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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李慕白 ...

  •   云开雾回到华国警局的时候,已经凌晨4点。
      而他不得不离开医院的原因,是因为他需要向华国警区首长亲自解释--他这一举动的实质,并没有试图挑战华国司法权威的意图。
      这件事可大可小,有可能只是因为担心证人的生命安全,而引起的突发事件,也有可能会被认定违背职责操守、能毁了云开雾的职业生涯失误。
      “我只是想送她去医院,因为当时她的心率已经在下降,而且意识不清了……从多方面考虑,我认为有必要立刻送她去医院”,云开雾如是说了一句--也有些心有余悸。
      幸亏这件事从根源上已经封锁了消息--因为云开雾的真正助理Alex从国外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云开雾的车冲出警戒线后的身影......也幸好他看到了,所以雷厉风行地做好了危机公关,找到司法部,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云开雾这个西国国际刑警,会大半夜带着证人在大马路上狂奔的原因。
      所以,现在云开雾只需要向华国警区首长做个保证就可以了。
      “但在那种情况下,你首先要做的,是通知值班刑警,由他们来判断是否需要送医救治,然后才能护送到就近的医院……”,华国警区首长张居安顿首,看着站的笔直地云开雾道,然后他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一身英挺军装显得他方正的脸越发正气凛然。
      云开雾却意味不明地垂眸,“可当时那种情况下,如果要等人来判断的话,她说不定会没命的......”
      张居安向站在办公室中央的云开雾走了过去,拍了拍云开雾的肩膀,“可医院那边不是传来消息说她只是营养不良,和一些普通的并发症吗?比起你的前途来说,那有什么的,所以下次不准再这样做了”
      云开雾闻言登时就转身看了他一眼,很是不解。
      “舅舅,我真没想到,你们就这样对待证人?华国群众的社会公民意识是不高,但我没想到在首都这种地方,代表国家形象的公务人员素质也这么低……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孩,才刚刚17岁!我看了你们的审讯录像,你们连她喝水都要限制”
      云开雾似乎很难相信,“连在古代那种野蛮的时代,不论哪个部落都还要优待俘虏,难道你要她成为我们这个新世纪里饿死的第一人吗?而她还有其他的病症,会引起全身并发症发作死去……”
      张居安抬手打断了云开雾的话语,“每个人做事都有不同的方法,我并没有偏袒我的手下,但这种事谁说的清呢?只不过你碰巧遇上的都有那么些毛病罢了”,他淡然地说了一句,然后挑眉。
      “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在意她呢?你一向怕麻烦事,又嫉恶如仇的,按道理不应该这样的,而且你也是第一次见她”
      饶了半天,突然将话题转向这个的张居安,不禁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想让他给出个答案,只不过目光中却带着审视。
      云开雾藏在身后的手不由地攥紧,面上却是一松,“大概她很像我吧!”
      张居安闻言,一个无论何时何地总是严肃紧绷着人,脸上却是出现了怔楞的神情。然后他走到窗前,默了半晌,而后叹了口气,似乎想起什么,苦笑了一声。
      “你还是跟你妈妈一样犟,总是不肯说实话,你这样说不行的——就像她当年非要嫁到国外去,家里没一个人同意,也没一个人知道,结果还不是过得一点也不幸福”
      张居安低头无奈一摇头,嘴角带着苦涩的冷笑,“后来一个人带着你又离开那个家,在颠沛流离中病逝,害你一个人在外面流浪了那么久又有什么意义?”
