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爱这个世界啊》迂痴散人

1、物是人非

　　“喂。嗯……”吴阳接了通电话，医院的护士打来的，那是一个安宁医院。
　　安宁疗护是指针对治愈性治疗已无可能的终末期患者从生理、心理、社会和灵性等方面进行积极照护，控制疼痛、缓减不适，帮助患者及其家属改善生活质量，使患者有尊严地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他沉默着，电话另一端的护士也不着急地耐心等着，仿佛她们已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情况，在那个聆听祈祷比教堂还要多的地方，生、死，一瞬而已，正如满眼都是你的人，抓不住，流星而已，于夜空刹那划过，错过即失去，失而不复得。
　　“好的。谢谢。”
　　挂了电话，吴阳点了根烟，他也不知道此时心里是什么感觉，痛？亦或其它什么的。
　　困顿与伤痛往往是不打招呼地突然就光临了的，当你面对它时总会不知如何是好，不知拿什样的心情去面对它。
　　“你的烟不是戒了么？怎么又抽上了？”里间走出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吴阳笑了笑，去了阳台，今日阳光灿烂，耳边鸟语，鼻前花香，天空碧蓝如洗，晴朗万里。
　　盯着头顶的天看了看，总感觉着少了什么，转身进屋，对那女子说了声“我出去办点儿事情，今晚可能不回来了。”抚了抚女子的长发，笑了笑，转身走了。
　　背后的天空，万里无云。
　　轻车熟路地到了那个曾经住过的小区，门卫拿了个本子敲了敲副驾位的窗，他知道
　　“莫莫，开窗给他报下户号。”
　　耳边只有保安的敲窗声回应着他，怔了怔，吴阳降下了车窗：“5号楼，一单元1301户。”
　　保安在本子上写了写，开了门。
　　吴阳随便找了个车位停了车，不知道迈了哪条腿爬了楼梯上了13楼，电梯也抛于脑后了。
　　有些喘的看着面前那窗门，和门边去年贴的已经泛白了的对联。字迹清新飘逸。从门框缝里拔出了钥匙。
　　吴阳欣喜地开了门，他心道医生果然骗人的，他的莫莫在屋里等着他回来。
　　早晨8时余的太阳，照亮着这套房子，屋内明亮干净，空气中弥漫着小米的香甜气味。
　　吴阳换了鞋:“我回来啦！”
　　一个颀长的身影走了过来，眼前的刘海有阳光透过，显得那笑容更灿烂了几分，米黄色毛衣衬得人影更多了几分柔和。
　　吴阳一把抱住腰间系着围裙，手里拿着勺子的云莫，伏在他的左耳：“莫莫，今早做的什么？”
　　云莫温和一笑，走进了厨房，解了围裙，端出了早饭，小米粥，一盘煎蛋，一盘炒油菜。
　　吴阳帮着接来放下，相对而做，四目相对。
　　“阳，粥，尚可温否？”
　　吴阳望着那双满是温柔的眸子，乖巧而又满足地点了点头。低头喝了口粥，又抬眼时，眼前人已不见，吴阳连忙喊了声，屋里面应了声，吴阳起身在房里走去，吴阳看见西窗下摊书静读的他，吴阳上前玩笑着抽了他手中的书。
　　看见了轻展宣纸，拈着一支纯羊长峰的他，吴阳赶紧笑着上前研墨。
　　看见了掬水洗脸的他，吴阳也连忙拿起了自己的牙膏牙刷，洗漱起来。
　　看见了收拾着碗筷的他，连忙上前帮忙，他笑着推开了吴阳的手，温和道了声你不会的，吴阳夺过来。现在，我会了！
　　看见了伏在地板上，又洗又拖的他。
　　看到了洗衣机前两手红红的他。
　　吴阳走进了卧房，看见了紧紧相拥，耳鬓斯磨的自己和他。
　　看见了床上那个拿刀在手臂上刻下一道道血痕的他，吴阳向他冲去，却无论如何再也到不了他近前。
　　看了看手中的粥，笑道：“莫莫，吃饭呢，怎么跑了？”
　　他只是在床上发怔，吴阳仰头一口饮尽碗中粥，睁眼再望。
　　阳光将屋内照得暖暖的，吴阳却感到一阵冰冷刺骨。空荡荡的，没有丝毫人气……
　　吴阳坐在了床上，一根根地抽着烟，忽的一阵咳嗽，心中的刺痛再也无法压抑，泪水决了堤。
　　“莫莫，我，我吸烟了，都咳嗽了，你。你也不说说我。莫莫！云哥！你别藏了，出来吧，你是最不乐意逗我，看我着急的。你出来！出来呀！”
　　脑海里一句句、一字字、一颦一笑，如此清晰，超出尘世的气质，身上却又满是人间烟火。
　　吴阳又踱步到西窗下，看那些安静整洁，舒舒服服地躺在书架上。他找几个书箱，他准备带走，因为里面都是他的云哥的字迹，架上的一层孤零零地放了个词典大小的原色木盒。
　　吴阳连忙打开。
　　里面一封信，孤零零地躺在里面，拿在手里，仿佛写信那手的余温，暖着吴阳的心。
　　打开信封，看见几张天青色笺纸上一行行、一个个熟悉的字跡，熟习的气息。
　　一切如常，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