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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文宇兰 ...

  •   序
      传说,人间的饭局都是开胃菜、前菜、正餐、消食茶、饭后甜点这样顺序来的。而所谓的权钱交易、人情往来就在这点点滴滴间。
      而文宇兰到场后一向的顺序是:一碗汤,一碗饭,一根汤匙,然后把汤倒在饭里,然后拿起汤匙搅拌。而汤拌饭吃完后,她会发很久的呆--只不过现在,责任越来越重的她,连以往的吃饭、发呆,都变成了一种奢侈--什么时候,时间也竟是一种奢侈的东西了?

      文宇兰刚推进审讯室的门,就看见一道阴影闪了过来。
      原来是披着毛毯的钟木恋,看也不看就把桌上的杯子扔了过来,文宇兰勉强躲了一下,还是被砸了,脑仁突突地疼了起来。
      绕是如此,文宇兰还是尽力克制住爆起的青筋,单手扶住头,一言不发地坐了下来,自顾自地把询问档案程序中需要的基本信息填了进去。
      文宇兰是如此从容不迫,只低头沉闻。钟木恋见状,火都要喷出来,她瞪着文宇兰看了半天,只不过突然又想到什么,然后冷笑了起来。
      “你这是心虚了吧?不过别想其他的了,爷爷叫你来的,那你快点解决吧!我什么时候能走?”
      钟木恋扯了扯扣住的椅子。
      文宇兰这时才抬起头,眼神淡漠地看着她,像看笑话似的,“你开玩笑吗?做完检查再走”
      钟木恋不敢相信地抬头,尖声大叫,“什么,你叫我去检查!我是什么人,还要傻傻地躺在那里被陌生人动来动去?那我叫你来干嘛,你是摆设啊!不知道你是真装傻还是假清高,不肯帮忙你来干什么……”
      钟木恋骂骂咧咧,文宇兰不由地看了一下不知为什么已经被关闭了的监控探头。
      “你如果没被……那检查一下就能保住你的名誉了,明明简单的事为什么要弄得那么复杂?而且,那是针对你来的吧!不然这么短的时间,那些媒体怎么可能这么快到,而且所有人还都要个答案?”
      文宇兰猜到大概真的是钟木恋被......只不过不能承认而已。
      说实在,看她这一副狼狈样,文宇兰倒真有些不忍,毕竟和别的更惨的人比起来,至少她是文宇兰曾经熟悉的人,所以文宇兰也多了一份耐心。
      “你先检查,让我们采集一下证据,你的伤口才好处理一下,那又不是你的错,我会好好处理……”,文宇兰劝道。
      钟木恋愣了一下,眼神蓦地阴毒地眯了起来,这神情经常在她的脸上出现,所以文宇兰并不吃惊。
      “嗬,我看出来了,你就是想来嘲笑我吧!你还是人嘛,好歹也是一家人,非要做到这样?我遇到了什么,你来之前还不知道?这种事就是说不清的,你还非要我求你是吗?你可别忘了,我爸爸是为了救你妈妈才死的,我活成这样是因为谁,这是你欠我的!”
      钟木恋怨毒地看着文宇兰,但转瞬,仪态又恢复了钟家唯一孙女儿的得体模样。
      文宇兰眉头微微皱起,但却不由地轻笑,状若无意。
      “你自己犯的错,就别怪在别人身上,而且……我妈妈和你爸爸的事,那是因为兄妹情深,讲难听点,也可以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不是什么债务,要父债子还,你凭什么要求我这样?我还没时间应付你,如果你不答应的话,那我先走了”,文宇兰说着,起身要走。
      钟木恋则一副怒气冲冲,但却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脸撇到一边去,唯有紧皱的双手出卖了她的愤怒。
      以往她也会注意这样的细节,今天遇见文宇兰倒是掩饰不了。
      而文宇兰深知她的为人,知道再怎么做也是无用功--毕竟这么多人看着,更何况她又不能强制她去检查,见此也没多做纠缠,转身离开了。
      文宇兰重回8层大厅的办公室里,本来闹哄哄场面安静了一下,然后她看见等在那里的张译兰和蓝恡钺,头上刚刚被砸的包开始痛了起来,她皱眉看着张译兰,“你怎么不先过去”
      张译兰顿了一下,打磕道,“不是我,他说要等你的……”,张译兰指着蓝恡钺说了一句,小心翼翼地看了文宇兰一眼,没再说话。
      文宇兰敛了下眉,她一向独来独往,倒好像还真没人等过她似的,是以心里有些莫名奇怪的感觉升起。可她心烦意乱,又痛着,所以只随意点了下头,“你们先过去,我马上就到”,然后就要进自己的办公室。
      不过换班的值班员却是跟她报告说,有个钟姓的老人电话打来三个电话找她后,文宇兰的身体顿了一下,也只嗯了一句,进了办公室无话。而回到办公室坐在沙发椅上的文宇兰思索了一会儿,实在不想打电话回去,但却还是拨回了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接了起来,文宇兰喊了声“外公”,就没再说话。
      电话那头的老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恩,宇兰啊,你最近怎么都不回家吃饭了?”