      张居安转过头来看他,只不过却是一瞬,他本来也没想让云开雾回答就是了。
      “……算了,故去的人就别再提了”,张居安露出一个笑容又坐回了椅子,拿出档案,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说了一句。
      “请代我向你爸爸问好,只是,叫他的公司别再开到华国来了,他已经够有名气的了”
      张居安这话说的嘲讽味十足--但云开雾理解他是因为母亲才会如此仇视父亲的,更何况这中间还夹杂着其他的东西,谁也说不清楚。
      云开雾一向对这些事情不甚在意,所以也没介意他说话的语气。
      张居安而后一扬手,开始批阅桌上堆积成山的文件,云开雾知道他这是让自己走了。
      “那我先告辞”,云开雾道了一声,转身要走。
      张居安应了一下,然后想起什么又叫住了他,嘱咐了一句。
      “办案切记私人情感,特别是怜惜那种女人……无论你是什么样的想法,要多想想你妈妈,过得好些……还有,如果可以的话,回去看看你外公,他很想你”,张居安说到最后,声音带着几分凄然,冷峻的脸也埋到了书桌上面。
      云开雾眼眸沉了沉,点头应了声是后,然后退出了办公室。
      刚出了首长办公室的门,云开雾还没来得及感伤一下,就被守在暗处的Alex拽走了。
      “我说你怎么这么赶着来,就等我一天的时间都不够吗?看我不在你就闯了那么大祸,害我被老头子骂的半死”。
      Alex压低声音低低抱怨道,声音压低,却还是能感觉到他那张充满神采的脸是如何鲜活飞扬的。
      而云开雾因为母舅那些深沉的话,刚要开始有些想法的心路历程,就这么被不经意间悄然打断了。

      Alex是西国威尼斯宾顿风投公司的名义总裁之子,旗下拥有世界各地的很多名产。
      但很多人都并不知道,那些令人称羡的财产当中,云开雾的父亲才是真正的拥有者。
      所以以往有很多人都称他为富二代的时候,他心里都是苦涩地眼泪哇哇地流啊,云开雾落得清闲,而他都被“顶替”,从小到大被歹徒捉去要赎金三次,加上被人骂无耻的富二代n次……
      虽然他也的确享受到那些富有,也有很多美女投怀送抱是没错啦,而且云开雾也并没有把他当做傀儡或者木偶——这么说来在他们手下干活倒也值当就是了--所以他和他的父亲在为威尼斯宾格家族效力,老Alex要服侍老爷子,小Alex--也就是他自己,要照顾云开雾。而且因为多年以来的关系匪浅,Alex管云开雾的爸爸为老爷子,不过却是坏心思地叫老Alex为老头子。

      云开雾的本名是路易斯,但因为多年以来的努力,道上的人都被他的优秀破案能力所折服,称他为--拨开一切黑暗浮云的人,所以就拿他简称云开雾散中的云开雾。
      而Alex和云开雾从小一起长大,大部分领悟也都有涉猎——用他自己的话说,也就是天生给云开雾当助理的命,所以其他人以为云开雾每次都是跟随着Alex到处跑的,却不知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云开雾在哪,他Alex就也得在哪。
      Alex这次因为被兴冲冲赶来华国的云开雾抛下,在他屁股后头追到了西国首都,又赶去他下榻的酒店,奔波劳碌一番地,忍不住揪住云开雾呱唧呱唧地抱怨。
      云开雾也自知理亏,所以也很认真地“听取”他的批评,只不过——云开雾皱眉,“Alex,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不开灯,非要蹲在角落里这么说话吗?”
      Alex白了他一眼,神秘兮兮地说,“你不觉得这样比较有氛围,而且很符合我们现在要干的勾当吗”
      云开雾嘴角无力地一抽,挑了挑眉,没有计较,只不过而后想到什么,突然就咬牙切齿道,“哦,对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怎么在华国分公司给我招了那种备用助理啊?”
      云开雾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眉毛纠结得像一把杂草地嫌弃。
      “天知道,我今天赶来的时候,你那个一眼就挑中了死脑筋的书呆子,我跟他说清楚了,待会我们进去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可你知道他怎么做吗?他竟然用他那张憨厚老实的脸去做黑脸!!”
      很用力地叹出了一口气,似乎这样还不能把他的火气消减。
      云开雾一向是个很有风度的人,很难得会说这么长的话去表达对一个人的愤怒--准确来说好像是嫌弃,这倒让刚开始斗志昂扬的Alex不由地诺诺听他说了下来。
      “我本来想让他用温和攻势的,毕竟像李慕白那种多疑的人,下意识会倾向于可信赖的人,而由于她们很少接触人,所以看上去简单的人更容易获取信赖!”
      “你都不知道,我们一进去的时候,她第一眼先看的就是那个二货,结果这个二货还给人飞眼刀,拍桌子!我真是……”
      云开雾无奈的摇了摇头,“他都没眼睛看呢,啊!刚开始我们问话的时候,她可是认真回答了他的,结果他又给人脸色看,那李慕白就又没说话了……这种家伙也是奇货可居”
      云开雾的愤愤Alex看在眼里,心里却因为他难得的吃瘪而笑开了花。
      噗嗤一声,他刚要说话,就听到另一边墙角一个幽怨的男声响起,“是您让我听你吩咐的,我看你朝她笑了,还以为我扮的是黑脸呢!”
