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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0、失踪档案 ...

  •   诚如林寒洲自己所说的,他实在不是个能出远门的人。
      来琴南才不过一个星期,他就已经想要回去了。
      “你还好吧?”,身旁的杨哥不动声色地低头询问。
      彼时,他们正在琴南十五分局斜对面的琴南大学食堂处立着--商定失踪档案特别办事处借用的校园楼后,几位负责人还“贴心”地带他们到校园里逛了逛。
      不过主要是和林嵩睿在那站着寒暄。
      “我没事”,林寒洲摇了摇头,即使头脑很晕,心里很不舒服,他也不想对着杨哥露出任何一丝勉强,否则他肯定又着急忙慌地为自己跑上跑下。
      其实杨哥本来可以不用来的,因为林寒洲早就打算好随便呆个几天就走。
      但没想到临出发前,杨哥自己早就向上级申请协助调查跟了过来--“你可是我唯一的师弟”,他这样一说,林寒洲就什么都没办法拒绝了。
      也是,毕竟从一毕业就开始卧底,他唯一能信任和接纳自己的就是培养自己那么多年的师父了,虽然后面也出现了一个,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他除了这个师兄以外,的确称得上是孑然一身,毫无牵挂了。
      遥想起当年自己从.......那个案子抽离出来以后,他也是那样不人不鬼地烂着,从一开始的文职转岗,停薪留职,直到后来的自动离职.......师父一直苦口婆心地劝着,但他那时候真的太痛了,痛到快要活不下去,以至于没能给他一点回应。
      也是到最后师父去世前拉着他的手,让自己的大弟子要照顾好他时,他才又一次感受到了那清醒的疼痛滋味,泪流满面地重新活了过来--即使,最后不过也还是像从前那般烂着就是了。
      “你去那边休息吧!有事我喊你”,杨哥侧着身子低声和他说了一句。
      林寒洲看了下他示意的地方--食堂入口处对面的休息区。
      现在还是在上课时间空无一人,奶茶店也没开门,没人看着,过去坐一下的话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的。
      于是他点了点头,信步走了过去。
      高大的落地窗格将天空和操场都拦得十分开阔,带着些许温润的风将在窗下摇曳的一排铃兰气息送了进来。
      闻着那新鲜空气,头脑的疼痛也似乎缓解了几分。
      林寒洲走到窗前,正当他想更近距离点感受那风的气息时,不期然却看见街角藤花的尽头,路的拐角,一个浅色眼眸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的身材笔挺、身形利落而又优雅,深色西装包裹下的修长胳膊夹着一个棕色的公文包,行走流动之间,两只手凭空做了几个翻转,边侧身和身旁的几个学生言笑晏晏地点头。
      久远埋伏的神经线突然一震,刹那间,天光地色似乎都汇聚在了眼眸当中,沉沉地容不下一点水分的重量。
      眼泪四溢横出。
      林寒洲忍不住扶着那冰冷的窗格,下意识地一路跟随他的步伐。
      走到路的尽头时,他被那群围绕着的同学簇拥着打开门帘走了进来,一张绮丽的脸上满是笑意,整个人都闪闪发光地亮着。
      林寒洲差点就撞了上去。
      理智上他知道那所有的不可能。
      可还是不由地停在那儿,呆呆地看着。
      “哎呀,干嘛呀,吓死我了”,最靠近左侧的女生几乎和他撞在了一起,吓得立马往后退了去,嘴里不住抱怨。
      “啊真是,干嘛杵在这啊,像个傻瓜一样”--“对啊!好恐怖噢,看上去像个吸毒的........”,背后连带被踩了几脚的男生女生也止不住抱怨。
      林寒洲却像是听不到似的,眼睛仍直勾勾地看着那个抬手撑住他们的人,还试图向前一步。
      “这位先生”,那个男人开口。
      只这一个开口,就教林寒洲生生地钉在那儿。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会有和他如此相似的人?可就是这样一张顶着和他一样脸的人,一张他最熟悉的爱人的脸,一开口却称呼他为--“这位先生”。
      “这位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吗?”,那个男人扶正好学生后,又走近重复了一遍。
      他好看的眉头皱起,看上去对面前人的泪流满面十分不解,又充满宽容。
      林寒洲简直心如刀绞,再也说不出什么,只能将头低了下去。
      “怎么,寒洲怎么了?”,一直关注着的杨哥冲上前将人护在了身后,目露凶光地瞪着他们,然后转头询问。
      林寒洲摇了摇头。他现在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紧随其后的林嵩睿和负责人也很紧张,只不过那紧张在见到为首的男人后瞬间就烟消云散了,甚至还攀谈了起来!
      “噢,是张教授啊!我正想找时间上门拜访呢!”,林嵩睿伸出手去和他握了一握,显然很是熟悉。
      “话说您的女儿也太厉害了吧!前几天我从南初那过的时候就看到好多版面了,好家伙,没过几天在南高又是新星代表,我表姐可紧催着我上门讨教方法好好治治我那熊外甥呢!说我再不管好,以后得满世界给他擦屁股都说不定!”
