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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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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拿着藤条,肃眉审视着底下,被锋利视线扫到的孩子们汗毛竖起,加快手上编织的速度,没有一个敢偷懒的。
这时,一名拳头上沾满鲜血肉块的男人从里屋走出来,见到女人看过来,冲她摇了摇头。
“还没有问出来吗?”女人的脸阴沉下来,目光幽幽的凝视手中的腕绳,这是唯一的线索,在宋岚儿与她丈夫的房间发现的。
“目前为止,没有发现有人见过那个贱人。”
女人凝眉迟疑片刻,不相信自己判断失误,一定是有人放走了宋岚儿,村里那么多人又不是死人。
“继续问!”
男人勾起血腥的笑,走过去,粗暴的抓住下一个孩子的头,扯进了房间深处。
与此同时,六岁的女孩坐在墙头,大眼睛里满是天真和无辜。
她算是这个犯罪集团的一名管理者,女人认同的称得上家人的存在,一同负责教训不听话的孩子们。
不过如果她不听话,还是照样会迎来一阵拳打脚踢,可如果是为了眼前这名少年,即便挨打也无所谓。
谁叫他是系统口中的能将她从这穷山恶水中解脱出来的终极反派boss,不信邪的尝试过无数次,以各种姿势死过无数次的许宁无奈认命。
这个嘴唇苍白布满死皮,整个人瘦黄瘦黄的少年,与后期被描述成霁月清风,谈笑间就把人害的家破人亡的反派一点也不搭。
“那件事就当我欠哥哥一个人情,以后一定会还上的。”
宋岚儿早早被卖给了村里的傻子,被那一家子折磨的不成人形,许宁看不下去把她救出来是为了报答她曾经照顾的恩情,却被人误会成了另一个模样。
心地善良像天使一样的小孩什么的…
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指甲片大小的彩色圆柱形东西递过去:“这个送给哥哥,我们之间的秘密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哦。”
叶泽深盯着糖果,半响后,才伸出手。许是放了太久,糖果有些化了,摸在手心里黏糊糊的,不是很舒服。
看他吃进去,女孩稚嫩可爱的脸颊带上点紧张的期待:“怎么样?”
叶泽深眨了眨眼睛。
习惯了为了挣口吃的你死我活累的跟条狗似的,甚至因为从小这样,也不觉得生活的有多坚辛。
但这一刻却有所不同,女孩的笑容,她给的糖果,让他恍惚中,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不同寻常起来。
其实在过去,每当她喊他一声哥哥,便让他觉得温暖,只是这次,温暖便成更加具体形象的东西,是眼前坐着的小人的模样。
他用舌尖顶住糖果,哑着声音说:“甜的。”
女孩听到后,好像自己吃到糖果一样满足“要是哥哥喜欢,下次还留给哥哥。”
宋淑珍瞥向空着的一块地方,这么久还不回来,干什么去了?
“许宁呢?”
其他人都蹲在角落里不做声,只有一个人举着手来回答:“她在外面,我刚刚看到她好像在和什么人说话。”
至于那个人是谁,村民们给出了很多外号,什么丧门星啊、杂种啊,都好难听,大家都是发自内心的讨厌那个人,许宁竟然会和这种人呆在一起,是脑子不好使吗?
宋淑贞只说了句“这孩子”便跨出了门栏。
芳芳满是淤青的脸上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默数着“三、二、一”,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响起,外面传来暴喝声,从院子一直传到了屋里,每一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
宋淑贞一出院子,就看到站在矮墙外面的叶泽深,面容一沉,一把把许宁从墙上抱下来:“女孩子家家的,以后少跟这种流氓说话,要是再让我看到,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许宁动了动嘴唇,在宋淑贞后面,什么也没说。
她想起系统说的话,现在还不到离开的节点,贸然行动,只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那种濒死带来的恐惧只要尝过一次就不会想要第二次。
叶泽深没有在意怒气冲冲的宋淑贞,而是看着躲在宋淑贞身后垂着眼不敢看他的许宁,脑中一片空白。
宋淑贞还在怒骂:“畜牲东西,以后少来我家门前转悠,再来小心我打死你!”
她高高仰着鼻孔,眼中尽是厌恶。
所有人都是这样的,高高在上,看他一眼都好像在施舍一般,连很小的孩子都会朝他扔石头,根本不会有人愿意让他靠近,就好像他是什么比洪水猛兽还要恐怖的东西。
原本以为许宁是不同的。
与这个污秽肮脏的世界不同。
与他也不同。
但是,现在看来,却都是一样的啊。
“我不是什么剥皮无赖,我靠我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我做错了什么?”
宋淑贞骂骂咧咧,丝毫不惧:“我说你是无赖难道你不是吗?!成天干这些小偷小摸的事情,也不怕遭天谴,难怪你父母不要你这个小杂种……”
宋淑贞骂起人来理直气壮,嘴巴机关枪似的扫射,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丝毫不怕邻里看笑话。
她算盘打的响亮,叶泽深孤身一人,村子里的人都不向着他,就算得罪他也没人会来找她算账。
许宁眼睁睁看着发生的一切,她生活在这里,那种随着空气附加在身上的压抑无比清晰,在每一次清晨睁开眼睛时,有时连梦里都不能逃脱。
让她处在叶泽深的位置,被全村人恶意对待,肆意辱骂,是她她也扭曲了,恨不得能与这些人同归于尽,省的他们在这里瞎比比。
眼看着叶泽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许宁极力保持清明的大脑瞬间空白,已经没有了会不会得罪宋淑贞的考量。
在她行动之前,系统劝她[别去,没用的。]
许宁在宋淑贞怀里挣扎起来,想用这幅瘦小的身躯去抱住叶泽深,当然,凭她的小身板肯定是挣脱不掉的。
“我相信哥哥,哥哥不是那种人。”
她也只能用语言这种微弱的力量去支持他。
系统:[……]
宋淑贞没想到许宁会在这时候和她唱反调,她皮笑肉不笑:“小年年纪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了,我看你是忘了谁才是你的家人。”
许宁身体一僵,看来一顿惩罚是免不了了的。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就没什么好后悔的。
吃饭的时候宋淑贞板着个脸,气氛乌压压,仿佛下一秒桌子就会被一股大力气掀翻,饭菜全部落在地上,而他们会跪在门外大半个晚上。
在孩子中年龄最大,缺了条胳膊的少年吃着碗里的饭,低着头,几乎要将整张脸埋在碗里面。
他此时内心病态的希望宋淑贞把他的头按下去的,脸上沾满米饭和汤汁,狼狈又丑陋,这样,宋淑贞的怒气就会减少一大半,他们的责罚也会减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的头始终没和硬物相接触,内心的煎熬不但没有减少,反而随着时间的过去而越加强烈。
都是许宁的错,如果许宁不乱和那种人讲话,妈妈就不会生气,他们的日子也能好过点。
他忘记了当他伤痕累累的被送回来时,是谁承担着风险在宋淑贞面前说话,才留下他一条命。
他只记得她做过的所有不好的事,却忘了,是谁在危难中帮助过他。
四个女孩儿两两一对坐在椅子上,形成一个夹角,她们缩着脖子,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样的场面经历过无数次,可就算经历的再多,也不可能习惯。
她们今后的命运会如何,已经有许多个‘前辈’给她们指明道路,命运的轨迹清晰的摆在那――在十二、三岁甚至更小的年纪被人领走,成为陌生男人的媳妇,传宗接代,做最脏最累的活,她们是被人花了大价钱买回去的‘畜口’,地位比过节时可以杀了吃肉的猪狗还不如。
这就是他们的命,从小被灌输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