      闻言知道有人的Alex,立时就站起来按开了警局会议室的灯。会议室和刑讯大厅是相连的,灯光一下子亮堂起来了。
      Perry拽下披在身上的西装,可怜兮兮地从三个椅子拼成的长凳上爬了起来,站在墙角那里。
      云开雾不禁疑惑道,“你怎么还在这?”
      “我跟着您要上车去医院的时候,还没拉开车门,您车就跑了,可是我没有您的电话,而且你身边又没有助理,所以才想着回来警局这里等你……”,Perry抓了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云开雾平生第一次有些尴尬了,他难得那么一次小家子气地说人坏话,结果那人就在角落里那么直直地听着,还真是……但他除了Alex之外,倒不会那样软语说话,所以他只是咳了一声。
      “嗯,做得好......你可以先回去了,明天照常工作吧!”
      说完,云开雾也没多管,转身去取李慕白案件的档案袋。
      Perry听后点头要走,但走出门前那一刻又转过身来。
      “干,干嘛?”,刚要伸个懒腰的Alex见状突然刹住动作,然后收回,一脸惊恐——天哪,他一向高冷优雅的形象要毁了啊!啊!
      Perry摆了摆手,那憨厚老实的脸,让人一看就很有种让人想要凌虐的感觉,Alex就不由地说不了重话,只是讷讷。
      他吞吞吐吐地,“那个,我就是想,想知道,为什么云先生刚开始就打算做黑脸不做红脸啊?”
      “云先生?”,Alex一愣,然后回神,一哼,假意冷嘲道,“因为他是高岭之花啊,高岭之花都是遥远不可企及的你懂吗?不懂就算了,你回去吧,回去吧”
      Alex像赶鸭子似的,把楞在门口的Perry推了出去,关上了门,然后Alex哼着歌,一路荡到云开雾在华国警区的临时办公室,看里面的人还在忙,斜靠在门框上,他就挑了挑眉。
      “怎么,你还不休息吗?我知道你是个工作狂,但你已经连续工作30多小时了,再这样下去你会过劳死的,难道你要叫我回家吃自己的吗?”
      “我就是搞不明白”,云开雾抓着一叠资料无奈地按了按脑袋。
      那动作莫名带有几分天生的的优雅和高贵,而因为他外形俊美的缘故,又很有希奥斯天庭油画的美感。
      Alex看着他不小心闪了神,回过神来就听到他抹了抹疲倦的脸,苦恼不已。
      “你说,先不说其他的,一个到处布满监控的大学校园,至少往前推七天--是除了遇害的七个人和李慕白,都没有人进入的。阳台也是,如果凶手另有他人——而马桶盖凹槽下的血迹也证实那的确有人存在。
      “那么这就是个意义上的密室,他要怎么逃脱呢,凶手的动机是什么?”,云开雾站在办公桌前面,手指点着桌上的资料,一上一下。
      “这么说,你认为凶手不是那个……女生?”,Alex迟疑了一下,很是疑惑不解,“为什么你这样认为,你从没在没有一手调查资料的情况下先入为主认定过凶手的--而且我也看过资料了,看起来,那个叫李慕白的人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就是凶手,而且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这件事情是和她有关的……”
      “这很重要吗?”,云开雾整理资料的手一顿,又继续整理。
      “这很重要!”,Alex双手撑在桌子上认真地看他,“因为你是那种一旦认定了什么,就算全世界都证明你错了,也还是要继续下去的人--你拒绝接收家族的公司是因为你母亲曾受过的蒙骗,才离开的威尼斯宾格”
      “而一直追寻真相,不偏不倚,这是你和你父亲保证过的!如果你现在这样认为的话,那就是像你父亲承认——这世界上没有人能真正说出真实的话……”
      说到这,Alex语气软了几分。
      “如果你被抓到错处,那么你就要回到威尼斯宾格那个地方,我不能让它毁了你。我的直觉很准的我跟你说!”
