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间》北堂如墨

7、七

　　时针与分针已经在表盘上的“12”处重合，易扬打着哈欠，看着高菲菲面前的七个空酒瓶，冷冷地说：“怎么样，鲤鱼美女，差不多了吧？再来的话估计你就得住这了。顺便说一句，这地方可不那么太平。”
　　高菲菲的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因为包间内没有打开空调还是喝掉七瓶啤酒的原因。“废话少说，再来！”
　　闻婷揉揉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劝说着：“菲菲，别玩了。要不是易扬让着你的话那八瓶估计都是你的了。”
　　高菲菲一脸的不服气，却又说不出什么，只能翻着美丽的眼睛坐在那里生闷气。
　　贺世宇狠狠瞪了易扬一眼，为他让闻婷的朋友下不来台而感觉到不满。然而易扬满脸的不在乎，大有“你能奈我何”的架势。贺世宇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两个人一定是前世的冤家，否则怎能第一次见面就血拼到这种地步。”
　　“闻婷，你也累了吧？今天就到这吧。”易扬美美地伸着懒腰，开始安排善后工作：“寿星佬直接回家睡觉；贺世宇负责当护花使者——今天不是月圆的时候，你也就别变身了；至于高女士，你就请自便吧。至于我呢，先去买单，然后就和我的大老婆约会去。真累死我了……”边说边走向吧台。
　　闻婷抢在我的前面走出门口，“怎么能让你破费呢？今天是我的生日，应该我做东才是。你们在这等我。”
　　易扬愣了愣，旋即大声喊到：“我就等你这句话呢！谢谢你了啊！你真是好人！”
　　高菲菲鄙夷地看着易扬，而贺世宇却问起了他从没听说过的易扬的大老婆。
　　“嗨！就是我家的席梦思啊！有可能的话我真想一辈子和它粘一起呢。”易扬摆摆手，一脸幸福的样子。
　　高菲菲轻轻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那容易，给你一百片安眠药就行了。”
　　易扬仿佛没有听到一样，用胳膊肘碰了碰贺世宇，“知道什么是最毒妇人心了吧？不就是连赢了她18盘嘛，至于要我的命吗？小气鬼。”
　　高菲菲本就绯红的脸颜色更加的深：“你才小气鬼呢！逃单的小气鬼！”
　　易扬本来已经想好了能够气得高菲菲吐血的言辞，刚要想反唇相讥，却看见了闻婷略带埋怨的眼神，便硬生生地将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只是做了个鬼脸。
　　闻婷微笑着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刚才就和贺世宇说你们俩是前世的冤家，看来我还真的猜对了，你们才第一次见面就吵成这样。”
　　高菲菲低声地说：“明明是他不好嘛。”
　　易扬不去理会，只是望着天花板，吹着口哨，十足的流氓样。而高菲菲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则气得跺脚。
　　“好了好了，”闻婷忙打圆场，“易扬，你送菲菲回家吧，好不好？”
　　“不好！”两个人第一次有了默契，异口同声地说。
　　贺世宇和闻婷也很有默契地大笑，“就这么定了！”说罢，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事发地点，只留下了目瞪口呆的易扬和高菲菲，还有一只正在打转的啤酒瓶。
　　天很黑，刮着暖暖的风，很舒服。贺世宇与闻婷漫步在午夜的马路上，只想着这条路一辈子都不要有尽头。他苦笑。如果被易扬知道自己有这种想法，非得大大地嘲笑自己俗气不可。
　　“你在笑什么？”闻婷微笑着问道。
　　贺世宇一愣，回过神来，“我在想易扬和高菲菲。他们不知道还能演绎出什么经典的节目，想想就好笑。”
　　闻婷掩着嘴，吃吃地笑着，“他们俩碰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出电视剧，呵呵。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菲菲那样被人整呢！易扬还真厉害。你想不想看续集？”许久没有听见贺世宇的回答，闻婷的视线看向他的眼睛，发现他正用着刚才唱歌时的那种炽热的眼神看着自己。闻婷低下头，轻声说：“你在看什么呢？”
　　贺世宇的脸微微一红，“没什么，只是在看着你，心里想着很俗套的泡沫剧。”
　　“我到家了。今天玩得很开心，谢谢。”