      “有些忙……” ,文宇兰道。
      “噢,你是担心你三舅妈是吧?那些事也是……没事,你妈和你三舅都是我的孩子,我不怨,只是宇兰,你也要考虑考虑,你三舅妈过得实在辛苦,你回来也有十年了,阿恋又是你三舅唯一的孩子,那孩子靠自己的努力才看到了希望,却……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也要可怜可怜你妹妹,她是有些要强,但那也是她认真做事的时候”
      “阿恋被绑架就已经够惨了,其他的事情也就算了吧!我们钟家向来没什么人说道,所以动作也不能多……警局里的关系也就只有你,阿辰也帮不上忙——所以你看看能不能把这事周旋一下,那个助理你不用管,如果是钱的话不是问题,只要别把这件事闹大就好,好吗,宇兰?”
      钟老爷子娓娓道来,有关心钟木恋的真情实意,声音却是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好像文宇兰能说什么就是什么一般,完全可以不用考虑别的前途--其实这样温和的话已经很不错了,也许是因为钟淳希是他最宠爱的孩子,所以文宇兰也能得此待遇罢了,还能奢求什么?
      而文宇兰握着电话静了很久,发现自己一向“牙尖嘴利,狡猾多辩”的性格,竟然对这样软威胁的话毫无办法。
      直到凉风吹进,察觉到手有些冰凉的文宇兰才低低地应了声是,然后挂断了电话。
      怕现场的证据拖延太久不好,文宇兰也没办法理会因为外公来电而沮丧的心情,只是简单收拾了下,就立即奔下楼,打算马上去现场调查。
      只不过即使心里知道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了,但她却还是隐隐期待着:如果是那个助理被那个的话,她就不用这么为难了--虽然这样想,文宇兰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恶,但人总还是依托自己的感官为大的,所以这也不能怪她吧?
      就是这么来回地忙乱折腾一下,天空都有些亮堂了。文宇兰刚出警局大门,想拐去停车场里,却朦朦胧胧看见一个颀长的熟悉身影立在了门口。
      仔细一看,竟然是许久不见的沐森林!文宇兰很是惊奇。
      说起来,沐森林算是她的青梅竹马了吧!小时候,当文疏衍还是市长的时候,他们住同一个政区,后来虽然钟淳希背叛了家族,不再在那里居住,但沐森林也还是愿意和她做朋友的。他们一起互相尊重、体贴,也简直堪称最佳好友的典范--就算直到后来文宇兰搬去海边,沐森林也有去探望她过,而且还在文宇兰被张家、莫家追杀的时候,把她带回了钟家,让她得到了庇护。所以文宇兰虽然一向脾气不佳,但唯独对他,可以说几近耗费了毕生的耐心与礼貌。
      文宇兰乍一看见沐森林的时候,下意识想躲,但想了想还是迎了上去。
      沐森林还没开口,文宇兰先抬起一只手挡住示意,“你不用说了,我知道”
      沐森林理解地点了点头,沉默。
      半晌,看文宇兰呆呆地有些傻楞,沐森林开玩笑的转移话题说,“那你会不会还在计较,当时我骗你去你外公的寿宴,跟他们扯上关系?不然现在也不会这么麻烦了……”
      文宇兰因为想着事情,倒是没有说话。
      而沐森林一顿,似乎是震惊了一下,没想到似的,而后苦涩愧疚地笑,“原来你果然在怪我……”
      文宇兰无奈道,“沉默不一定代表默认,有可能我在思考怎么回答你”
      沐森林挑了挑眉眼,嗤笑一声,“但像你这种直接的人,如果花时间去想答复的话,只能证明,你只是想安慰人或者完全不想理而已,我是不是该很高兴,因为我是前者?”
      文宇兰静静地看着他半晌,叹了口气,尽力认真道。
      “不是,我,一直都很感激你……该怎么说呢?其实就算你没有那样做,我没办法活下去,也还是要去向我外公求救的,只不过我一直下不了决心而已……我也知道其实和我这样的人相处,你肯定很难受,也很累吧,连我自己有的时候都觉得累,如果不是我外公嘱咐,你肯定撑不下去……”
      沐森林本来听了前面的话,还是笑吟吟地,但听到了后面的话,却是看着她的脸一愣,有些不可置信,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忍着没说。
      但他阴沉地想了想,最后才冷冷地,“你真这样想?你和我相处--你觉得我会觉得累,所以也才在包容我……难道这么多年,你就只得出这样的结论?”
