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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泷玉记忆受损，又一直闹着要回映月岛找焚月，所以锦烟霞也没再耽搁，直接带她回了映月岛。
映月岛在中鳞边境，确实路途遥远，两人光是赶路便花了好几日。
几日后，两人终于抵达。
“我们到了！烟霞姐姐，你也很久没来映月岛了吧？这一次一定要多待一段时间，让我和焚月好好招待你……”
“小玉儿……”
泷玉抓住她的手开心地把她从船上拉下来，她满心都是回家以及与焚月重逢的兴奋；但她越是期待，锦烟霞就越是不忍。
终于，等她彻底进入映月岛后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了——与她记忆中的富庶不同，眼前的映月岛看起来颇有几分灾后重建的意思。虽然没有特别破败，但也绝对算不上繁华。
“怎……怎么会……”泷玉有些无措，“商人呢？我记得以前映月岛有很多海境商人啊……”
“那是很多年前的映月岛了。”
正在锦烟霞打算出言安慰之际，一道清脆动人的女声响起。她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姑娘驱动着轮椅慢慢向这边而来。
那姑娘肤若凝脂，唇若抹朱，生得一副极好的颜色；她的双眼如同映月海一样碧蓝，雪白的长发中有着几缕青色。衣着素雅考究，十指都戴着奇特的扳指，显然是有一定身世地位的人。
她坐在轮椅上，便如同姑射仙子，动人心魄；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那双腿——她裙子底下似乎空荡荡的。
面对这名来历不明又明显不简单的女子，锦烟霞一时间有些警惕：“你是……”
“两位，映月岛如此偏僻，已经久无外人前来，你们为何到此？”
泷玉呆呆地看着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我是映月岛岛主”这几个字，只能磕磕碰碰问道：“你……你刚才说，那是多年的映月岛……是什么意思？”
姑娘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用温和平静的口气解释道：“多年前映月岛确实非常富庶，外通海境，内连中原。但在西剑流入侵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嗯？西剑流？”没想到这里能听到西剑流的名字，锦烟霞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姑娘看了她一眼，“哈”了一声：“原来如此，你是魔族，难怪不知道。西剑流入侵，说来还不到十年，随便去问一个中原百姓大概都记忆犹新吧。”
于是，她就讲西剑流入侵和映月岛没落的时间大致讲了一遍。
原来自二十年前泷玉沉睡后映月岛就交给了秋水长天的后人代为管理，数年前西剑流进攻中原，大明国因此灭亡，秋水长天的后人几乎全部进入中原帮忙抗击，死伤惨重，连带着映月岛也受到战火波及，一时间被烧杀抢掠，岛上一片混乱、民不聊生。
西剑流投降后映月岛方才缓过气来，但也已是荒凉破败，急需重建。原本的岛主依旧渺无音讯，所以就由大战中唯一幸存的代理人接手，经过数年的苦心经营才把映月岛恢复到了现在的水平。
“虽然看起来还是不如从前，但至少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锦烟霞沉默片刻：“你……就是那个代理人吗？”
那姑娘倒也不扭捏，点头承认了：“初次见面，还未自我介绍。我名长羽薄音，是现在映月岛的代理人。听两位之前所言，应该和映月岛有旧，不知两位到底是谁？现在前来映月岛又为何事？”
“这……”锦烟霞斟酌用词，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下意识看向了泷玉。
泷玉面色惨白，显然还没从长羽薄音口述的变故中回过神来；她虽然听锦烟霞俏如来等人讨论了很久她记忆混乱的问题，但她自己其实并不相信。
直到回到映月岛，看见眼前景致她才不得不信——也许真的是自己出了问题。
“没……没事，我只是……”泷玉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是小声问道，“我只是来找人……”
“哦？”长羽薄音问道，“找什么人呢？”
她语气平和，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泷玉讷讷，最后还是说出口了：“我在找焚月……你……认识焚月吗？”
“……”长羽薄音沉思片刻，“原来如此，你是来找北宫焚月的。不过很遗憾，他在三十年前就已经身亡了，你来此，也只能见到他的坟墓。”