　　当贺世宇再次回过神的时候，闻婷的卧室的灯已经熄灭了。他呆立着，良久，轻轻摇了摇头，苦笑着离开了。
　　易扬坐在出租车的副驾驶上，与司机胡乱地侃着大山，从汽油价格侃到实事政治再侃到中国国情，不亦乐乎。而被晒到一边的高菲菲则生着闷气，折磨着手中的一包面巾纸，似乎她把它当做了那个可恶的易扬。
　　“我到家了，停车！”当出租车路过一个小区的时候，一路上一直沉默的高菲菲说出了唯一的一句话。
　　当车停下的时候，易扬鬼里鬼气地对司机说：“师傅，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说有一个美女搭车，在路过一个坟地的时候突然说，‘停车，我到家了’？”说罢不理会浑身颤抖的司机哈哈大笑，而高菲菲则气得脸上发白，一摔车门跑了下去。
　　“师傅，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易扬追了下去，但是却被司机拉住了衣服。易扬疑惑地看着他，直到他做出了点钱的手势。“我靠！你居然把我当成坐霸王车的人了！”易扬从上衣兜拿出了一张50元的钞票，丢到了驾驶座上，转头对他说，“你可别跑了啊！否则它可是会变成纸钱的！”说罢追向了已经走远的高菲菲，却没有听到背后的那句“SB，人民币不都是纸钱吗？”
　　“你跟过来干什么！”高菲菲瞪着跟上来的易扬，质问着。“你要再走一步，我就喊非礼了！”
　　易扬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但是还是停下了脚步。被人误会倒是无所谓，不过眼前的这个女生真的是太过分了。“WELL,WELL，我只是做一个绅士应该做的事而已。既然你不需要，那我就走了，那位司机大哥还在等着我呢。”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易扬回过身，看着高菲菲眼睛里的那一丝恐惧，撇撇嘴，“怎么？高大小姐也有害怕的时候？害怕你就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就算你很有诚意地看着我，你不说我也是不知道的嘛。你不是害怕吧？你不是真的害怕了吧？”
　　听着易扬那乱七八糟的讽刺的话语，高菲菲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一跺脚，像下了什么决心一样闭着眼睛冲进了楼道中，但是没有看到易扬一直注视她的眼神，直到楼道中的感应灯全部熄灭才默默离开。
　　“不是吧？那孙子真的把车开走了？”易扬看着空空的马路，脑子里一阵晕眩，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给那个司机50元，也后悔为什么没有记下那辆车的车牌号，有机会的话好好折磨折磨他的破车。
　　还好，这里距离易扬的家并不远，走的话15分钟应该就到了。
　　今天的天气真的很不错，环境也很好，风吹着，四周也很安静。易扬忽然觉得自己安静地走着很是无聊，于是开始手舞足蹈，扭着屁股，大声地唱着那首轻快的《印第安纳的老斑鸠》。总之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谁也不会注意到自己，就这么放纵一次吧！
　　“印第安老斑鸠
　　腿短毛不多
　　几天都没有喝水也能活
　　脑袋瓜有一点秀逗
　　猎物死了他比谁都难过……”
　　易扬忽然停了下来，天地间一片静谧。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脑袋瓜也有点秀逗。明明第一次见到高菲菲，为什么会那么针对她？只是为了她对贺世宇那种不礼貌的行为吗？就算是为朋友出头，也不至于这么过分吧？那种盛气凌人的大小姐确实应该受到些教训，那执行者也绝对不会是自己，萍水相逢的人有什么资格去用如此过激乃至卑劣的手段去教训别人？这也太不符合自己一向标榜的绅士风度的标准了吧。
　　“她活该。”这是易扬唯一能找到的理由。“谁让她招惹本少爷？”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易扬都没有想过，其实高菲菲根本就不曾招惹过自己。
　　“印第安斑鸠
　　哦，我休息一下！
　　仙人掌怕羞
　　蜥蜴横着走
　　这里什么奇怪的事都有
　　包括像猫的狗！”
　　奇怪的歌声再次响起，直到一个类精神病人回到家中，连眼镜都没有摘地倒在日思夜想的席梦思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