      沐森林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一副被欺骗背叛的样子。
      文宇兰好像隐约知道沐森林为什么这么生气,可又没个头绪,因为她的头脑长时间地没有休息,就像倒时差那般痛苦地快要晕厥了。
      更何况她自从母亲死后,对于大多数的事情,她就从不去多想它背后的含义了--所以她没有像以往那样,不管沐森林怎样傲娇,都会去解释的那样去做了。
      只是文宇兰有些不确定,又因为赶着去查看的案子,就定在那里不动。
      沐森林一看无动于衷的文宇兰并没有再开口,第一次生气地转身离开。
      而文宇兰一看如此,更加没了兴致,两人于是不欢而散。

      独自在晨雾中站着的文宇兰,站在路口看着沐森林的背影远去,才刚要回身去车库取车。
      张译兰按了一下喇叭,文宇兰这才发现原来他们在等自己。
      头脑昏沉的文宇兰也不去想,向来不坐别人的车的她,为什么走了过去,而且为什么一向知道自己脾性的张译兰也没走的原因。
      只犹豫了一下,文宇兰就上了张译兰警车的后座,然后坐在副驾驶的蓝恡钺就转过头来,看着她。文宇兰五官灵敏,一下子察觉了,但却没有抬头--因为她不想打招呼。
      车驶k城警局的门口,往城区边缘的方向而去。
      文宇兰其实也很不想他开口问--“你怎么这么晚下来”,又或者是“刚刚那个人是谁?”之类的问题。
      难道她能回答,是现在坐在警局里的她的表妹,在动用她所有的关系,只是逼她做昧着良心的事吗?简直该死的,为什么这件事就不能安静地处理呢!
      所幸蓝恡钺什么也没问,文宇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怕他问的,一路无言,然后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场外的记者仍在,而在他们三人从正门进去的时候,京华酒吧的老板早就等候。那个留着八字胡男人上前,大约是因为知道钟木恋身份的重要性,也被警告过,所以并没有多话。而文宇兰一向不是盘话的那个人,所以张译兰主动自去了。

      京华酒吧是两层透视结构,位于进门的正方,一层前面是舞池、吧台,和珠链隔的小间座位,后段靠近后门的地方,则是包厢和餐饮部。二层前面的客座上,可以清楚地看见楼下的动静,靠近后街的部分,则是办公室监控室所在。
      文宇兰看了录像,往前调了很久,才发现从正门舞厅进的钟木恋。她那一身火红皮裙,无比妖娆的身姿款款走了进来,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不过她只在吧台逗留了一会,接着就到舞池跳了一会舞。
      从画面上可以看到,很多男人上前和她搭讪,但每个跟她进厕所的人不一会儿都不知缘由地,皆是愤然而出。
      而后毫无“成果”的钟木恋,穿过舞池向酒吧后门走的时候,还向二楼看了一眼,只不过坐二楼上靠近栏杆的女人愤恨地向她说了一句什么话,钟木恋就走了。
      监控切到包厢区,钟木恋走在空无一人的包厢区回廊,似乎醉得厉害,在快出后门的地方,甚至还撞倒进一个男人的怀里。
      然后就是两人相拥着,转进了他们身后的一间包厢--只不过又是同样的,没过多久,那个男人就急匆匆地离开了,而钟木恋则呆了一会才出来,画面在钟木恋走出后门就没有了。
      文宇兰心中不由地一震,陡然想起昨天晚上的时候,她还因为那个曾失踪的手下李佛松,来过□□查访,甚至可能,她们就在某个瞬间擦身而过呢!结果没过几个小时,钟木恋却在同个地方出了这样的事情......真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只不过就算当时文宇兰见到钟木恋的话,以钟木恋惯来不待见她、而文宇兰向来也不喜欢她的个性,也起不到什么保护作用就是了。
      画面播到后面就没了,文宇兰于是就问了,“后门的监控呢?”
      警卫只是为难,“后门的监控正维修,所以……”--呵,不管什么原因,一切不言而喻。
      文宇兰闻言起身,没说什么,只是让警卫把录像带复制给她一份。
      酒吧里的警卫却是没动。
      文宇兰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穿的有些发白的运动套装和板鞋,又看了一边蓝恡钺笔挺的站姿和精致的深色西装--看出了他的怀疑,她不悦地掏出证件,眉眼只是锐利,“马上”
      警卫有些无措地看了一眼蓝恡钺。
      文宇兰皱眉,刚要说什么。
      蓝恡钺就笑着耸了耸肩,朝那个警卫说,“你别看我们组长很小,不过她真的是我们组长……请准备一下吧!”
      文宇兰闻言,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跟他计较--不过倒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好率先一步,走出了监控室。
      她扫视了一圈,看着旋转的楼梯间还有一个DJ台--方位感一向很强的文宇兰,不用警卫带,也知道该路线怎么走。
      空荡舞池里,还剩一些衣衫不整的小姐坐在沙发上,一片萎靡。
      文宇兰刚要下楼梯,却猛然看见已被清场的二层会厅角落里,还有一个躺在阴暗处的人--要不是文宇兰眼睛利,还是真没发现呢!