      云开雾定定地和Alex对视,而后垂眸,抽走他用手压住的资料,走到门口。
      “我还有问题要去医院问访,你刚下飞机,先去酒店休息吧”,他稍稍顿了顿,然后抬脚离开了--他是威尼斯宾格家族的少主,即使他当Alex是朋友,可如果他有坚持要做的事,那么Alex不仅不能反对,而且还要全力支持。云开雾没叫他帮忙--这就意味着,Alex连说一句反对的话也不可能了。

      云开雾驱车到达医院的时候,正是赶上李慕白正非要从特殊病房里出来、和警卫争执的时候。
      “你们在干什么?!”,云开雾呵斥一声,不怒自威。
      威压一般的存在走近他们,门前两个守卫立刻立正站好。
      而被落下的李慕白一个人只能戚戚地现在门口,身子的重量都靠在门框上。
      宽大的病服在她身上显得很是可怜--袖子大截地卷起,她露出细瘦的手臂,和因为长期劳作而显得异常长的大手掌,端的是突兀而又脆弱。
      而她的眼睛有些浮肿,大概是极度地困乏所致。加上因为情绪激动而泪莹莹地大眼睛,在看到云开雾疾步走来时而垂了下去。
      李慕白听到他的呵斥时一言不发,但在他走近的时候,便转身进了病房。
      云开雾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然后收回目光,开口向两边的人询问道,“怎么回事?”
      守在门旁的其中一个警卫一脸不耐,“她说她要吃西红柿和糖,大早上的真是没事找事……”,那守卫说得一脸无谓,神情的鄙夷,无端让云开雾记起自己当初流落街头时被伤害过的那些目光。
      这几年来,他接触的案件,不是死尸就是达官贵人的安保事件,从没什么机会可以接触到以往的那些生活,所以他也渐渐淡忘了那些不愉快的经历,仿佛那是另一个陌生人的人生。
      但却没想到这次,无意间来到已经开始繁荣起来的华国,他却还是见到了这种近似于剥削的场景——就好像是整个社会的所有人,都在迫切希望这条生命的逝去,即使只是踩上一脚也是愿意的那种......
      云开雾的紧紧咬了一下牙齿,才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冷冷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上刮过,他的的声音于是变得冷冽异常,“你们是华国的警察,不服我,我可以理解,但幸亏现在才六点,如果让人看到你们这样的丑样,我估计你们警队的形象都要丢光了……”
      其中一个警卫连忙受指教是了一声,“明白,下次坚决不让犯人出病房一步,连病房门也不准靠近”
      云开雾知道他们误解了,气得倒仰,有心想要解释,却是没了兴致,微微嘲讽的一笑,转身下楼。
      门口的警卫疑惑不解,其中一个对另一个道,“怎么回事?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怎么来了?而且,怎么又走了呢?”
      “我怎么知道!可能没事干吧……”
      “我想我也没事干——我说,那件案子应该不是里面那个女人干的吧!不然怎么就我们两个人值班,这是太低估她,还是太高估我们了?”
      “去去去,什么女人,人家一那么小小姑娘……我跟你说,她逃不过的,就算人不是她杀的,跟她没关系。可死的都是达官贵族,你说他们能看着自己孩子那么凄惨,而她嘛事也没有吗?不可能的,怎么说也要有个交代的”
      “你说错了”,刚刚说话的那个警卫突然想起什么皱眉道,“她本来就是女人,她都被□□过了,哪里还是什么小姑娘”
      “你怎么这么说人家!又不是人自己愿意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种事谁知道呢……唉,他怎么又上来了!快站好”
      两个警卫停止窃窃私语,立正敬礼,云开雾淡淡颔首,走进病房,他们看着云开雾手里提的一袋西红柿,和瓶瓶罐罐两眼睁圆了的不可思议,但怕他会听见却是不敢再说了。
      云开雾刚进了病房门,李慕白掀开被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警惕却不明显地看着他。
      云开雾看了有些淡淡地不悦,把手中的袋子扔到雪白的被子上,袋子从中间的被子上凹了下去,瓶罐相碰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李慕白用怯怯却又莫名冷静的目光看着他,不为所动。
      云开雾语气不好地开口,“吃吧,你不吃的话死了,我就没人录口供了--但你最好在我整理完资料之前吃完”
      云开雾说完,反身,坐在特殊病房的小圆桌上,背对着她翻阅着手中的资料。
      果不其然,李慕白怔楞了一会,看云开雾没在看她,犹豫地伸出了手,还是把一盒干净的西红柿拿了出来。
      云开雾余光看到李慕白把西红柿剥开,放进透明杯子里,自己买的几管沙拉酱,起司都没用,就只倒了糖下去,用一根叉子搅碎。
      李慕白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她在搅碎西红柿泥的时候是在发泄,看着杯子里被搅得稠状,完全和糖混合的西红柿泥。
