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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八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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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一擦黑,空地里燃了火把,营帐里也陆续点上了烛火,从远处看起来影影绰绰的,像是元宵灯会时会有的皮影戏。
“王爷,属下已经在木屋附近布好了局,王妃现在应该是一个人待在木屋里。”一个暗卫悄悄潜入营帐,向景和光报告着。
景和光用眼神示意这就要走,还不忘回头吩咐:“安顺,你留在这里,若有人来营帐找我,挡回去就好。”
安顺掀了掀嘴唇,最终选择闭嘴。这样的差事,还真是提心吊胆。
外面的寒风呼啸着,景和光虽然看着很镇定,实际上整颗心都飞到了顾念之那里。他穿着厚厚的冬装,掀开了营帐时,身姿优雅得像一只高傲的仙鹤。他们朝木屋处进发着。
而另一边的木屋里,送饭的婆子一改常态,正殷切地劝导着顾念之。
“小娘子,我们主人可是个英勇男儿,配小娘子这般才貌,可以说是天作之合。小娘子可是主人心尖上的人物,我们奴才怠慢不得。”
顾念之勉强地笑笑,这么久了,她仍是没有适应这位的破锣嗓子,更何况,无论是声音还是内容,都很是刺耳。
眼看着婆子还想继续说,顾念之连忙出言截住了她的话头:“这位……大婶,您是不是搞错了?你们主人不是个女的吗,怎么又变成男儿了?再说了,我压根都不认识他,怎么就成了心尖上的人了?”
顾念之浑身战栗着,这话酸不拉几的,她只是重复了一遍都觉得有些呕,对面这位是怎么说出来的?
婆子听了这话,并不生气,相反还挤眉弄眼道:“小娘子这就错了,小人的主人是个男子,您先前也是见过的。先前那位姑娘不过是主人的玩意,奴才们都给些许脸面罢了。”
顾念之顿时感兴趣起来,身子向对面倾去,嫣然一笑道:“我瞅着那位男子似乎很是强壮,像是有功夫的。我已经怀了身子,那位姑娘看起来很是年轻貌美,这两人才是郎才女貌,相配得很。”
婆子听说主人有一天夜里往顾念之帐子里去了好一会儿才出来,这才对顾念之有了旁的想法。说不定这位小娘子得了青眼之后,能够提携她一二。从此,她看顾念之的眼神就由怜悯变成了像看着行走的金子。
看顾念之很是有兴趣,她顿时来了精神:“小娘子有所不知,我们主人不在乎怀没怀身子,大不了生下来给别人养就好。至于那女子,之前受过伤,所以才戴着面纱。不足为惧的,小娘子放心就是。”
顾念之寒毛顿时竖起,她原本只是想套一些话,怎么还听到了这样的话。什么叫不在乎怀没怀身子?这也太……恐怖了吧。
她稍稍平复了心情,说:“大婶,您知道那位姑娘是哪里受了伤吗?若只是不起眼的地方,我还是不占优势的。”
婆子见顾念之像是开了窍,嘴顿时把不住门,凑到她跟前,压低了声音说:“现在是冬天,风大,奴才先前不小心看到那白色面纱被风吹起过一次,伤在脖子处,似乎下了狠手,伤痕很深,看着有些吓人。”
顾念之有些诧异,伤在脖子的话,那为何不戴一条佩巾盖住就好,何必大费周章地戴着面纱?
除非是……不想让人看到面容。
她忽然想起了赵文兰的死,在永陵伯夫人去刑部大牢探视之后,赵文兰用一根簪子刺向脖颈,气绝而亡。
同样是脖颈处,加之不能让人看到面容和熟悉的眉眼,这不是赵文兰还是谁?
至于不甚熟悉的声音,可能是喉咙受伤之后导致的变化吧。
顾念之试探道:“不知你们主人有什么样的禁忌之处,我怕不小心惹到他了。”
婆子还欲说些什么,但不知想到了什么,陡然严肃起来:“对不住了,奴才还有别的事要做,小娘子先休息吧。”
顾念之并没有穷追不舍,她从善如流地站起来,走上床盖好被子,笑道:“我确实有些困了。”
婆子离开的时候,吹熄了烛火。
顾念之在一片黑暗之中听着小木屋被疾风吹得“吱吱呀呀”的声音,感觉自己像是睡在一只风雨飘摇的小船上,风儿就是那湍急的水流。
“咚咚咚!”
被风吹过来的石子砸中了小木屋。
顾念之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咚咚咚!”
有完没完啊,今天的风是不是过于猛烈了?
等等……
顾念之忽然想起了在顾府时,她会以这样的方式敲击墙壁,以此来召唤景和光的暗卫。
她悄悄地从床榻上爬起来,随手寻摸了一只鞋子,轻轻地敲了三下墙壁。
果然,对面又有三声规律的响动。
景和光派人来救她了!
顾念之眼含热泪地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还未等感动多久,就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小木屋的窗户是被封死了的。这可怎么办?