“……！”
泷玉倒吸一口冷气，她呆在原地，脑海中突然闪过许多破碎的画面——
「听闻师姐的云裳剑法天下无双，是救人之剑。」
「师姐帮我的忙，我也帮师姐就是了。」
「我冷静不了了，是师姐自己主动提出。或者师姐现在就可以反悔，把我打晕——」
「师姐，青悬镜记得收好，那毕竟是北宫氏的至宝。算来，是我能给的最贵重的信物了。」
「我一直，都很关心你。除了关心九界百姓，剩下的，全部都在关心你。」
「我会等你回来，师姐，我们一言为定。」
「师姐。」
「师姐。」
「师姐……」
「系统：数据修复完毕，感谢侠士的包容与理解。我们将升级病毒库，不会让此类病毒再次入侵，祝您游戏愉快！」
“……北宫焚月，你这个，骗子。”
泷玉闭上眼睛，热泪不知何时滚滚落下。
离她很近的长羽薄音在看到她的眼泪后，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为什么在看到她哭的那一瞬间，自己也会感到有些许难受呢？
她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领口，突然，一个荒唐的想法从她脑海中出现——
“你……你难道是……泷玉……吗？”
泷玉睁开眼，半晌，终究是摇了摇头。
长羽薄音怔住了。
“抱歉，打扰你了。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烟霞姐姐，我们……走吧。”
“啊……好，”锦烟霞回过神来，连忙拉住走过来的泷玉的手，“小玉儿，你怎么又哭了？”
“没什么，”泷玉抬袖擦干泪水，她声音沙哑，却十分平静，“之后，不会再哭了。”
“小玉儿……”
泷玉和锦烟霞走后，长羽薄音仍在原地。她眺望着远处的海景——海岸线旁还有不断忙碌的居民，正在热火朝天地重建通商口岸。
她似乎看入迷了，寒冷的海风吹过，她也丝毫没有动作。
“我说怎么找了半天都找不到你，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
大氅被放在自己肩头，长羽薄音攥紧了边沿不让其滑落：“抱歉，师叔，让你担心了。”
——站在她身后的一个中年剑客，剑眉星目、气质凛然。如今更是眉头紧皱，似乎很担心她的样子。
“你本来身体就不好，大战中又失去了双脚，出行不便，怎么还独自一人溜出来？”
“我只是想来散散心。”
“想散心可以让仆人陪着啊，或者你等等师叔也好。薄音，你现在是映月岛之主，更要时刻注意自己的状况。你若倒下，映月岛又怎么办？”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岛主，只是代理人。就像是爷爷、爹亲那样……秋水长天一脉，从来就不是映月岛之主。”
“迂腐！”段雪鸿冷哼一声，“你不是映月岛之主，那谁是？二十年前就私自抛下映月岛的那个人吗？当年西剑流之乱是你的父母带领大家击退敌人；战乱结束后又是你以一己之力将百废待兴的映月岛重建——你口中的岛主做了什么？现在映月岛上下谁不把你当做真正的岛主来看？莫说她不在了，就算她回来，我也绝不会承认这种不负责任的人！”
“师叔，慎言。”
“有什么好慎言的，师叔只认你！好了，不说了，免得你又不高兴。现在海风很大，师叔带你回去。”
他的口气最终还是软了许多，小心推着轮椅原路返回。而长羽薄音低着头，白中带青的发丝垂落下来，盖住了她手心中的剑令。
——那是二十年前，岛主泷玉赐予她父亲的剑令；这枚剑令代表着映月岛代理人的身份……父亲一直都很珍惜它，也很为它自豪，即便是临死的时候也不曾放开。
是你么？
是曾经扔下映月岛的你……回来了么？
她抬眼，看着一望无际的海岸。
“也许……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吧——‘外乡人’。”
回程的路上，泷玉一直一言不发。锦烟霞毕竟还是担心她，所以坐到她身边，轻轻推了推她的手臂：“小玉儿。”
“……”
“小玉儿？”
“……”
“小玉儿，你是不是恢复了？”
“……”
就在锦烟霞以为她不会回应之时，泷玉终于点头了：“嗯，已经什么都想起来了。抱歉，烟霞姐姐，还麻烦你专程带我走一趟。”
锦烟霞终于松了口气：“没什么，说什么麻不麻烦，也太见外了。小玉儿，既然你什么都想起来了，为什么……”
“你想问我为什么不表明身份？”
“嗯……你毕竟还是映月岛的岛主，现在回去也无可厚非。”
“……岛主？”泷玉喃喃，“我算什么岛主？在映月岛被西剑流入侵、最需要保护的时候我不在；在战乱结束后最艰难最需要有人领导的时候我也不在……现在映月岛终于慢慢变好了，我又有什么资格去争夺岛主的位置？”
“……小玉儿……”
“我的映月岛……早就，不在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