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逃离》鸣筝

40、第 40 章

　　师雨泽感到腰间的力道收紧，箍得他生疼。

　　他缓慢地转动眼珠，有些想不明白似的，不由自主向身边的人求证：“他是……”

　　却察觉到戚飞舟的身体正在微微发颤，肌肉呈现不自然的紧绷状态，仿佛整个人处于极端的紧张和戒备之中。师雨泽原本想说的话便咽了回去。

　　双方的战斗在那个男子现身的那一刻便停歇了，泾渭分明地站成两拨人。

　　老洪与张洋满面虔诚，仰视男子的身影如同自己最敬仰的神明，就差没有顶礼膜拜了。反观人类那一边，每个人就像见了鬼一样，从心底里涌上无尽的恐惧。

　　师雨泽的心情却与其他三人有些不同，最初感受到那股危险至极的气息，他也同样惊惶害怕，可当他见到男子面容的刹那，恐惧之情立时大减，更多的是惊讶和不解。

　　Simon……

　　他在遇到戚飞舟之前的情人。

　　英俊、浪漫，眼角眉梢总是含着开朗的笑意，如同春日阳光一样吸引人。

　　而眼前这个男人，虽有相同的容貌，却冷峻、危险，气质与他记忆里的人截然不同。

　　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Simon”淡漠的眼神扫视过每一个人，落在老洪和张洋身上时也未有什么不同，被他扫视到的人类无一不感到寒意从脚底窜起。

　　在众人恐惧的目光下，“Simon”朝在场的四名人类举起自己的臂膀，张开他修长于常人的五指。

　　焦荣轩与向笛先后崩溃，他们的大脑如同被锯子硬生生锯开，痛不欲生，连惨嚎都发不出来，只能悲惨地在废墟泥泞里打滚挣扎。

　　戚飞舟汗如雨下，勉强咬牙坚持，赤红的双目毫不退缩地直视“Simon”，揽住师雨泽的手臂更是半点力道也不曾松懈，反而是搂地更紧了，生怕他被人抢走似的。

　　只有师雨泽没有受到影响，如此僵持了片刻，他掰开戚飞舟在他腰间的桎梏，缓缓走上前。

　　不出两步便被身后之人牢牢拉住手腕，听他哀求说：“别过去。”

　　戚飞舟想立即和师雨泽回空间里去，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此刻正受到“Simon”的精神力攻击，竟然无法与空间建立联系，眼看着爱人一步步走向那个他满心忌惮的男人，他心急如焚。

　　师雨泽停顿下来，笔直望向男子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你……认识我吗？”

　　他曾听戚飞舟说过，高级丧尸能恢复身为人类时的记忆，如果这是真的，那么Simon肯定记得他，可是这个拥有与他前情人一模一样长相的人，却给他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因此他又有些不确定。

　　“Simon”凝视他一会，眼眸是照不进光的漆黑淡漠，不带一丝一毫人类的情绪，他用无机质的冰冷声线回答：“认识。”

　　师雨泽闻言并没有松口气，他小心翼翼观察对方。

　　“Simon”不像一个活生生有温度的人，师雨泽怀疑他心里还有没有留存下身为人类的感情。恢复了记忆，并不代表人类的情感也一并恢复了，比如老洪和张洋成为丧尸后，马上就可以调转枪头攻击人类，即使他们有人类的记忆，也算不上是“人类”了。

　　是另一个立场的生物。

　　尽管如此，师雨泽还是打算试上一试。

　　“Simon，你能放过我们吗？”

　　仿佛等待了良久，但其实只是极短的停顿，传来冰冷的回答声：“他们都要死。”

　　“那我呢？”师雨泽问，“你也要杀我？”

　　“Simon”沉默，好像在对他的问题进行思考，几息之后抬眼望着他说：“我不杀你。”

　　“……”

　　“我也可以达成你的期望，不杀他们。”

　　“……谢谢？”师雨泽并未露出喜色，知道必定有下文。

　　果然，“Simon”继续说道：“我有条件，你要跟我走。”

　　师雨泽没有来得及回应，戚飞舟就扭曲了面容，恨恨地吐出几个字：“你、做、梦！”

　　因长时间与那股破坏力强大的精神力对抗，戚飞舟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半跪在地疲惫不堪，只有拉住师雨泽的手低声恳求：“阿泽，你别管他说什么，你都别听他的，别、别跟他走。”

　　师雨泽低头，戚飞舟的头颅抵住他的腿部，握着他的手正颤抖着，无助又可怜。

　　“Simon”很安静地等着他，一点也不急。

　　师雨泽深吸口气，问他：“我跟你走，你可不可以收手，不要再把活人转化为丧尸？”

　　“可以。”