      文宇兰于是朝角落走去,看到一个大概是二十岁出头的少年,蜷缩着身体,只卧在冰凉的地上。男孩金色的卷发得非常漂亮,更衬托他的皮肤白皙,五官也俊逸非凡,那种有些异国风情的深邃妥帖,给她的感觉活像刚刚看到过的俊美蓝恡钺一般--有些莫名。
      少年穿着简单的长裤短袖,肚脐上的衣服跑了上去,露出了一点点荧光珠痕迹,和瘦弱突出的肋骨——他也是个艾滋患者--意识到这一点,文宇兰这才蹲下去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
      而后,跟在文宇兰后面的蓝恡钺和那个警卫就看到,进酒吧就没碰过任何东西、甚至呼吸也很克制的文宇兰,突然伸出双手,托在男孩的颈窝和膝弯,有些吃力地将男孩放在沙发垫上,然后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他的身上--那动作难得地有些圣洁,如果文宇兰看起来不是那么地费劲的话。
      现场还有先行的工作人员采集证据,而文宇兰自从八百年前就不做这档子事了-她的身体不好,以前是因为没办法撑着,虽然她也喜欢事事亲力亲为,只不过后来她才学聪明了一点,更擅长利用她的优点,去统筹全局。这次的队伍还是以前一起共事的队伍,自然很是省心。
      只不过说起这个,就有些令人烦心了。她要组建的新队伍,还“一穷二白”什么也没有,而且她也不好意思把人带走,且带哪个也不公平,所以只能干脆谁也不带就是。只是现在还有机会再一起共事一段时间,也是一种缘分,反正他们知道自己的习惯,而且出了差错,就会受到鄙视的感觉,更会激起挑战心理--这也是当初文宇兰怎么收服他们的手段,就算以后样对新队员做,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手法。
      不可否认,文宇兰的思维和她的成长环境有很大的关系。文宇兰生活的环境简单又复杂。一方面她的人际关系简单,但对生活的绝望和书籍教会她很多为人的智慧--有经验却缺少实战。而她虽然一向喜欢返璞归真的生活,但她现在又不生活在乡下,总不能用一个超智商的大脑,去做那些谁都可以做的事吧?所以在她现在有限的精力,还不够她细致确认某些事情的时候,她自然不会对所有事都劳心劳力,所以也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别人动作。其他的也没什么,就只是蓝恡钺好像没见过什么别的事情了,倒是被文宇兰从刚刚她抱起男孩的震惊之后,堪堪回神后的他,就一直跟着她步伐。
      文宇兰走进之前钟木恋待过的那个房间的时候,才发现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奇怪味道,不由地蹭了蹭鼻子,文宇兰招呼一个刑侦技术人员过来,“这是什么味道!”
      “是……”,技术人员欲言又止,文宇兰不愧是在扫黄组待过的,立马就想起来了,这是多重覆盖的味道--电子仪器证明这间屋子起码不下20人在这里交欢过。
      人的体味是一种很特殊的东西,就像血液的黏附一样,有时候你以为用水或者风扇冲干净了,但其实用其他方法也可以检查出来。而这间屋子,就算有打扫过,但就像洗碗池那样会有铁器的味道,这房间里的味道也无法冲散。只是体味这种容易受影响的标本,而且因为检验难度大,基本都是没法当证据用的。
      是以文宇兰又跨出房门,走到后门,想再做打算。
      却没想到门口一个年轻的警官在看到她出来后,就跑了上来。
      “文组长,我负责后门位置。已经让人去要这条道路的监控录像,现在正在采取轮胎刮痕和这一位置的其他证据”
      警官没有说自己的名字,因为他知道,只有真正在文宇兰手下工作的人,文宇兰才会记得她的名字--用她的原话说就是,“正如我也路过无数人的生活一样,你们也只终将路过我的生活。只是,比如说康熙身边只有梁九功,雍正身边只有苏培盛,我不是说我是多厉害的人,但……你们都懂得;如果你们有能力,反过来我也可以做到那样”--所以他在心里只得暗暗加油,争取早点达到那个位置。
      文宇兰看了一眼那警卫,觉得有些莫名,但却没说什么话。她虽然一向脾气不好,平时也只是淡淡而已。
      文宇兰点头,只嗯了一句,然后她就走到街边,扫视了周围的建筑一眼后,朝远处看去。彼时的太阳,正慢慢地从她的正前方升了起来。
      只是乍然曝在光下,长久未得到休息的身体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文宇兰有些手足无措,抹了下脸平息一会,她拿出手机不紧不慢地给张译兰发了个短信,打算先走。
      只是这时候,跟在文宇兰身后的蓝恡钺终于开口说了一句,“奇怪,明明你很矮,可是看上去比你实际上要好很多……”
      蓝恡钺看着文宇兰一副“你说的话是废话”的表情,突然又刹住不说,他眼珠转了转,突然笑道,“奇怪,你怎么没去盘问陆曼?就是这次案件的另一个人”
      文宇兰先是沉默着,一动不动,正当蓝恡钺觉得她不会回答的时候。
      她问了,“你怎么知道我没去看?”
