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高手》祁月笙

22、谁在和我打？

　　不对……不对……完全不对！

　　喧闹的电竞场馆内，一名消瘦男子神态专注地坐在电脑前，眉头紧皱。

　　他左手的手指快速地在键盘上敲击着，仿佛带着某种狂热的意味。然而他握着鼠标的右手却又极度地沉稳克制，每一次在桌面的滑动都力求精准无误。只是，在他每一个操作之后，他的眼中都带着一丝不解与迷惑。

　　哒、哒哒……

　　随着左手最后三次按动完毕，他停下了操作——电脑画面里，他的角色打出了一个帅气的九转接两仪，然后那名红衣天策又是连他衣角都没碰到，便顶着‘方才我喝了杯茶’的文字泡抱拳认输。

　　“卧槽……南哥，这人好猛……”

　　“嘘，小声点，别打扰他们操作。”

　　身后传来围观者的议论声。但消瘦男子却只是紧紧地盯着屏幕中的画面，眉头皱的更深了：

　　不对，这根本不对！为什么突然又变得这么菜！他之前的操作水平去哪了？

　　这是他此刻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身为凌霄战队的C位之一，他早在前几年便凭借着一手出神入化的气纯在剑网3的电信区闯下了不小的名头。而去年更是和其他队友一起，以绝对的黑马之姿杀进了最高赛事的六十四强，令大部分玩家记住了他的ID：凉谪。

　　他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遇到过这种能给他带来压力的天策了。十几分钟之前，那个人的一招一式还在历历在目。可他不过是花了五分钟从后场跑到了馆内，终于挨个找到了那个天策的操作者，却发现对方居然又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这怎么可能？

　　他原本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能弥补队伍短板的新队员，可那满腔的欣喜却在此刻落空成了不可置信。

　　下意识地，他握紧左手，没有再操控角色去发出切磋邀请，而是转过头，看向了对方。

　　“大、大哥……我是真打不过。要不算了吧。”

　　坐在他隔壁的男生被看的头皮发麻，实在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莫名其妙把自己虐得体无完肤后，还能露出这种愤然不平的表情，搞得好像刚才被虐的是他自己一样，怕不是有毛病？但摄于对方的气势，那男生终究只是苦着一张脸求饶，希望他赶紧放过自己别再继续开虐了。

　　凉谪看着对方那张发苦的脸，陷入沉思——

　　这个人现在根本就不是之前的水平。难道他在装？不对，他这水平是装都很难装出来的‘菜’。根本就是换了一个人……

　　等等、换了一个人？

　　凉谪突然想起来，这个人最开始在几十分钟之前和自己交手时，也是这种水平。可就在中途他和楚墨说了几句话后，再回过头来对方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也就是在那时，他才从交手中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

　　难道他这台机子上的角色，被别人操作过？

　　想到这里，凉谪缓缓吐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一些，然后开口问道：“同学，请问刚刚是你一直在和我切磋吗？”

　　那男生被问的一头雾水：啥啊？自己一直就坐在你旁边。不是我和你打难道是鬼在和你打？

　　看到对方一脸懵逼，凉谪想想决定换个提问方式：“我的意思是，之前的一个小时里，这个角色一直是你在玩，没有别人操作过吗？”

　　“当然啊。”对方答道。

　　凉谪心下一凉。

　　然而那名男生仿佛想到了什么，紧接着“呃”了一下，又说道：“不过半个小时前，我离开了一会，去换外设了。刚刚回来的时候也没看到人，我想应该也没别人操作过吧。”

　　果然！

　　凉谪立马说道：“不对，你的号刚才被别人用过。就在你离开的这个时间段内！你知道是谁吗？”

　　“我的号被别人上了？”那名男生闻言大惊。下意识的转头点开包裹，想看看有没有‘缺斤少两’。然而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这只是赛事服的账号角色，并不像正式服那样存在什么贵重道具可供他人转移。于是他松了口气，说道：

　　“没有吧？我们几个离开之前，这里只有一个刚接触剑三的女生在围观。再说了，旁边还有好几台空余的机子可以用，而我的角色也在原地没动过。不可能有别人碰吧？”

　　听到这样的回答，凉谪一时间有些茫然。

　　那名男生接着说道：“大哥，我和你也不熟，讲道理一来一回都陪你打了快一个小时了。我承认你很强，但你也不能这样一直拖着我陪你吧……海选都开始了，你不玩比赛，我还要去玩比赛呢。”

　　是啊……海选都要开始了。

　　凉谪闻言低声说了句抱歉，有些茫然地从电脑前站起来，环顾了周围一圈——喧嚣的电竞馆里，人来人往。他只不过是花了五分钟从后场跑了过来，然而他想找的那个人却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他突然很不甘心。

　　正当凉谪寻思着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找到那人时。一名COS着古装七秀服饰的女生走了过来，看见他，有些奇道：

　　“凉谪，你怎么在这里？”

　　凉谪转头望去，脱口道：“芸芸？”

　　女生正是他战队的队员之一‘祁芸芸’，此刻怀里抱着一堆装着服装道具的纸箱子，似乎刚刚忙完准备去后场休息，妆容精致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惫。