      “哪里哪里,承蒙张队长的关照!”,男人伸出的手也用力握了握,原本还只是一贯温文儒雅的脸上露出了个满是“有女万事足”的真诚笑容,却并不多言。
      “哦对,忘记介绍了”,顿了一下,林嵩睿的手一扬,手心朝上指向杨哥和他身后的林寒洲。
      “这两位是垠北总局委派下我们分局协助调查的特派员。这位是杨伟杨队长,这位是林寒洲--寒洲先生”
      “杨队长好,寒洲老师好”,男人一一点头致意。
      “杨队,寒洲先生”,林嵩睿又转向他们,“这是我们琴南大学古典文学系的主任--张泽屹,张教授。这次我们要借用的就是他们系的顶楼作为我们的特别办事处”
      “幸会”,杨哥虽然也担心林寒洲的状况,但还是得体地朝他点了点头,然后侧身扶住身子已经有些软的林寒洲。
      “幸会幸会”,看上去十分温文尔雅的张教授笑眼温润。
      “真是抱歉,本来应该亲自带各位去的,只是研讨会延期了,今天才能回来所以.......额,寒洲老师这是怎么了?”
      张泽屹的话音未落,众人这才发现,刚刚脸一下子刹白、但也只是有些摇晃的林寒洲竟然晕了过去,杨哥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竟扶也扶不住,显然是晕了个彻底。
      “这,这身体也太差了吧.......”,索性众人对林寒洲的身体情况有些了解--毕竟那肉眼也看得出来,但他们倒真没想到他的身体竟能差到这种地步。
      不过不怪乎众人的看法。
      起码刚开始林寒洲也想坚持的。
      坚持什么?坚持着保守自己最后一点脸面。
      他知道,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曾经那么深爱的人已经去世了--更何况还是死在他的怀里、他亲手给下葬的离去.......所以他怎么能流露出异样让人察觉,再制造出更多的麻烦呢?
      只是,即使万分确定那不是他,可在听到他有女儿,而且还是一副那么满足的模样后,他的神经就再也承受不住地剧痛起来,然后陷入一片昏沉。
      万分难解。

      时间细碎。
      当林寒洲再次从昏暗中醒来的时候,周围空无一人。
      果真,一觉醒来的傍晚才是最令人孤单,所以他才从来都只愿意待在他的仓库里昏天黑地。
      只不过,还会有夕阳吗?既然有的话,那看看也无妨吧!
      林寒洲想着,头微微偏转了个弧度,然后在看到窗边那个身影后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凝固住了。
      竟然是他。
      张泽屹!
      林寒洲做梦也没想到居然会是他留下来,这简直难以想象!
      只是--来不及去想头脑里那些纷乱复杂的思绪,他还是忍不住痴痴地,贪婪又悲伤地盯着他看向窗外的侧脸。
      那张脸可真像啊!
      只眉毛再多一点凌厉,眼神再少一点柔顺,那便很像他了。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拿自己的命去换呐!即使他只能回来一秒。
      时空静默,眼泪又打湿鬓角。
      林寒洲简直恨透了自己的无能,忍不住在心中唾弃自己,感到难堪。
      许是喘息的声响惊动了他,那个被称为教授的人转了过来。
      “您醒了寒洲老师?”,张泽屹笑了一下,居然很是秀气。然后他向他解释了一下。
      “是这样的,学校考虑到您的身体状况,特地从教师宿舍楼那里辟了一个区域给您--林队长和杨队长已经去安排了,应该很快就好,您再等等好吗?”
      张泽屹说着,边缓缓朝病床走来。
      察觉到了这一点,林寒洲的眼眸便垂了下来,不再看他。
      “奇怪,是哪里的问题,有这么痛吗?”,他轻轻地开了口询问。
      连声音都这么温柔地毫不像他!
      但只要不看他的脸,林寒洲似乎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所以--“抱歉”
      他想为自己明显的失态解释一下,不然这也太奇怪了。
      “因为你长得很像我以前的.......一个好朋友,我对他做过很不好的事,所以见到你的时候才如此震惊”
      “原来是这样”,张泽屹沉吟着点了点头,“那,寒洲老师您向他道过歉了吗?”
      “我道过了,道过无数遍了”--只可惜他听不到。
      “那就好”,张泽屹安慰道,“既然道过歉了,我想寒洲先生的好朋友一定会原谅您的.......”
      不知是这段话中的哪个字刺痛了他的神经,林寒洲从心底那股悲痛和怒火瞬间升了起来,无可掩盖。
      “你又不是他”,他十分震惊又难忍地看着面露吃惊的男人,“不要顶着他的........说出这样的话”
      “我.......”,被吓了一跳的张泽屹明显很想说些什么,但却无从说起,显得十分无措地站在那里。
      也许是那无措和震惊更让他想起了当时那人在自己怀里的不堪回忆,连同自己背叛的窒息,林寒洲觉得自己的整个胸腔像是被撕裂了似的。
      他要离开。
      他一秒钟也无法再和这个人呆在一起了!
      瞬间,似乎是从生命深处迸发的巨大能量,驱使他爬下了床,跌跌撞撞地打开门向外冲了出去。
      “寒洲老师!”,身后的声音传了过来,只不过却落后一步跟在了后头。
      “爸爸!”,一个甜蜜的女声响起。
      小女孩将正打开门的男人抱了个满怀。
      那声清脆的爸爸简直是种凌迟的催化,只一顿的瞬息,旋即,林寒洲便消失在了转角的地方。
      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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