      这个问题显然并不好回答。如果蓝恡钺说是,那就代表他在窥视她,而如果回答不是,他就要承认自己无端猜疑--无论被哪样看待都是非常不好形象。
      但蓝恡钺仿佛毫无知觉,笑了一下,“我在车上听张译兰说的,他有说过你什么时候下来,所以我们才在等你”
      这个答案让她稍显放心,文宇兰目光一闪,也就难得解释了一下。
      “我知道你有你的想法,但我并不觉得我能让她妥协——她是个一流毕业生,才刚出社会,有些许傲气,不会拒绝证明清白的最好机会,除非她另有目的,或者被人胁迫过……而我从来不会把精力浪费在这种人身上”--文宇兰指的是是钟家的警告,而且就算没有钟家的警告,光是钟木恋在她们被送到警局来之前,随便和陆曼说几句话的效果,就已经很是明显了。
      文宇兰曾经,不,现在也对付过那种人--所以别以为滴水穿石地磨着,可以起多大效果,但很多人在死亡来临之前,也不会以为那是一滴水能造成的后果。所以更别提她这种,向来无法忍受等待,且耐心非常有限的人,会去做这么徒劳无功的事。
      只不过,唯一可以确信的一点就是,文宇兰可以肯定,这绝对是阴谋。用她那还算可以的政治嗅觉来说,这件事可以有很多可以发展的攻击方向。其实最重要的是嫌疑人,可有人却想把它狭隘化,非要证明谁是受害者的,要钟木恋身败名裂--而且这件事如果一个处理不好,不就证明了陆曼这件事情是个可怜的司法悲剧,好用来证明政法部门的腐朽?
      按照文宇兰换位思考的方法,要是真有人能让自己很顺利地掩盖了钟木恋被的事实,嫁祸给陆曼的话,那么到时,只要在众人以为所有的事都尘埃落定之时,再爆出她滥用职权的真相,那就好看了!
      只不过这些都只是文宇兰单纯的想法。因为她独特的生活经历,给予了她很多独一无二的直觉和联想推理能力--当然也有些天马行空,但这些换位思考很有效果,很多次,文宇兰把自己当成罪犯,按照他们的心思代入,再用最罪恶的正常想法去看的话,很多事情都会明朗,即使有的时候只是过度思考......
      文宇兰看着比她高很多的蓝恡钺,心中暗暗思量着面上却不显,余光看到刚刚那个警官取证收拾完打算要走,她就突然跟蓝恡钺说了一句“你和张译兰回去吧!”
      那之后,她就一下子跳上了器械车,跟着回警局了。而且在回城中心的时候,她接到电话,知道钟家的人来警局把人接走了。
      在如今k城纪律如此严明的情况下,文宇兰也不敢拦着钟木恋硬让她去做检查,所以只是让人在警局布置了一番,也没做什么其他,只让她要配合调查而已,而将钟木恋和陆曼放走后,文宇兰也觉得实在难以为继,所以也自顾自地走了。
      堪堪地回到家里,文宇兰才一下子撑不住似的,倒在了离玄关不远的床上。她知道他们肯定现在都在议论她,议论她的反常举动吧?论以往她可是直接就事论事,直把人“缠”得吐不出一口气,才算罢休的。可今天却这么朝九晚五似的乖觉起来了,甚至连人都没怎么管地回来了——不过,她真的好累啊!
      文宇兰的脸枕在床上,好久,才从枕头下抽出一张破破密封过了的透明纸条。
      窗外的亮色,把那行“你要记得我永远爱你”的字迹印得字字清晰。文宇兰不禁苦笑着摇头,眼泪只是掉了下来,“你只爱你自己吧?不然干嘛扔我一人……”
      顿了一会,文宇兰的头又埋到了枕头上,声音又沉闷了下去。
      “可能真的是我太小气了吧……不过你都不知道,他们对我那样真是——在我寄住的时候,表哥叫我不要叫他表哥,却和外公说是我不肯叫;而钟木恋用她的新皮鞋踢我,让我别在她家吃饭……我本来也没想说的,不过说了你也听不见,就没关系了吧?”
      “其实,今天我是故意那样做的--假装太累、骗了别人,又装作理所当然的样子……我早就没有办法了,我没有感情可以挥霍,所以宁愿亏欠那个陌生女人陆曼,也不愿意欠他们了,就算是钟木恋被……我也不能多说什么了。哼!我果真是他们说的那样,到头来才是隐藏最深的人,恶心又很虚伪吧……”
      文宇兰将头深深埋进枕面里,深吸一口气,依稀想起月明星稀的那天晚上,她在满是呼啸海风的海港边上,等待舅舅到来的船只,却没想到那只临岸起火的船只,就那样顺着风势加速朝海港驶来,驶进她的瞳孔——而她的舅舅,就那样在海上的火船里烧成了残骸……
      只是转瞬间脑海中另一些炎热夏日的画面又浮现起来。文宇兰在涂洛海边并没有和当地交好的同学,又是因为犯错连累妈妈被爸爸“撵”到这里来的,自然更加沉默……再加上几天前舅舅的事,是以文宇兰身体胃肠都弱,已经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倒也不敢惹妈妈不高兴。只是,文宇兰永远也忘记不了那天,她从黄沙满地的热浪中跑进自家海边别墅里,在那前门阴凉的绿苑泳池里看到的情形——文宇兰感受到那在脑海里浮现的场面,就不由地紧皱了一下眉头。
      陡然想起那躺在泳池边身影,和肆意张扬垂下树条花丛间掩映间的手腕,一条条红墨水似的水晕,在池里开出一片片花朵——血溶于水,那一大片一大片鲜红的血液,就是她母亲的生命,流淌在这天地间唯一的见证了吧!