　　凉谪立马仿佛想到了什么，拉开椅子就走了上去，问道：“对了，芸芸，你能调阅这个场馆里的监控摄像头吗？我要找一个人，他大概二十分钟之前出现在这里。”

　　一边说，一边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一台电脑，电脑前的那名男生一脸懵逼。

　　“这不是凌霄战队的祁芸芸吗？卧槽，难道他就是凉谪？”

　　“我天，怪不得他气纯强的离谱……我就说。”

　　“南哥，你听到没有，刚刚和你打的居然是凉谪诶。”

　　不同于呈呆滞状的男生，他身边几个跟班倒是开始惊叹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吗？”听到凉谪的话，祁芸芸有些奇怪，回道：“调监控是需要向学校申报的，如果不是什么特殊原因的话，估计一时半会也得不到回复。而且……”

　　祁芸芸抬头看了看四周，犹豫着说道：“你这个位置离最近的摄像头挺远的，再加上人来人往的，估计监控拍不到的吧？”

　　“这样么……”凉谪转过头看了一眼那台电脑，目光恨不得穿越时光看到二十分钟之前，然而最终他只是略带遗憾的叹了口气，不甘心地说道：“那算了。”

　　祁芸芸看到他这个样子却有些奇怪，印象中凉谪是很少露出这种表情的，她忍不住问道：“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么？”

　　凉谪摇了摇头，双手插进裤兜里，转身准备离开：“先回去再说吧。表演赛不是要开始了么，这个事待会再和你们说。”

　　“那好吧。”祁芸芸点了点头，吃力地将怀里的纸箱子扶正。准备跟着凉谪一起离开。

　　“等一下！”突然间，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凉谪和祁芸芸都楞了一下，转头看去，只见那名坐在电脑前的男生低着头，正表情深沉地伸出一只手，向着他们摆出了个‘STOP’的手势，似乎有话要说。

　　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等待对方接下来会说什么。祁芸芸不明所以。但凉谪看到男生的神色，突然之间心里冒出了一种莫名的期待。

　　只见男生缓缓抬起头，看着凉谪，然后张了张唇，终于说道：“……呜！凉剑神！我是你的粉丝啊！！今天终于见到你真人了，给我签个名吧！”

　　凉谪：“……”

　　——

　　十多分钟后，电竞馆的后场，在一间由会议室改装的休息室里，五名男女随意地坐在椅子上，听着凉谪的讲述。

　　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门一关，外面场馆里喧嚣的人声便基本听不到了。

　　楚墨平静地听完凉谪的讲述，扶了扶眼镜，正准备说话。却听见有人‘哈哈’一笑。

　　“凉哥，有没有搞错？这版本气纯打天策不是职业优势么？天榜里都不见得有几个天策能和你打成平手，你居然还能在这里遇到一个完虐你的人？”

　　说话的是一名少年，双手枕在脑后，正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吹空调，他似乎很想表现出一种老气横秋的神态，然而说话时的声音却还是带着难以掩饰的稚气。

　　“不会搞错。”凉谪很认真地说道：“虽然只是几轮交手，还不知道这个人的具体情况，但是他所表露出的那种老道经验，让我很感兴趣。只可惜我出去之后，却没有找到他本人。”

　　“不会吧，难道W大里居然潜伏着这种不世出的高手？楚哥这么多年都没发现？不会吧不会吧？”

　　那名少年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然而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个手指头狠狠地弹在他脑门上。

　　一名看起来要比少年大了好几岁的女生坐在他身边，随手给了他一个爆栗，不耐烦道：“行了别皮了，大家在说正事呢。”

　　“哦。”少年揉了揉脑袋，然后很委屈地不做声了。

　　“有三个问题。”楚墨没有去理那名少年，只是开口说道：“第一，哪怕这个人的天策玩的炉火纯青，那也只是在插旗切磋方面。他的其他能力呢？竞技场是否有经验？绝境和齐物阁是否有大局观？甚至是他还会不会其他职业？这些都一概不知。”

　　“第二，哪怕他综合能力真的达到了我们队伍的要求，可这样的人，真的会没有自己的队伍吗？甚至有可能是不是职业俱乐部的选手过来线下娱乐？”

　　“第三，假设他真的没有自己的队伍。也是符合我们要求的人才。他又一定会同意加入我们队伍吗？我们又该以什么样的方式邀请他？”

　　楚墨说完，看向凉谪。凉谪被他问的一愣一愣的，最后只是无奈苦笑道：“我当时哪里想的了那么多，海选的时间只有一个月。我们队伍的名单也必须在这一个月内确定。我只能先试着找到他本人再想其他了。”

　　一边说，凉谪一边叹了口气：“现在看来，我甚至连人都没找到。”

　　“倒也未必。”楚墨淡淡说道。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开始翻找起上面的通讯录：“还有十分钟就是海选表演赛了。这次官方给了我们W大举办线下活动时，某些范围内的特权。我们干脆赌一把，看能不能通过一些方式把这个人吸引出来。”

　　“什么方式？”周围数人奇道。

　　“等下你们就知道了。”楚墨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