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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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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那番病榻上的“催婚宣言”,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块巨石,在前朝后宫都激起了不小的涟漪。
礼部尚书王大人听闻“桑桑小姐”在庆王府竟也支持选秀,简直如同打了鸡血,腰杆都挺直了几分。瞧瞧!连陛下和王爷如此宠爱的小女娃都深明大义,知道皇室开枝散叶的重要性!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朝堂上关于选秀的奏折如同雪片般飞向楚时寒的御案。王尚书更是联合了几位老臣,言辞恳切甚至有些倚老卖老,摆出一副“陛下若不选秀,老臣就跪死在金銮殿上”的悲壮架势。
楚时寒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听着殿中老臣们喋喋不休的“祖宗之法”、“社稷之重”,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强压下心头的烦躁,目光冰冷地扫过底下跪着的王尚书等人。若非顾及母妃尚在病中,心境需要平和,他真想把这些聒噪的老家伙们通通丢去修皇陵!
就在楚时寒耐心即将耗尽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救星”出现了——正是被“催婚”催得有些不耐烦的秦桑本人!
小家伙病好了大半,精神头十足,在庆王府待得有些闷了。听说宫里因为选秀闹得沸沸扬扬,她的小脑袋瓜立刻转了起来。选秀?给儿子们选媳妇儿?这热闹怎么能少得了她这个“总把关人”?
趁着楚风清被楚时寒召进宫商议南疆之事的空档,秦桑拉着萧月,又哄着楚星河带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溜达到了……御花园附近,朝臣们下朝后常走的宫道上。
“萧姐姐,你看那些穿红衣服、绿衣服的老爷爷,是不是就是天天催时寒娶媳妇儿的?”秦桑躲在一丛开得正盛的芍药花后,小小声地问萧月,大眼睛里闪烁着好奇和狡黠的光芒。
萧月忍着笑,点点头:“嗯,穿绯色官袍的是三品以上大员,比如那位王尚书。”
正说着,以王尚书为首的几个老臣,果然唉声叹气、愁眉苦脸地走了过来,嘴里还在低声议论着选秀之事,显然刚在陛下那里碰了钉子。
秦桑瞅准时机,在楚星河和萧月都没反应过来之际,像只灵活的小兔子般,“噌”地一下从花丛后窜了出去,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到宫道中间,正好拦在了王尚书等人面前!
“大胆!何人……”王尚书身边的随从刚想呵斥,看清来人后,声音瞬间卡在喉咙里。
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穿着鹅黄宫装的小女娃,正叉着小腰,鼓着腮帮子,努力摆出一副“我很严肃”的表情站在路中央。这不是那位深得陛下和王爷宠爱、据说还支持选秀的“桑桑小姐”吗?!
王尚书也认出来了,连忙止步,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和蔼的笑容虽然有点僵硬:“桑桑小姐?您怎么在此?可是迷路了?”
秦桑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声音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老爷爷!你们是不是天天逼时寒娶好多好多媳妇儿?”
王尚书一愣,随即点头:“正是!此乃关乎国本……”
“不好!”秦桑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小手指指向旁边有些愕然的萧月,“时寒和风清不能娶好多!要娶,就娶像萧姐姐这样的!一个就够了!”
轰——!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王尚书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脸英气、被小女娃亲昵指着的萧月,再看看小女娃那不容置疑的“权威”架势,大脑一时有些宕机。
萧月更是瞬间闹了个大红脸,手足无措。她……她怎么就成了“标准”了?!还是由桑桑小朋友在金銮殿外的宫道上“钦点”的?!
“萧姐姐最好!”秦桑可不管他们怎么想,继续发表她的“高论”,小奶音掷地有声,“她会保护桑桑!会给桑桑做好玩的!骑马也厉害!比那些就知道哭哭啼啼、绣花弹琴的姐姐好多了!时寒和风清要是娶媳妇儿,就得娶萧姐姐这样的!不然桑桑不喜欢!”
她说完,还用力地点点头,仿佛在为自己的话增加分量。然后,也不管石化的众人,转身拉起还在脸红的萧月,又招呼着同样处于震惊中的楚星河:“星河,萧姐姐,我们回去!这里不好玩!”
小小的身影,拉着高大的萧月,蹦蹦跳跳地走了,留下王尚书和一群老臣在风中凌乱。
“王…王大人,这……”一位老臣咽了口唾沫,“桑桑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陛下和王爷……难道……”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萧月远去的背影。
王尚书捋着胡子,眼神变幻莫测。桑桑小姐深得圣心,她的话,某种程度上甚至代表了陛下的某种……默许?或者说是喜好?而且,她如此推崇萧大将军之女……萧月此女,确实与众不同,将门虎女,大气爽朗,也深得太后喜爱……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王尚书心中成型:与其逼迫陛下广选秀女惹得龙颜大怒,不如……顺水推舟?若陛下或庆王能迎娶萧月,既能解决皇室娶妃难题,又能巩固与将门关系,更全了桑桑小姐的心意……这岂不是三全其美?