      文宇兰叹了口气,更加头痛欲裂起来。想想自己身上的浑身黏腻的各种气息,而且她也不用到警局上班,所以就振作起身,将房间打扫了一遍。又将被面晾晒后,把自己也洗了一遍,简单吃了个面条就又沉沉睡了过去,不闻世事。
      文宇兰自过年后,就因为局长的侄女孔孜雅突然要按照其他普通警员那样,住进警局公寓——与其那样说,倒不如说她其实是被文宇兰的禁闭给警醒,打算认真做个好警员,所以才不搞特殊的住在独幢大别墅里。
      而孔孜雅半途才打算搬进来,机关宿舍暂时没房间腾给她,她一个人又不敢住后面靠近山坳的平房,搞得情况有点复杂。
      当时孔孜雅的本意是想和文宇兰挤一挤的,也好学习、观摩一下众人眼中的“怪胎”的--当然这指的是褒义的方面。
      但文宇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想到了如果她们同居的生活,以会出现的诸多烦恼……而且很重要的一点是,她不喜欢和别人住一起,所以就主动把房间让了出来,搬到了警队大院山脚下的,一间本来装老校场器械的平房。她倒不嫌弃那里人烟稀少、略微有些荒凉,只是别人看着她一个人住着,倒也显得可怜了些。
      只不过,文宇兰才不管这些事情--她从来只关心当下的事情的。
      如今的当下,皎洁的月光洒在透视窗上,映照出如婴孩一般蜷缩在月亮中心的文宇兰的睡颜,有些别致跨越时空的朦胧感。而当下,她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的养精蓄锐,好去迎接第二天带着无数惆怅的初升朝阳,然后再做决斗。

      序
      文宇兰以前是那种,听着歌会流泪,也不打理头发,会随身带着本子记录随想文学的那种,俗话说的不能自理之人。
      无论你问她问题时,她都不会有什么太大反应,只是会转过头静静地看你一眼,然后闪闪眸光,却又回头看向虚无。而如果你问她在做什么的话,她也不会直接告诉你--就是那副讨厌的样子,似乎就是因为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好像她一生,就能静寂地在向她的母亲靠近那样偏执……其实有很多人极其讨厌这样不知世事的人的做法,但却对她没有那么大的怨恨——毕竟,任凭万物飞逝,也仿佛只有她那样做,才是理所应当、正确的选择。
      也因此,她似乎才更有无人可以比拟的悲伤。

      文宇兰,警号kpc49,是k城警局中心的一名编制警员。
      文宇兰的表字淳希,取自她那来自书香门第的母亲的名字。而之所以会有这个表字的原因,是因为在她未成年被父亲抛弃、母亲也自杀,没有人愿意接收的情况下,为了签族谱驱逐信条,立一个独立户口——那个只有等到成年才会被赐予的表字,是她突然想起她母亲,所以随手填下的。
      幼年的文宇兰几乎无人不晓:拥有能力卓著的市长父亲,出身名门的博学的才女妈妈,自是骄傲,亮眼,身份不菲。所以很难想象,长大以后的文宇兰却是默默无闻,而且如此普通,甚至怪异。只不过除却警察局里的人知道,她是一个虽然能力不错,但性格矛盾的人,其实好像并没有人真正,或者愿意去了解过她。而她也的确表现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更是让她把所有人都隔绝在外--所以这不难解释,为什么文宇兰总是一个人,且行色匆匆。
      文宇兰的生活也很规律,几乎全年无休,但每年会有一个月份消失得毫无影踪,没有规律可言——按照文宇兰自己的说法,当她拼命冲着冲着,突然有些累了,还不准她休息一下找回自己再冲吗?那话端是严肃冷酷,害得一向纪律严谨的k城警局,也不得不为她破例一回。
      而平日里不出意外的话,繁忙的工作日她会住在办公室里,平时才会回到警局分给她的公寓——也就是孔孜雅一个人不敢住、文宇兰“主动”和她换房的后山平房那里--所以从这点上看来,她也并不是什么都不可商量的……只是你从她的外表上难判断她的心情而已。
      因为她不仅话少、安静,连讲话也硬邦邦的,也似乎没什么乐趣或者娱乐活动,甚至于不出警的话,几乎整天窝在警局里,像是落地生根的大树一样沉默。所以那么多年相处下来,几乎没有人知道她以往过着怎样的生活,或者为什么是这样的,但人们都私下把她定义为不宜接触过多的范围之内。
      今年的k城警察行业,除却本来就有的几个特殊大案以外,无疑不会像以往那样,那么地波澜不惊。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有个名叫文宇兰的编制警员,在允许自行组织行动队报名期限的最后一刻,驾车冲进k城行政楼轰动全城报名。
      不提当时是真的开车冲进去吓倒一大片人、还被警告的那种鸡飞狗跳,这也意味着在缺席了k城警员分配4年的文宇兰,终于会在今年挑选新警员组成她的行动队。当然对大多数崇拜她的人来说,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可以近距离了解文宇兰--这个超乎常规的人的猎奇机会。
      文宇兰的超乎常规之处,不单指她进编制警员的路,而且还因为她的身份复杂难以接触。她是k城三大家族中钟家唯一的外孙女,父亲又是国际上“闻名遐迩”蓝氏家族的大毒枭文疏衍。
