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俞》叶小六六

27、第 27 章

　　第二十七章 联姻
　　成域记得当时初次造访赵家时，之晏就略带伤感的和成域提过联姻这件事，身在帝王家，过多身不由己，本以为与梦云的订婚便意味着自己可以摆脱这样的命运，万万没想到时势动人，自己有时候也只是一只傀儡，伤人更伤己。
　　“之晏，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吗？有了赵家的支持，我们真的斗不过上官寻嘛？”成域明知道答案，却仍有些偏扭。
　　之晏知道成域只不过想听一点否定，来支撑自己内心的悲哀，若是又其他方法，之晏断不会让成域如此为难。自古政治联姻都是解决问题的绝佳方案，若是碰上无情君王，自是最适用的方案，只是对成域却是一种折磨。
　　“算了，算了。”成域未听得想听的话，只好喃喃自语，两人静立了近半个时辰，成域内心像是金戈铁马的战场，不过最终仍是选择了妥协。
　　“上次咱们去赵家，我怎么记得赵家两个女儿都是已有婚嫁了？”
　　“赵家其实有三个女儿，第三个女儿赵茹自幼因身体孱弱，便托付于善余真人习武修身，常年少居于钱塘，不过据说这个幼女出身之日朝霞长空，喜鹊临门，又一直慧根不浅，盛颜仙姿，因而备受赵家宠爱，若是皇上愿意...愿意，这会是一个好机会。”之晏在听到上官良意图谋逆之后，这个素未谋面的姑娘便在之晏的脑海里回荡。
　　成域想想自己常思奋不顾身，而殉国家之急，总觉得为了后俞自己可以死不足惜，可却未料到世上诸多事是生不如死，在深沉的愧疚与悲凉中，成域点点了头。
　　“去办吧，之晏。”

　　当赵荣得知皇上有意纳自己的小女为妃时，便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定是上官家那边走漏了消息，才让皇上出此一招，让赵家自己去权衡其中利弊。若不愿意，则是公然抗旨，与朝廷公然作对，斩断了赵家的后路。是进是退，只此一条。虽然入宫为妃带来的无论利益或是权势都远远大俞上官寻的空口承诺，且不用耗费一丝一毫，相对于皇家，上官寻有自己的支柱虽然胜算颇大，但是一场战役下来，自己也是倾尽半生家产。但是这其中涉及的毕竟是自己的爱女，自己虽是个商人，利字当头，但是这个小女儿却着实是自己的心头肉，一国之君虽能让她风光无限，但是更希望她能夫妻和美，毕竟女儿家的夫君决定了她的一生命运。
　　可是赵荣竟然惊奇地发现，赵茹对着门亲事居然未表达一丝不满，反而暗暗点了点头，虽然他始终未明白女儿为何会同意，毕竟之前很多看中女儿的人早就快踏破门槛了，可是女儿都会以看中的不过是赵家的万贯家财为由而让他打发走了。可是这次皇上意图比之前的人更为明显，甚至都不施以粉黛掩饰，女儿居然满口应答。皇上南下之后，几次与赵家会面，赵荣记得女儿都未曾与皇上谋面过，怎么会这般两情相悦呢？赵荣也不愿多在意，只要女儿是愿意的，自己也暗暗松了口气。只要女儿有这皇城梦，自己怎样都要保得她一生富贵无极。

　　按照皇上的意思是，在八月二号，金秋之日，一同纳秋王爷之女秋梦云与自己小女赵茹为妃，秋梦云与皇上早有婚约，又是王爷之女，与自己女儿同嫁，自不会让赵家觉得委屈。但是赵荣偏要为自家女儿争取更盛荣光，他的眼光落在了后位之上，自古皇帝妃嫔成群，自无争议，但是一国之母向来只是独一无二，自己女儿为何争不得。
　　之晏从未见成域如此怒气勃发过，最爱的一方砚也给洁白的墙留下了山水画似的斑驳，在御书房内发疯似地责骂赵家厚颜无耻，商贾之女竟惦记着后位，若不是之晏的制止，不知会因为怒气而胡言出些什么出来。
　　不过最终还是没有立赵茹为皇后，毕竟难以服众，但是成域也口头约定了，谁先剩下皇子，便为皇后，赵家也再无异议。太过的寸进尺只会让自己遭罪，赵茹本不知道父亲的野心，听到父亲得意洋洋地保证一定保她后位之后，便明了了父亲的意图，赶忙制止了父亲的进一步的无望之求。

