人的贴身侍女之一碧竹,她既然出现在此,想必自己逞强下山的事夫人已经知道了… …
碧竹快步上前行礼,言语恭敬可偏偏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轻蔑:“道主,夫人请您到书房来一趟。”
历长弘遣散跟随自己出征的弟子,犹豫再三选择捎上儿子一道去往书房。
真武道不同于太和盟修剑气的传统,他们最重视外功,以近战输出见长,因而也不能像太和弟子那样御剑,只能依靠坐骑代步,当父子二人驱马爬上盘山路抵达目的地时,已经过去一刻钟。
担心马蹄踩踏院中砖石发出噪声,厉长弘匆匆跳下马,拉起儿子徒步疾驰,隔着墙都能感觉到院子另一头霸道的真气,他那身被雪山寒风吹干的道袍又一次让汗水浸透,前一次“湿/身”是赶路累的,这次是吓的。
厉疏寒无须亲眼看到父亲欲哭无泪的脸,自然而然地从怀中取出手帕递给他,这样的场景他们配合过无数次,早已形成习惯。
历长弘接过帕子在脸上转着圈擦了个遍,确定汗珠一滴不剩才收起帕子,深吸一口气,朝儿子点点头,示意他准备工作完毕。
厉疏寒迈过院外门槛,穿过中堂停在书房外,门虽开着,他还是抬手在门板上轻轻敲了两下。
敲门声唤起屋内侍女梓兰的注意,她于是撂下往火盆中递送的木炭,朝内室通报道:“夫人,公子来了。”
紫檀书柜旁,一身绛紫华服的女人斜倚在卧榻上合眼小憩,听闻梓兰通传才徐徐睁眼。早在厉长弘与厉疏寒途径廊下时,她便已察觉到二人的气息,原本舒展的眉头逐渐拧在一处,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迫人的威压,势如下山猛虎。
厉疏寒走近卧榻,毕恭毕敬行躬身礼:“爹... ...”
路芙瑶瞪他一眼:“我要真是你爹,真武也不能出这么多乱子。”
厉疏寒面露窘色,声音不自觉地弱了下去:“是爹,爹回来了。”
“他还知道回来,呵。”
路芙瑶动了下胳膊,侍女梓兰立即扔下铁钩前去搀扶,眼看双手就要碰到路芙瑶的衣服,忽然感受到增强的戾气,怯怯抬头正对上路芙瑶犀利的目光,想起自己烧完炭忘了净手,慌忙跑去门口舀水清洗,随后才敢扶起爱干净的夫人。
母亲性情火爆,虽不至于乱发脾气,但她气场太强,就连身为亲儿子的厉疏寒都会感到紧张:“娘,息怒。”
路芙瑶扬了扬手,鲜红的指甲像浸过血一样:“叫你爹滚进来。”
厉长弘在屋外竖起耳朵待命,听到夫人“召唤”后一路小跑赶到。
厉疏寒与梓兰相视一眼,极为默契地向路芙瑶行礼,一前一后退出房间,并贴心地为他们关好两重房门,确保外面听不到动静。
面前的丈夫风尘仆仆一脸衰相,路芙瑶径自走到桌旁拎起紫砂壶斟了杯茶,朝厉长弘有意无意晃了下杯子。
厉长弘惊讶于她何时转了性,竟然会为自己倒水,刚要顺坡下驴过去接杯茶,就见路芙瑶举起杯子凑到红唇边细抿,绛紫色袖子随着她的动作优雅舞动,飞天发髻间步摇晃动,所嵌玉石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响声。
屋外大雪造作风声呼啸,屋内却静得骇人,厉长弘大气不敢出,恨不能钻到卧榻下面躲起来,低着头端正站在原地,像个被罚站的学生似的,只敢偷瞄路芙瑶的表情。
看他那副窝囊相,路芙瑶更为光火,开口斥道:“现在乖得跟只羊似的,一溜出去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训话总算开了个头,厉长弘怯怯道:“夫人,我不是有意隐瞒,只是怕你无法心安啊。”
路芙瑶:“少耍贫嘴,三句话说清楚这两天都到哪儿丢人去了!”
历长弘:“夫人明鉴,我身为一派掌门,岂能给真武丢人。”
“好好说话!”
路芙瑶最讨厌他不分场合的强行押韵,重重将杯子落在桌上,一时间热茶飞溅,厉长弘拔腿疾冲,掏出儿子的帕子为路芙瑶擦手,趁机讨好:“夫人呐,咱这细皮嫩肉的,烫在你身痛在我心啊!”
路芙瑶一棍子打在棉花上,更生气了:“烫坏了也是你气的,你那身功夫几斤几两别人不知我还不知,输给归尘君就算了,连他徒弟墨非白都胜不过,现在又去招惹魔头,急着让你儿子上任是不是!”
“夫人教训得是,是为夫莽撞了。”厉长弘当着外人总摆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嚣张,只有在路芙瑶面前才会露出这副巧言令色的模样。
“当年师弟们比武切磋,你们哪一个是我的对手?要不是我爹… …哼。”错生了女儿身是路芙瑶一辈子的痛,明明她才是父亲一众弟子里最出色的,偏偏因为父亲重男轻女,硬要选个男徒弟继任真武道,否则凭实力,她才应该是统领门派的人。
厉长弘曾是大师姐路芙瑶的手下败将,反驳不了,便顺着她意:“师父也是担心女儿嘛,怕你操持教内事务劳心费力,这才找个人替你分担。”
“呵,分担?你成日惦念着别家门派的秘籍当我不知道?但凡把心思用在整顿教务上,今天跟魔头交手也不至于挂彩!”
厉长弘被戳到痛处,惭愧地低下头,蚊子声嗡嗡:“那魔头会妖术,能蛊惑其他门派弟子为他所用,打都打不死... ...”
路芙瑶瞪着他,语气却和缓了许多:“技不如人休要找借口,武林大会在即,你且闭关修炼,魔教若敢来犯,我应付就是。”
“可是今年真武道做东,该安排的事务甚是繁琐… …”厉长弘不是没考虑过闭关,但他身为把控大局之人,实在分身乏术。
路芙瑶摆摆手:“会场装饰采买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剩下两个月刚好能布置完,一盟、三阁、五庄、三十六门、七十二派的请帖正准备着,你就不必操心了。”
“如此甚好,得夫人如此夫复何求!”
“闭关时把寒儿也带上,我真武道能否坐上盟主之位就看他了。”
对路芙瑶来说丈夫不中用,倒不如把希望寄托到下一代来得实在,然而这话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厉长弘脸上,他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只能暗下决心,今年的武林大会上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战胜墨非白,当上武林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