      当年的文疏衍身为蓝氏家族的一把手负责毒品的运营,将k城的毒品远销海外。手下又掌控着诸如张家,莫家等地方家族,一度因为睚眦必报和风度翩翩反差而成为众多犯罪小说的必备人物。然而,盛极必衰,蓝氏家族因为太过猖獗的活动引起国际公愤,遭到多国联合绞杀,文疏衍的妻女因反抗被杀之后,他也销声匿迹。
      而后k城的势力重组,脱离蓝氏家族掌控新兴崛起的最有势力的张家和最有实力的莫家争夺k城之主,而钟家这个一直都是伴随k市一起生长的书香门第,在无数的风雨飘摇中存活的世家大族,在这样夹缝下不得不考虑和其中一家联姻。谁知道,化名文云瑞的文疏衍却偷偷换了个身份,犹如突然冲出的一匹黑马,利用他伪善的面孔当上k城的市长,还勾引得钟家小女儿钟淳希背离家族,阻断了钟家和张家、莫家联姻壮大的可能。
      之后几年,文疏衍甚至连钟淳希为他生的幼女文宇兰都设计进他庞大的复仇计划……因为为了阻止后来张家、莫家继续找借口,火拼吞并蓝氏家族余部,文疏衍几次利用文宇兰阻隔张莫两家,直到最后文宇兰不知怎么打了莫家二公子莫星辰,还被逼得向莫星辰下跪……其实以当时文疏衍市长的身份来说,完全大可不必,但文书衍却说什么大道主义,根本不管女儿的死活,反而将张家莫家打压得更加厉害。
      也正因此,文宇兰被张莫两家的孩子欺负得厉害,而钟淳希为了支持文疏衍的工作只好独自带着文宇兰去海边生活。一切都按照文疏衍的设想走--没想到文宇兰的三舅钟纯于看不过,为了挽回妹妹钟淳希,而拼命地想找到证据,证明文疏衍是蓝氏家族的人,然后再把他妹妹带回家。
      本来钟纯于是找到了证据,可以戳穿文疏衍的阴谋诡计的。没料到却还是功亏一篑,被文疏衍提前算计好,烧死在去找钟淳希的船上。可怜钟淳希因为愧疚娘家,在泳池边上自杀,流了一池的血水,到头来却连文疏衍的真名也不知道。
      当真相大白时,人们唏嘘不已,却也为文疏衍的恐怖而感到惶恐。随后文疏衍在事发前逃逸出国,临走前将k城彻底搅了个乱,只剩文宇兰,在钟家签了一份族谱驱逐信条,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生活。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躲避张家、莫家,又或者是避免蓝氏家族的余部骚扰,文宇兰选择了当一名警察。
      刚开始很多人都感到难以理解,但现在想来,那无疑是最聪明的做法--至少,因为警察身份的庇护,她撇清了和蓝氏家族的关系,还真的避免了张家、莫家的追打。
      而文宇兰自母亲死后几年也无人教导,彻底消失几年后,才以警校考生身份横空出世。但可能一个人讨生活太不容易,听说才29岁的年纪,文宇兰面无表情的脸上,却密布着颓废的末世感,内敛又克制,而且她的性格很差劲,让本来一想到她不同寻常的经历,想要宽容一两分的人,也都被她执拗的性格和行为打消心思。
      不过除却她的身份尴尬,和有可能与蓝氏家族牵扯之外。文宇兰这个人既有能力又有实力,从来只会埋头苦干。从为人民服务这个角度来说,她当警察倒绝对是当之无愧之选。
      即使刚开始因为文宇兰的身份特殊,她第一次申报特殊人才进k城警察局的时候,警局讨论过后还是借口,因为身体素质不过关而且专业才能不突出而拒绝了她。
      谁知道第二年申请的时候她竟然在申请理由上她写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个我无力更改。但是专业能力问题上,因为警员测试的试题太片面化,而且不够全面所以无法展示”--气倒一大堆试卷官,生生地又在应试测题上卡了3年,那年文宇兰才23岁。
      而后考取特殊人才四年才进警察局,被认为“图谋不轨”的文宇兰,终于在27岁正式成为编制警员开始屡破沉积大案……呵,其实事实上,是因为当时大多数人因蓝氏家族的毒害,而仇视文宇兰的孤立下,k城警局没有任何人带她,文宇兰就只好自己解封陈年档案,自己找案子一个一个解决,才博得的这些名誉的。
      从一页凌乱无法辨认的字迹分析开始破获大量陈年毒脏;然后反复翻看杀人视频以出血量判定,犯人在烹饪尸体时,被囚禁者是否还活着,而给犯人定罪;再到扫黄大案,解救被拐卖妇女儿童,破获多个窝点……
      她一个人流转各个部门,在她手上的案件,几乎没费什么时间一个人就都解决了,效率简直堪称完美。所以虽然大多数人因为文疏衍的关系,对她展现的无与伦比的探案能力又爱又恨,但基于她没有过错的基础上,人们也就对她是否能摘取更高职位抱观望态度。
      而与她的高调行事能力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她的为人。也许是感受过太多的恶意和因为身份的无奈,加上不得不进警察局寻求身份庇护的原因,她的性格非常冷淡低调。
      从文宇兰进警局的最初几年来,她积攒的怨气和力气可能太多,所以做起事来,将那些本来照常工作的警察就甩下一大截,也凭白地就惹了一大堆厌烦,端的天生的招黑体质。
      在进入k城警局第一年的嘉奖会上,当她获得“破案能手”的获奖,众人正想听听她怎么瞎掰扯。