她绝望地推了一下窗户,做着最后的努力,却发现窗户被推开了一条小缝,寒气立刻灌了进来。
顾念之抚摸着裂开的那条小缝,发现它很是整齐,似乎是被人事先用刀切断的。
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她都不知道?
“念儿你别动,让我来。”
景和光的声音很低很低,可还是准确地随风吹入顾念之的耳朵里,使得她的耳朵泛着粉色。
她听话地住了手,积攒了这么多天的想念汇集成了泪水缓缓流淌着。
景和光正开着窗子,却听到了顾念之吸鼻子的声音。她哭了,这个认知让景和光的手顿了一瞬,心底有一丝苦涩开始泛滥。这么多天没见了,他又何尝不是想她想得发疯?
在疾风的掩护下,景和光这里的声响并不突出,“咔哒”一声,窗户开了。
顾念之有些不敢相信此时的场景,虽然她坚信景和光会来披星戴月前来救她,但还是有些近乡情怯。
下一秒,景和光从窗子跳进来,一把将顾念之扯进怀里,怀抱里的清香令他微微失神。
顾念之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景和光抱着离开了小木屋。
原来……这里都是山路,竟然如此荒凉。
顾念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赵文兰说的没错,这里的确是荒郊野岭。
顾念之有许多话想说,想问问她是不是胖了许多,她失踪的世子,景和光是不是很害怕,父亲母亲哥哥嫂嫂还好吗?菀儿如何了?
可是她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便乖顺地缩在景和光的怀里,泪水不听话地浸湿了他的肩上。
景和光心里一软,觉得像只小猫一样窝在他怀里的顾念之乖极了,他强忍想逗弄的心思,准备带着她离开这里。
“沐王爷,你当这里是你们沐王府吗?想来就来,想去就去?”
景和光倏地抬眸,看到的是一袭红衣并戴着面纱的女子。他缄默一瞬,随即粲然一笑:“赵五小姐,好久不见。”
赵文兰怔愣了一瞬,还未说话,眼圈先红了:“难为王爷还记得我。您难道不惊讶我为何还活着?”
景和光低头瞧了一眼正缩在他怀里装鹌鹑的顾念之,在月光的倾泻下,她的眼眸显得很是清亮。
“本王谢过赵五小姐的相助。”景和光点头谢过,却被赵文兰扯住了袖子。
“若是你们走了,他不会放过我的。”
“所以?”
“所以你们两个要留下来一个。”
景和光挑了挑眉,并没有理会赵文兰的纠缠,抱着顾念之就往回跑。
“你这样就走了,不怕她叫人?”顾念之用气音道。
“她若是不想让我们走,便会在一开始就大喊出声的。”景和光很是自信。
“若是她在刚发现你的时候真的喊出来的呢?你要如何处置?”
“那么,她会再死一次。”
就在景和光抱着顾念之离华朝营帐越来越近的时候,一道人墙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居然是镇南王。
景和光停住了脚步,看向来人,唇边勾起了一个淡然的笑容:“镇南王,好久不见。本王还有要事在身,等过些天再叙旧吧。”
镇南王并不买账:“若是不愿意呢?”
景和光将顾念之放了下来,轻轻在她耳边说了句“别怕”,将她藏在身后,看着她被自己的暗卫团团围住,这才笑着向虎视眈眈的镇南王放话:“那就比试比试。”
"听说沐王爷沉迷酒色,身子早就不行了。”镇南王瞥了一眼顾念之的腹部,意味深长道,“别说和本王比试了,恐怕连延续血脉都难。”
话音还未落,镇南王就吃了景和光狠狠一拳。
顾念之不知所措地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地比划着。镇南王的亲兵和景和光的暗卫也加入了混战,场面热闹得很。
就在此时,一枚利箭穿云而过,直直朝景和光的心脏处射去。
值此千钧一发之时,顾念之全身发麻,大喊一声:“和光,小心!”
景和光正与镇南王激烈交手,听到顾念之的喊声,还以为她遇到了危险,当即想也不想就直直朝着顾念之的方向奔来。
镇南王趁此机会给了景和光一记重击,景和光虽然避过了利箭,肩上却还是受了伤,当下便涌出了鲜血。
“和光,你没事吧?”顾念之急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景和光微微点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抚。谁料又有许多枚箭朝景和光飞来,他随意地躲避,看起来游刃有余。
“赵五小姐的箭法还是那么精湛,可惜还是不如你的动作快。”镇南王语带惋惜,出手又快又狠。
正在景和光逐渐有些支持不住的时候,有个突然而至的男子出手相救,不但将镇南王及手下重创,还一路护卫着景和光和顾念之回了营帐。
正当景和光想出言感谢的时候,那男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像一道闪电,出现的瞩目,消失的无息。
“和光,刚刚那位是何方神圣?”顾念之还未安顿好,便好奇地发问了。
景和光将顾念之拥入怀中,语气淡淡:“既然出现了,以后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