王尚书越想越觉得可行,脸上露出了这几天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他对着同僚们低声道:“诸位,此事……或许另有转机。我等,需从长计议了……” 风向,似乎因为一个三岁娃娃的“童言无忌”,悄然发生了转变。
庆王府内,楚时寒和楚风清也收到了宫道上那场“精彩演出”的详细汇报。
楚时寒看着密报上描述的秦桑如何“叉腰拦路”、“钦点萧月”,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他这个母妃,变小了也一点不省心,但这神来一笔……效果似乎出奇的好?至少,那帮老家伙暂时消停了。
楚风清则是看着密报,耳根微微泛红,但眼底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拉郎配”拉得……还真是简单粗暴又有效。
“皇兄,京中贡品线,我已梳理出几条关键线索,正在深挖,相信很快会有结果。”楚风清收敛心神,回归正题,“南疆之行,刻不容缓。巫月族之行,凶险难测,皇兄乃一国之君,万金之躯,不宜轻动。臣弟愿代皇兄前往!”
楚时寒断然拒绝:“不行!巫月族神秘莫测,回阳草更是其圣物。朕亲往,方能显诚意,亦能震慑宵小。朝中之事,有你和几位阁老坐镇,朕放心。南疆之行,朕心意已决!”
兄弟二人正争执不下,萧振霆求见。
这位被罚俸闭门思过的老将军,脸上并无颓色,反而带着一股锐气。他大步流星走进来,单膝跪地,声音洪亮:“陛下!王爷!臣萧振霆,请命前往南疆,为太后娘娘寻回阳草!”
楚时寒和楚风清皆是一怔。
萧振霆抬起头,眼神坚定如铁:“臣教女无方,致使府中出此败类(指刘煜佳),连累娘娘受惊,罪该万死!陛下宽宏,仅以罚俸思过薄惩,臣感激涕零,更无地自容!南疆十万大山,瘴疠横行,部族排外,凶险异常。臣久在南疆驻守,熟悉地理风物,更与边境部族有些交情!此等赎罪报效之机,恳请陛下、王爷成全!臣必当竭尽全力,寻得圣草,不负所托!”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军人特有的豪迈与担当,更饱含着一个父亲对女儿前途的深谋远虑——若能立此大功,萧月与庆王之事,阻力将大大减小。
楚时寒看着萧振霆眼中的恳切与决心,又看了看身旁同样动容的楚风清,沉吟片刻。
“萧爱卿请起。”楚时寒亲自扶起萧振霆,“爱卿忠勇,朕心甚慰。然此行凶险……”
“陛下!臣戎马半生,何惧凶险?为君分忧,为娘娘尽忠,乃臣本分!”萧振霆语气铿锵。
楚风清也开口道:“皇兄,萧将军熟悉南疆,确是最佳人选。臣弟愿将京中调查所得线索与南疆暗卫联络方式尽数交予将军,并派精锐影卫随行保护!”
楚时寒最终点头:“好!萧爱卿,朕便将此重任托付于你!朕赐你天子节钺,南疆诸事,便宜行事!务必谨慎,平安归来!”
“臣!领旨谢恩!必不负陛下、王爷重托!”萧振霆抱拳,声震屋宇。
萧月得知父亲即将远赴南疆为桑桑寻药,心中又是担忧又是骄傲。她在庆王府的小厨房里忙活了半天,亲手做了一大桌父亲爱吃的菜,还特意为秦桑做了软糯好消化的点心。
饯行宴设在庆王府。没有外人,只有楚时寒、楚风清、秦桑、萧家父女以及楚星河、楚满作陪,楚满是被楚星河硬拉来凑热闹的。
气氛少了些离愁,多了些壮行的豪迈与家人的温馨。
秦桑知道萧伯伯是为了给她找“变回来的药”才要去很危险的地方,小脸上满是感动和担心。她抱着萧振霆的腿,奶声奶气地说:“萧伯伯,你要小心大老虎!要吃饱饱!桑桑等你回来!给你留最好吃的点心!”
萧振霆被这软糯的关怀弄得心都化了,哈哈大笑着将秦桑举高高:“好!桑桑放心!萧伯伯可是打过大老虎的!等伯伯回来,给你带南疆最好玩的玩意儿!”
萧月看着父亲与桑桑的互动,看着楚风清在席间与父亲低声交谈、仔细交代注意事项的认真侧脸,心中暖流涌动。她端起酒杯,走到父亲面前:“爹,女儿敬您!愿您一路平安,马到功成!”
“好!月儿在家也要好好的!”萧振霆一饮而尽,看着英姿飒爽的女儿,又看了看一旁气质卓然的庆王,眼中充满了期许。
楚时寒也举杯:“萧爱卿,朕在京中,静候佳音!”
秦桑立刻放下点心,举起小拳头,用力挥舞,小奶音喊得格外响亮:“萧伯伯加油!打跑坏人!找到小草草!桑桑给你放最大的烟花!”
稚嫩却充满力量的童言,冲散了离别的最后一丝阴霾,也点燃了所有人心中希望的火焰。
萧振霆带着天子的重托、女儿和“小桑桑”的期盼,以及楚风清提供的详尽资料和精锐护卫,在晨光熹微中,踏上了充满未知的南疆征途。
庆王府的露台上,楚风清和萧月并肩而立,目送着队伍远去。
“王爷放心,家父定会竭尽全力。”萧月轻声道,目光追随着远去的烟尘。
楚风清侧头,看着萧月被晨光勾勒出的坚毅侧脸,声音温和而坚定:“嗯。我们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他们”,自然包括了远行的萧振霆,和……终将恢复的母妃。
阳光洒满庭院,秦桑正拉着楚星河和楚满,用稚嫩的笔触在纸上画着大大的“烟花”和“小草草”,小脸上满是认真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