      边搅拌时那种破坏的罪恶感,令李慕白想起自己的处境而泫然欲泣,待到搅好了以后,她怔楞了一会,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而后云开雾看到李慕白偷偷地抹了一下眼睛,就用叉子,把她刚刚弄好的西红柿泥一口一口用力地吃了。
      不知为什么,云开雾恶劣地在李慕白还剩两三口的时候故意啪地一声大声把资料夹合上,身子转了过来。
      然后他就看见李慕白身子顿了一瞬,手上的动作加快,把脸颊塞的满满的,然后立刻把被子放到床头柜上去,明明不是、但却一副乖孩子的模样。
      云开雾的眼里漏出点点笑意,但很快又被他掩盖了过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第一面见到李慕白的时候,她一头乱发胡糟糟的,也那么狼狈。
      按道理他这样锱铢必较,追求完美的人,是应该讨厌她的。但李慕白却诡异地让他有种莫名想养个可爱女儿好好疼爱的冲动--无关风月,只是很巧的一种内心触动罢。
      那大概是称之为眼缘,或者对胃口的东西吧!云开雾这样心想,却没有多想。
      “那好,我就长话短说了,昨天你说的我大概明白了,但那些信息只是你自己主观的感受,我会去查证的”
      云开雾一副公事公办的雷厉模样,李慕白一动不动地认真听着,并没有任何反应。
      云开雾有些泄气,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悲伤。
      只不过一瞬,云开雾又恢复了神态,“所以待会我问你问题,你最好尽快回答,我……我的时间很紧的”。
      李慕白并没有开口,只是闻言后飞快地点了点头。
      “很好”
      云开雾拿出了笔记本,打开记录,“3月7号在你们307宿舍,七个人被杀了,你刚好17岁……这一系列巧合的7,你觉得和你的生活有什么关联吗,或者你在哪边看到很类似的巧合?”
      “7……”,李慕白皱了皱眉头,嘴唇咬紧,“我不太清楚,但是如果我自己想大概和锄头有关吧!”
      “锄头?”,云开雾疑惑。
      李慕白点了点头,“我不知道在别的地方是什么,在我们那里,7是锄头,也是问经里北斗星的象征,是我们一切生存的法则。在我们村,我们用锄头锄地,猎杀,连砍树的工具也是从锄头演化过来的……不过,我们不用它来杀蛇,因为以前有一个人用锄头斩断了蛇身,结果被飞起的蛇头看准方向,咬住了耳朵死了……”
      李慕白又迟疑了一下,想起什么,鼓起勇气开口。
      “我们不喜欢超过7的数字,所以我想,是不是因为我是第八个回去的——而且,不是说一所学校如果一个月内有超过七个人莫名死去的话,学校就得关闭……“所以我觉得,那个杀人的人可能是我们学校,而且还是本地人”
      李慕白垂下头,但却发现为自己开脱的解释很无力,或者说她根本不知该如何解释,才能让人觉得说,她可以很坦然地被排除在嫌疑人之外。
      云开雾沉默了一会,还是决定省却安慰,忽视她现在的情绪。
      毒蛇?云开雾思索着这个词,他虽然对大部分领悟都有涉猎,但像这种地方性的民俗却是无法面面俱到的。
      云开雾认真记录下嫌疑人是否是信教徒或者有偏执狂的可能性,还有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嫌疑人认为死去的七个人是毒蛇,怕被毒蛇的眼睛注视所以才进行的碎尸。
      “好,那么,你可以仔细回忆一下3月7号之前,时间越长越好,你们宿舍有什么人进入,或者说有什么东西没掉了,不是很贵重的,比如说食品,一些用品,也有可能是东西被人移动过之类的”,云开雾问道。
      李慕白楞了一下后反应过来,满脸惊讶,“难道你是说,有人在我们宿舍躲了那么多天吗?嗯……这个我不太清楚,虽然她们都不住宿舍了,东西还在,可是我也不敢动”
      “而我自己的东西很少,只有用书桌和床铺,所以我不知道柜子里或者窗帘里面有没有人……东西的话,我只回宿舍睡觉而已,也不清楚,但她们点名的时候偶尔会回来住,所以日用品也有,哦对了,还有很多箱零食是有动过的--其他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这样”,云开雾沉吟道,然后抬头,“好,那换个问题好了。据你的医疗记录显示,你本人患有社交恐惧症强迫症、偏执、神经脆弱和洁癖,还有偏头痛,心脏问题……嗯,真的挺多的,那些我就不说了。我就挑我觉得最重要的一点来说好了,资料显示,你的母亲死于家暴……你的父亲也在服刑,我说这么多不为了别的”
      云开雾的喉头滚了滚,“虽然你看上去和普通人的生活没两样,但你为了生活也学过很多技能,比如说杀鱼之类的,解剖碎尸这种事对你来说很在行吧?心理检测报告显示,你有潜在的极□□力倾向,那你自己有没有觉得有那种可能,在长期的精神压抑和病痛折磨下,发现自己有时会变成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做了你一直想做的事呢?”
