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一章 ...
-
铃声响起，高二年级的第一次月考落下帷幕。
高二三班的学生们刚结束了月考，都惫懒地吐出一口气。有的学生顺势趴在桌子上休息，有的学生却开始讨论答案。
徐淼伸了个懒腰，头搭在交叠的双臂上，扭头看向自己的同桌，
“姜爱，你考的怎么样啊？”
姜爱正收拾桌上的中性笔，闻言回道：
“不怎么样。”
“啊，是吧？虽然是第一次月考，但还是有点难。原本以为第一次月考不打散来分开坐，是想让我们先适应适应，难度应该不会太大，结果……”
徐淼说着说着叹了口气，
“还是太天真了。”
“诶，你刚才第12道选择题选的什么？我算出来的答案和四个选项都不一样，唉~”
姜爱思忖了下，“嗯……我选了C，也不知道对不对。”
“诶诶诶？我也选的C ！”过道隔壁的学委也探过头来讨论，眼里迸发出姜爱看不懂的光芒。
“那道大题你怎么写的来着？是不是这样……”
学委和徐淼逐渐讨论起答案来，姜爱只默默听着，慢慢地退出了这场逐渐热络的群聊。
属于前排区的姜爱默默退出“热爱学习”的群聊，后排的学生们却是另一种火热的氛围。
“不行了，鸣哥，求求你换个位置吧，咱们坐得这么靠前，咱连和后排兄弟抄个答案都不方便啊！”
周凯苦着脸，坐在后排凝望着自己位属前排区的座位，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感叹。
“哈哈哈凯子，你这就不仗义，当初开学的时候你死乞白赖要跟着鸣哥坐，现在坐前排就打退堂鼓，你这样不行啊哈哈哈哈。”
周凯闻言小心翼翼往严非鸣那边望了一眼，见严非鸣没有反应，苦哈哈地说：
“谁能想到鸣哥居然坐那么靠前，老师天天盯着那几排，我都被老师眼神杀了无数遍了。”
“哈哈哈哈就你还怕老师眼神杀？你不是一直都趴桌上睡觉吗？”
“老林那眼神杀你不知道？睡觉中都能感觉到来自他眼神的杀气！”
“鸣哥……”
严非鸣瞟了他一眼，语气冷淡，
“你以为我不想换？要不你去和老班说？”
“鸣哥！这我不是不敢么！”周凯想起老班如唐僧念经般的劝导，眉头紧紧皱着，
“我要是去说老班不得念紧箍咒一样把我念没了。”
“不行就别在这干嚎。”严非鸣想起自己被安排在前排的原因，心里不由得烦躁起来，语气也带着冷了几分。
周凯见他脸色不好，也不敢继续说换座的事了。
没过一会，周凯显然又忘记了刚才有些凝滞的氛围，眼里放着光芒，又开始出主意，
“诶诶诶？鸣哥，你说不然咱们以后考试找前排那些人抄抄答案呗？”
“你想想，前排基本都是那些比较愿意学习的，那他们答案不说百分比正确，至少也够咱们糊弄糊弄吧？”
严非鸣突然想起刚才听见的前桌的对话，正想着虽然是前排，可人家的成绩也不一定就那么好吧？
思路突然被哄笑声打断，
“哈哈哈哈凯子你想得挺美？人家前排好学生肯给你抄？想抄答案想魔怔了吧你？”
“别想了，跟着鸣哥交白卷呗。交白卷有什么不好吗？它不香吗哈哈哈哈”
严非鸣听见此话，骤然发现一个月来他居然被周凯影响，思维快被他同化，自己从来交白卷的人居然想着去抄人答案！心中不禁鄙夷了周凯一番。
当然还是交白卷更香！
“交白卷真香？我看我回家被我爸妈藤条焖猪肉更香！”
周凯悲愤道，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不了不了。”
“告辞告辞。”
“哈哈哈哈哈……”
教室后排又开始嬉闹起来。
正值晚高峰时期，公交车显得异常拥挤。姜爱在人群中艰难地挪动，最终凭借娇小身形穿过重重阻碍，成功缩进一个小角落。姜爱望着车窗外的景色，窗外灯光明明灭灭，仿佛交织出另一个世界。
“寻芳路站到了，请乘客在后门下车，开门请注意。”
姜爱到站下车，又往小路左拐右拐，进入一条小巷。巷子不同于寻芳路上的繁华热闹，显得静谧古朴。
姜爱用钥匙拧开门锁，手伸向门边的开关，
“啪。”
室内灯光亮起，客厅家具布置简约，显得有些空旷，少了些人气。
姜爱把书包扔到沙发上，走向冰箱，打开一看，还剩两个鸡蛋，一把青菜，还有一包面条。
得，今晚还能煮个面。姜爱心想。
姜爱关了冰箱门，把自己瘫在沙发上，懒洋洋地不想动弹。
这时手机提示音响起，姜爱也懒得理会，估计是什么软件的消息通知，结果手机又接连响了好几声。姜爱只好拿起手机，果然不是什么软件的消息通知，是几条短信。
“小爱，放学了吗，今晚一起出来吃个饭吧。”
“妈和我一起。”
“我们先去餐厅等你。”
“位置【XX餐厅】。”
“包厢402。”
姜爱看着手机，沉默不语。手机屏幕亮了又灭，姜爱也没有回复对方发来的信息。
手机屏幕突然又亮起，显示出一条新消息。
“小爱，今天功课多吗？不忙的话出来吃个饭吧？”
姜爱轻轻叹了口气，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回复信息。
“好。”
