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狼掌中娇》七十二度

5、五

　　上了客船后，辛三娘择了个靠窗的位置。她这一身打扮未免引人注目，不少船上的人明里暗里地打量她。

　　即使辛三娘未着这一身黑装，她也会是人群中最引人注目的存在。从小到大打量她的目光无数，她早就习惯到麻木了。这一身打扮只是为了掩饰掉自己的身份罢了。

　　她只是淡淡偏了偏头望向窗外，窗外视野开阔。平静无波的大江，江上飘着孤舟，渔翁在撒网打渔。

　　远处连绵起伏的青山，那是她故乡的方向。

　　她连夜跋山涉水来到了淮县边境的最大渡口——姑风渡。

　　姑风渡濒临嘉江，接壤三大县，流动人口多，北上南下的客船和商船来来往往，因此是三大县最重要的交通枢纽。

　　不一会儿，随着门外汉子的号角一吹，整条客船扬帆起航。

　　辛三娘放空视线，熟悉的山水慢慢成了小小的缩影。江间飞起了一片被惊动的白鹭，白鹭四散纷飞到天空。

　　细碎的云朵下遮住了大半的柔和日光，微风飘过客船上的木窗，轻轻吹动了辛姬帷帽的层层黑纱。

　　辛三娘闻着被风夹带而来的江水的湿气，轻轻地抽噎了一下，她的手伸进黑纱下拭去泪水。

　　她身边突然坐下了一人，辛三娘一惊，她转头看过去，白衣男子摇着扇子也正淡笑着看向她，他嘴边的淡淡笑意，有种恍惚的温柔。

　　“哭了？”

　　他的声音很好听，听起来又轻柔又温暖，无名之中容易拉近与陌生人之间的距离。

　　辛三娘将手从黑纱中抽出，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白衣少年也没有撞破别人伤心时的尴尬，他递过一个纯白色的丝帕，坦然地笑了笑：“想必姑娘第一次孤身出远门吧，怀乡之情难以避免。”

　　辛三娘自知今日一别故园，此生怕是都回不到淮县了，至于阿娘和姊妹们怕也是死生不复相见了。

　　不过，辛三娘面上什么都没说，她孤身在外，自然免不了小心翼翼。十六年来，她虽然从未出过远门，但也知晓人心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有。

　　辛三娘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后推拒了白衣少年的丝帕。她又再次谢了一遍白衣少年在渡口的相救。

　　白衣少年笑了笑，他生的俊美，一笑眼睛里似乎都带了细碎星光。他收回丝帕：“无碍，举手之劳罢了。”

　　“在下白昭，家住望县。此去南粤，是去番禺看望嫁过去的长姐。不知姑娘你呢？”

　　白衣少年自报家门，望县与淮县接壤，相隔不过几十里。

　　辛三娘沉默半晌说道：“抱歉。公子，我不想透露。”

　　辛三娘原想随便编个慌圆过去，但这位名叫白昭的公子好歹救过她，她便打消了撒谎的念头。白昭也不介意，他继续跟辛三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大部分是白昭说，辛三娘简单答完了事。

　　在外人看来，黑衣姑娘表现的就是十分淡漠，似乎不愿意和别人谈话一样。

　　“我说你这杀千刀的狗卵，老娘的钱都让你去包养娼妇了？！你现在还长胆子学会跑路了是吧！怎么不跟你那个狗娘生的娼妓一起跑？啊！”

　　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异常丰腴的妇人正在凶猛地追着一个比猴还瘦的男人。那男人吓得大惊失色地迈着竹竿一样的长腿在客船里东躲西避。

　　客船本就不大，他们两人从船舱内闹闹腾腾地追到船舱外。瘦猴男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速度渐渐放慢。肥胖的妇人反倒还神采奕奕，只见她几步上前，然后凶神恶煞地一脚踢到了瘦猴男人的背上。

　　瘦猴男人被一脚踢到，身子一个不稳撞到了最近的船窗上。

　　一张大汗淋漓的尖瘦白脸突然就伸到了辛三娘面前。

　　辛三娘被吓了一跳，待她定睛一看，这瘦猴男人不就是在渡口处撞他的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