      云开雾语气很是表现友善地询问,似乎并不想冒犯她。
      李慕白眼睛黯淡了下来,苦笑道,“你是说我精神分裂的时候杀了她们吗?如果按照你这么说,做个精神鉴别不就可以解决了!哦,对了,我已经做了,结果显示我很正常”
      李慕白嘲讽一笑,“换句话说,如果人真的是我杀的,那我应该妥善处理好那些尸体,而不是像个疯子一样乱砍——虽然有的时候,我是很想撕碎生活,但我一直用理智克制得很好。再说了,如果我真有那么强大的能力可以欺骗过所有人,为什么我要让自己陷入这样的领地?”
      “不,精神分裂和第二人格是完全不同的,但……”云开雾看了消沉的李慕白一眼,把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顿了一会,转而询问道,“但有些事情不是你觉得克制就克制的住的,说不定是你在睡的时候另一个疯狂的人格起来了呢……”
      云开雾在说到疯狂的时候,自己都皱了一下眉毛,因为他想起刚刚李慕白搅西红柿泥时候的发泄行为,她的确是在用合理的方式发泄。
      而那滴男性血液的主人,因为吸入过多毒品才发狂碎尸的话,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如果是他的话,不消说他是如何进入再逃脱的,他又为何保持清醒,不杀闯进宿舍的第八个人,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不喜欢超过7的数字?而且碎尸那么动静,又怎么能保证李慕白不清醒过来?
      种种的困惑又令云开雾又陷入了深深的思索,感觉自己被一团迷云笼罩,不过还好,命案现场的照片他看过了是没什么问题,但还没亲自勘验,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云开雾这样想道,倒是定了定心神。
      而后云开雾又问道,“记录上显示你在一年前已经停止用药,而且拒绝心理辅导了。但你还是有很重的洁癖,连陌生人的思维也难以忍受--那么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为什么当天你回宿舍不开灯,不洗了澡再睡?夏天天气炎热,大学生夜生活一向很晚,据说你宿舍的灯也经常通宵亮着的,你不可能这么早就睡了,你有什么事没说的吗?”
      云开雾眯着眼,紧盯着李慕白脸上的神色,想通过面部观察来看她是否说话。
      “我打算她们走后再洗”,李慕白如是说,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能我说了你不相信,但事实就是那样。我只是怕开灯、洗澡的时候会吵到她们而已,所以才摸黑上了床铺--任何能引起冲突的事情我都会避免的”
      “别再掩饰了!你真的过得有这么小心翼翼?”,没有看出什么的云开雾忍不住嗤笑一声,想加大马力,激怒李慕白。
      “可我不认为你是那种过得那么小心翼翼的人……你的报告,你每年交上去的作业,和赚取激进杂志稿费的文章都无一不显示出你是个多么狷狂肆意的人--唯有将全身心投入才能完胜这场战役,才能保全生活--这是你写出来的句子!我知道你有所隐瞒,但请别考验我的耐心了”
      云开雾看上去似乎是一下子抓住了她的露陷之处,冷漠了起来。
      “而如果你真的看过所有的话,那你应该也知道我赚的是反社会研究杂志的钱”,李慕白有些气愤,“你可以取笑我,但不能取笑我谋生的本能和手段”。
      李慕白陡然站了起来,“我很累了,请让我休息吧”
      李慕白说的客气,但却一点也不客气地甩身走进了厕所。
      而云开雾仍坐在那里,一只手撑在小圆桌上,眸色晦暗不明,似乎不知道那些话是戳着李慕白的肺管子说似的沉静。
      厕所里传来水龙头流水不息的声音,云开雾起身离开,心里莫名生出一缕惆怅,心里却暗暗想着,“你最好……可别做那种开着水龙头哭泣的傻事,不然还真就太浪费那哗啦哗啦欢腾奔流的干净自来水了”,他看了一眼厕所的方向,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松了又紧,最终却还是无力地摊开,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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