      没想到她的获奖感言,也只有冷清的一句,“如果你们第一年就招收我,那么以上案件就有可能提早三年侦破”
      没有嘲讽,没有轻视,只是在简单的陈述,但无端地就是让恨得牙齿痒痒。
      第二年--“如果你们第一年就招收我,那么以上案件就可能提前3年侦破”
      第三年,“如果你们第一年就招收我,那么以上案件就可能提3年侦破”
      第四年,k城警察局局长在她发言之前率先声明,“如果我们第一年就招收文宇兰警官,那么以上案件就可能提前3年侦破”
      文宇兰一耸肩,“你说的对,恩,那我不用说了”
      于是,一向光芒万丈的警察局长提到嗓子的一口气就没有下去,再然后,据说那天晚会上,一贯笑盈盈警察局长抽着的嘴角,就一直没摆回来。
      不过,就光从这一件事,就可以看出文宇兰的重诺程度和小心眼。基本上她想做的,也有责任去做的事,她都会付出超常的精力认真去做,不过如果有人挡了她的路,挟怨报复倒是不会,但却会年年、月月、日日,找到机会就会不动声色地提醒着--就像她的获奖感言一样。
      不是没有人试图打破她的枷锁,但无论你说什么,近不近远不远地她都听着,却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她看似简单,但心思缜密,但要说她复杂,她为人也很直接了当,公正自律。索性文宇兰进k城警察局4年,除了性格乖张容易、得罪人以外,都是都是规规矩矩的,而且就算得罪人,也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得罪人,也没有任何与蓝氏家族接触的痕迹--所以她要为了失踪的同事组建行动队,等同于她自己要自己从普通刑侦队长,升职为特殊队长的方案,也就被通过了。
      只是,事情若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就像她还活着一样,如果这个也可以被她自己真切感受到的话.....

      序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容易的。因为一个人会有心,就会有自己的价值观,身旁也会有各种各样与自己毫不相同的人……就像我这么令人讨厌的人,看上去好像最自私,最无拘无束,最是反叛传统的人,本应该是这世间最潇洒恣意的人--可我活的也不过如此。
      即使是四肢健全乞讨的人,看上去也最是软弱没有出息,可那也是要有默默忍受被人唾弃羞辱的决心的--所以,永远别低估任何一个人,因为一个人能活下来,就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文宇兰

      昨夜跟着警车回来后的文宇兰本想在外面下车,再打车去自己的公寓的--也好明天再去,只是她在车上迷糊过头了,再要说的时候,已经快到警局了,所以她还是回后山下的宿舍里休息了。
      只是早上清醒过来的文宇兰,躺在硬邦邦的床上,脑袋也硬邦邦起来了。想起钟木恋的事,又被之后新队要招新的事压着--哪件事都放不下--前有他人的束缚,后有自己的压力,加上时间不等人,又怎么可以让她这样好好划计后再做打算?
      因为距离警校招生还有一小段时间,文宇兰又打心里隐隐决定,宁可亏欠自己心中的正义感,这次也不能真的把这次的案子一下子查明白了,令钟木恋丢脸。不然钟家那边,背负着三舅的情义,她还真的没有办法交待。
      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文宇兰是第一次做这样“以权谋私”的事情,虽然也只是想要顶住压力延迟破案。然后再找机会,看是否不必将那被强的名头按到陆曼身上就好,但文宇兰心中始终有些惴惴不安,是以也并还没有决定好。
      文宇兰对待自己的反思,就是每次她很有些可能被一些事情触动而造成的思想波动--那些从来都是她要避免的。因为她怕自己会想太多,而从此一蹶不振——事实上这也曾发生过,所以她找到了一个方法--就是每当她因别人说的话,或者做的事而感觉到内疚或者不安时,她就会找很多冠冕堂皇的正当理由,来说服自己去做一些事情来,遗忘那些情感波动。
      所以,文宇兰既然已经意动,决定拖延这个案子,自然也只是先做做样子,怎么也得等到她挑完她的队员后,再来集中处理才为恰当--反正其他人不想趟这趟浑水,这反倒给了文宇兰很大的自主权。所以,基于以上的缘由,文宇兰刻意要装作自己忙得晕头转向的样子,来避免心中的愧疚感吞噬,当然反正忙不忙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就是了。
      而文宇兰无意间想到,钟木恋出事的地方--也就是她们插肩而过的□□,还是因为她去查探一则李佛松的消息呢!不知这两者是否有什么联系?所以她想了想,与其回去八层刑侦大厅,看到所有人忙着“洗清”陆曼的清白,让自己内心煎熬,还不如去探探与李佛松当时失踪相关的人的消息呢!反正她本来也就都这样做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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