　　之晏站在琮楼之上，无论是心思或是眼神都不住地瞟向不远处的湖畔。琮楼在钱塘不算十分有名，尤其是和盛名满满的春熙楼相比，可是自从那次在琮楼的偶遇，得知她偶尔爱来这片偏为寂静的湖畔散心时，之晏便有些不自主地总爱来这儿逛逛，自己有时候也觉得好笑，整个京城满满的青娥裙钗，软玉温香，为何自己和成域都跌入了同一处温柔乡。
　　忽然之间，之晏飘忽的思绪瞬间凝固，因为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又看了看四周，秋王爷真是疼爱自己的女儿，之晏想他自己出门时都未曾有过这些暗卫吧。
　　可是这次她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步伐也有些萧条，想必这次成域一同纳两妃的事确实影响到她了，想想她可曾冒险为姐姐送信，必是以为是一段良缘，可是谁又能想到呢？虽说秋家自始至终，未对此事置一言，只不过是秋家良好的家风约束罢了，任谁心中总有一丝不快。
　　桂魄初生，薄露微微，秋声入户，红叶稀稀，其实初秋时候的钱塘也是醉人的，梦水却有点视若无睹。她的脑海里这几日都在为姐姐的事烦恼，姐姐什么事总爱替别人着想，就像从小到大对自己的娇蛮无礼忍让，这次对皇上的无情也总是理解着，甚至劝解起了她，身在皇家，身不由己。为什么姐姐总是这么善良，而善良的人为何总是受委屈。可是自己并不这样想，感情对她来说无法去分享，虽说帝王无法专情，后宫千娇百媚，可是如今这般本是一段姻缘，却硬生生多出一折，让本属于姐姐的婚礼却需与其他人一同分享，梦云心中难以释怀。
　　走着走着，梦水感觉自己身旁又有了一人，不是早早告诉小萝与自己保持一段距离，让她一个人安静安静嘛。正准备佯装生气地训斥一下小萝，才发现自己娇嗔的一拳打在了另一人身上。梦水侧身间只看见了身旁含笑的之晏和身后满脸不自然的小萝，他什么时候来的？赶忙收回了自己的小拳头，面带羞赧地怪到，
　　“你们为何总爱悄无声息地给人惊吓？”
　　之晏起初未明白为何梦水说了“总”字，忽而想起了几年前七夕成域惊吓了梦水的事，明白了这个小姑娘是把成域的罪状也怪到自己身上了，虽有点好笑却又不好争辩，只好默默地接受了这桩“罪行”。
　　“本就想和你打招呼来着，未曾想到你思考的如此出神。”之晏也未计较这个小姑娘到现在为止都还未向自己行礼，“为何一个人散步呢？你姐姐还好嘛？”之晏提起了梦云，他知道成域在挂心着梦云，正好给他带去点消息。谁知这不提还好，一提正中梦水的怒点，本身就因这事烦闷，找不到发泄口，便只好可怜了之晏。
　　“姐姐好着呢，毕竟天子妃嫔成群就是常态，谁敢计较？只是本就该认清天下薄情之人多，何必执念别人的一句“执子之手，白首相伴”呢，本就该断了自己的空空念想？”
　　之晏听着梦水这诡怪的语气，不禁苦笑，看来成域的这顿责骂自己是要受定了，想了想自降生以来，从未有过人对他“恶语相向”的，连皇家都是和和气气一派，今日没想到这个小女子倒是对自己吹眉瞪眼的。
　　“这件事是皇上有些对不住你姐姐，可是梦水，你也需要理解一下皇上的难处，有时候承担着国家大任，便不是小儿女间的打打闹闹。家国命运前，皇上有太多的不得已。”之晏也不想这对新人日后有太多的隔阂，也不想眼前这个小姑娘失去本身的活泼而终日惆怅，便略略提点了几句。
　　姐姐也是这样劝解自己，如今之晏也是这样说，其实梦水心中明白皇上或许有苦衷，只是为姐姐不值，身为女子，便要忍耐，便要成全。有时候甚至默默地为赵家三小姐有些不值，皇上对姐姐至少有情，那个女子呢？只有利用嘛？
　　两人默默有走了一段路，梦水悠悠地开口，不知是说给之晏听，还是说与自己，“我以前以为，有了真心，便可以，战胜这世间万难，”梦水说着眼眶居然微微有些泛红，“如今看来，真心最容易辜负。”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即使珍惜，也终会辜负。
　　“我不会的。”之晏看着今日这个异常落寞的梦水，不觉间有些心堵，脱口而出便是这几个字，难得的冲动，不似自己一贯的处事不惊。
　　梦水本就微红的脸庞这下更是堪比秋日的红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加快了步伐，这样的扭捏让身后的小萝不知所措，只好也加紧步伐跟了上去，空留之晏一个人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