　　师雨泽本来不报什么希望，以为这位丧尸王不会答应，却没想到对方很爽快，让他有点惊讶。

　　“好。”
　　他说，挣脱开那只紧握的手。

　　“阿泽……”身后传来绝望的呼唤。

　　他有意忽略了那个声音，脚步不曾停顿，径直来到Simon面前。

　　Simon幽深的眼眸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然后伸手抚摸上他的脸颊。

　　冰凉的手指按在他的皮肤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Simon”的手从他的脸往下，触摸到他的颈部，在那停留片刻，似乎在感受他的脉搏和体温。

　　之后，手掌再度慢慢摩挲着衣料顺着胳膊向下，握住了他的手掌。

　　手心像握着一块冰。
　　这是师雨泽唯一的感觉。

　　他还回想得起来，以前simon的掌心温度是火热的，跟他这个人一样，温暖阳光。

　　心中默默叹息。

　　他被这只手牵引着，跨过一片凝重如液体的空气。

　　耳朵什么也听不到，视觉被剥夺，触觉丧失，整个人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幸而短短一瞬之后，一切恢复如常。

　　恢复正常功能的五感让他觉得重新复活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他四处打量。

　　白色的立柱，圆形的祭坛，穹顶繁复的花纹，没有窗户，似乎是一座地下宫殿。

　　Simon把他带到之后就放开了他，然后便是一言不发，如果不是他本身强烈的难以忽视的存在感，恐怕比一株植物还安静。

　　师雨泽走上祭坛，找了高处的台阶坐下。

　　这个人把他带来是想做什么，难不成，再续前缘？

　　他感到挺好笑的，然而却笑不出来。

　　两人相处时的片段从记忆深处翻涌而上。

　　他们在一起八个月之久，是除了戚飞舟以外，他交往了最长时间的人。

　　“你明明叫薛蒙，为什么说自己叫薛和？”

　　“我的确是薛和。”

　　师雨泽怔了一怔：“……那就是你以前骗我，薛蒙不是你的真名。”

　　“没有。”

　　沉默蔓延。

　　师雨泽思忖：难道他真不是Simon ，而是Simon的双胞胎兄弟，两人长得特别像？

　　在台阶上坐了良久，期间未见“Simon”有什么举动，那人只是很安静地背靠着一根立柱，眼眸低垂着，眼神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他像是攀在立柱上的藤蔓或是其他植株，不需要说话，不需要挪动，不需要浇灌，可以一直阴暗地生存下去。

　　师雨泽纳闷，这人把他抓来这，就是为了陪他一块发呆？

　　他犹豫了一下，三两步跳下台阶，向着“Simon”走过去。

　　那人因他的动静终于有了些许反应，抬起漆黑如夜的眼瞳，直直地凝视他。

　　在那双幽深的瞳孔里，师雨泽几乎看不到自己的倒影，虽然说不清楚缘由，但他却是肯定的，“Simon”不会伤害他，不管是不是他熟悉的那个“Simon”。

　　除了盯着他看，“Simon”对他的靠近没有其他反应。直到师雨泽完全接近了他，离他不过半步之遥，“Simon”才惊醒似地微微往后挪了挪，可他似乎忘了身后就是立柱，这一挪动只是把背脊严密地贴在上面，完全没有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想确认一件事。”师雨泽轻声说道。

　　他朝“Simon”伸出手，目标是他的衣领。

　　“你知道是什么吗？”

　　师雨泽满意地看到对方的眼里终于起了微乎其微的波澜。

　　“Simon”仿佛有些害怕，稍微侧过身想要避开。

　　师雨泽强硬地抓住了他领口的意料，不由分说地往外一扯。

　　薄薄的领口毫无反抗力的歪向一旁，露出底下蜜色的皮肤，以及一截优美分明的锁骨。

　　一只蓝色的蝴蝶停立在锁骨上，栩栩如生，翩纤欲飞。

　　前年的生日，这个人掀开睡袍的领子，向他露出这只刚纹好的蝴蝶纹身。

　　记得他深情而浪漫地说，我把自己作为礼物送给你，生日快乐。

　　蝴蝶纹身的翅膀经过精巧的设计，翅膀的纹理缠绕成他们的名字缩写，要仔细观察才能发现。

　　一只翅膀上的纹路形成S.Y.Z，而另一只上构成了X.H两个字母。

　　X.H…

　　当时他便发出过疑惑，为什么是X.H，不应该是X.M吗？

　　对方是怎么回答的？

　　“嗯，原来是想纹‘薛蒙和师雨泽’，但是位置不够了，只好简化一点，变成‘薛、和师雨泽’了。”

　　师雨泽轻易接受了这个答案，完全没有多想，陷在对方的柔情攻势里，专心品尝起自己的生日大餐。

　　现在回想起来的师雨泽，只想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