对方发来的餐厅位置离姜爱家挺近，姜爱坐公交来到约定好的地方。这餐厅姜爱也听说过，
它家的名字经常出现在本地美食公众号的推荐名单里，菜品实际水准不错，价格也不会很贵，因此生意十分红火。
姜爱刚在服务员指引下上了二楼，正要跟着服务员前往402包厢，手里握着的手机响了，姜爱接通电话，手机里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小爱，你到了吗？”
姜爱正要回话，就看到前方的包厢里出来一个正在打电话的男生，二人目光正好相对，那男生愣了愣，清隽的脸上扬起笑容，朝姜爱叫了声，
“小爱。”
服务员引路完就离开了，姜爱面对男生，吭吭哧哧喊了声哥。
姜澄摸摸姜爱的头，领着她进包厢，包厢里还有一个女人，是姜爱的母亲张月。
面对许久未见的母亲，姜爱心情有点复杂。妈妈看起来状态不错，比以前好了很多。关于从前那些不好的记忆涌入脑海，姜爱垂下眼睫，沉默不语。
张月看着许久未见的女儿，倒也不在意她的沉默，神色如常地让儿女入座。
餐桌上时不时响起碗筷交碰声，姜澄夹了块糖醋排骨放到姜爱碗里，
“小爱，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
姜爱看着碗里卖相不错的糖醋排骨，眼睫轻轻颤了颤，掩去眼中复杂的情绪，最后说了声，
“谢谢哥。”
姜澄揉了揉姜爱的头，语气很温和，
“傻瓜，和哥说什么谢。”
一时兄妹之间的氛围十分融洽，但这种氛围很快就被打破。
“小爱，我听说你们学校高二年级开始月考了？”
姜爱身体骤然紧绷，原本正要伸向餐盘的筷子又被放下，
“嗯。”
“成绩怎么样？”
姜爱抿了抿唇，“刚考完，还没出成绩。”
“那你自己感觉考得怎么样？”
似乎是联想到些什么，姜爱脸色微微发白，犹豫道：
“我……感觉没有发挥好。”
姜澄看着妹妹的表情，忍不住开口，
“妈，难得一起出来吃顿饭，你就别再问小爱了，你这样她压力多大啊。”
姜澄又扭头安慰神色不安的妹妹，
“没事没事，就算真是发挥不好，下次咱们努力赶上，哪里不会哥给你辅导……”
“张澄，”姜澄的温言劝慰被母亲张月打断，
“你不能一直这么纵着她，高二高三这两年多重要啊，现在心态不纠正过来她以后该怎么办？！”
张月的语气逐渐严肃起来，她看向姜爱，眼神里闪着不满，
“你从小就是这样，永远都是这么散漫、不知进取，你现在不努力，你以后要怎么办，难道你还要靠那个一无是处的……”
“够了妈，别再说了！”姜澄猛地打断母亲对妹妹的指责，脸色铁青，嘴唇颤动，想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只是拉起脸色苍白的妹妹离开。
出了餐厅大门，姜澄松开拉住妹妹的手，语气有些歉疚，
“小爱，今天……是我考虑的不周全，原本是想咱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我没想到妈居然会……其实妈她现在脾气已经好些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唉，总之都是我不好，哥给你道歉，哥带你去别的地方再吃点别的……”
姜爱神情恹恹，显然是被刚才包厢里张月的指责影响了心情，
“哥，我没什么胃口，我不想吃了。明天还要上学，我想先回家了。”
“……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哥，我自己回去就行。”
姜爱看向哥哥，心中郁结许久的话还是说了出来，
“其实我知道，哥你一直都不想回那个地方。”
“我没……”
姜爱没有理会哥哥的辩解，
“还有，哥改姓了怎么不和我说呢？”
姜爱努力扯出一个笑容，
“就算说了，我也没能力阻止啊。”
姜爱看见哥哥突然变得苍白的脸色，心里有些难受，却装作没有看见，
“我先回去了。”
张澄看着姜爱离去的背影，想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无言。
姜爱回到家，进了卧室，窗边有张书桌，书桌上摞着几本教材和辅导资料，都是她之前用来复习月考的。此时书桌上的学习资料，却不可避免地让姜爱想起在餐厅里母亲说的话。
今天不该出去赴约的，姜爱心想。
姜爱不再看书桌上的学习资料，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也许是此时房间太过安静，张月在餐厅包厢里说的话又涌现在她脑海。这一刻，母亲鄙夷的眼神、恨铁不成钢的指责，一处处细节都在姜爱的脑海里不断放大，许多尘封许久的记忆也纷纷涌来，她像是又回到初中那个夏日，烈日炎炎，她却如坠冰窟，不断挣扎，却又无法得救。
作者有话要说： 严非鸣：坐前排，真是烦！
后来，
严非鸣：坐前排，真好！真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