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7、第五十七章 闯祸 ...
-
睁眼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想一想今天的课，小槿应该就快回来了。白佑一在床上翻了个身，踢掉盖在腿上的毛毯，打算继续睡过去。楼下传来密码锁的声音，是小槿下课了，果然没过一会儿，就听见她在客厅扯着嗓子喊：“佑一！起床了！中午想吃什么？”
床上的人眨巴眨巴惺忪的睡眼，挠着头走出了卧室，“都这时候了别做饭了，点外卖吧。”
“好呀~我来看看吃什么~”厨娘一听不用做饭，开心的手舞足蹈，一个蹦跶蹿上了白佑一的床。
“你今天下午准备干嘛呀？”
白佑一正在卫生间刷牙，牙刷发出“嗞嗞”的电动声，一嘴的牙膏泡沫含含糊糊地说：“不知道啊，也没什么事情。”
话虽然这样讲，可还是皱眉抬起眼皮想了想，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一圈，总觉得今天是有什么事情的，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你呢，还去图书馆吗？”
小槿伸了个懒腰，“当然了，马上期末考了，除了图书馆我还能去哪儿啊！真羡慕你，一觉睡到大天亮，还不用担心考试！哎，什么时候我也能这样啊~”
嘴里含着牙刷，白佑一从卫生间伸出了脑袋，“等你也停学了，你就能享受我这样的待遇了~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心动~”
“得了吧~”小槿朝她做了个鬼脸，“我可没命享受这种待遇，我呀还是老老实实考试！老老实实上学！”
这时，放在床上的手机忽然没征兆的响了起来，“你电话！一个叫‘傻逼’的打的！……傻、傻逼？”小槿拿着手机看到这来电显示一愣一愣的，这倒霉蛋是谁啊……？
白佑一伸手接过手机放在耳边，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很白，头发蓬松，无精打采的一看就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干嘛……”她不耐烦地问。
“还记得我昨天下午说的吗？我正在往停车场走，你还有五分钟时间。”
……？
几乎是一瞬间！她猛然想起来，昨天秦皓说下了课去找他！不然又得把车停校门口去堵着！妈的完全忘记了！
小槿还捧着手机点外卖，抬头就见这人从洗手间风风火火的冲出来，带着满嘴的泡沫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楼下的防盗门“嘭”的一声重重关上，她那句“想吃什么？”还没说出口，屋子里就只剩下她自己了。
等赶到中南大学建筑系二楼教室的时候，推开203教室大门，一阵嘈杂的摇滚音乐瞬间钻进白佑一耳朵里。里面坐着好几个学生一样的人，教室很大，高高低低分成好几个不同的平台，中间以阶梯连接。不愧是设计学院，连教室也这么与众不同。
几个打扮有些特立独行的男生分别坐在自己的平台区域内，面前放着未完成的建筑作品，见有人推门进来，纷纷往这边看过来。
“欸~~~”一个个子不算高的男生嘻嘻哈哈的从台阶上蹦下来，猴子一样一下蹿到她的跟前，“是你~阿皓说你今天会过来，居然真的来啦！”
白佑一一脸茫然，这人谁啊？
“哦哦，你可能还不认识我~不过我听阿皓提过你很多次了，上次的决赛你也去看了吧？我是疯子~”
这人个子真的不算高，目测不到175CM，一头短短的黑发，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肥大T恤，脖子上挂着夸张的项链，就连白佑一这样的女魔头也隐隐觉得这男的不像什么好人。
“疯子，你别吓到她，阿皓会揍你的。”
循声望去，平台上走下来另一个男生，跟面前这个叫疯子的“疯子”不同，这男生穿着打扮上倒是规规矩矩，头发是看不太出来的深棕色，只有在阳光的直射下才会有些许明显，五官端正，气质上透着一股神秘又带些英气。他走过来，揪着疯子的后衣领把人拎开了一点。
“他就是这样，你别太在意。”
白佑一看二人转一样望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个人，脸上的表情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而旁边这个，说起话来倒是文质彬彬，她好像有点印象。
男生看出她的疑惑，笑了，“我叫阿肯，我们见过的，在……去年阿皓生日的时候。”
她这才想起来，在上次秦皓的生日那天，自己因为跑去酒吧捣乱还被这个叫阿肯的人骂过呢。
“啊——我想起来了……他生日那天……嗯……。”
“没错。坐在后面的两个家伙也是我们一块儿很好的朋友，阿皓刚刚出去了，应该很快能回来，你可以先到他的位置等他。”
除了阿肯和疯子，教室里还有两个男生一直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头忙着，听到阿肯的介绍，才抬头往这边看过来，那眼神，就算是打招呼了，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似乎并没有被这段小插曲而打扰。
“他出去了？”白佑一心里暗暗踌躇，那个傻逼不会真去堵校门去了吧？那自己岂不是白跑一趟？
“是的，不过，并没有说是去哪里，应该五分钟就会回来的。”疯子难得很正经的聊天。
白佑一闻言耸耸肩，无奈的挑了挑眉毛，“好哦好……那我等一下……”
秦皓的工作区域很简单，大大的工作台上除了一台随身电脑，一本像是图纸一样的东西，只剩下台面上未完成的建筑模型。旁边散落着需要用到的各种模型小件，车钥匙就躺在电脑旁边，白佑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拿起钥匙看了看，不自觉苦笑了出来。果然，自己又被他骗了。
设计图纸很大，好几张整理叠合在一起，用夹子稳稳的夹住。翻开里头，她不由得诧异。铅笔在纸上留下的一条条痕迹就像有生命一样，婉转，起伏，时而刚毅时而柔情，就在这么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白纸上，绘成了一幅完整的建筑设计图，和摆在桌上未完成的模型一模一样。
“这、这是他画的？”她瞪大眼睛看着这一整套完整的设计方案。虽然只是几张纸，却让她看到了建筑建成后的宏大气势，细节处也可见用心。秦皓这么大大咧咧的一个人，竟然还有这种技能？
“你当心一点，这都是阿皓的心血，不能有一点闪失。”坐在旁边角落里的人说。那是陈晨，从始至终都没说过话，看到白佑一翻秦皓的图纸终于忍不住了。
“这些很重要吗？”
“废话，这套设计是他整学期的心血，要是图纸出了问题，设计完不成，一学期白干直接挂掉。”
听他这样说，白佑一老老实实的把手缩了回来。自己已经被提前挂科了，虽然秦皓很讨厌，可这种重要的事情还是不要捣乱的好。还好还好，只是翻开看了看，要是不小心撕破一张，那可就罪孽深重了。
“别听他乱讲，哪有那么严重。”
正说着，秦皓从教室外走了进来，还是那一贯不正经的拽拽的样子。
“瞎讲什么，看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陈晨看秦皓回来了，乖乖闭了嘴。
白佑一从座位上站起来，想着还是远离这块地方比较好。虽然平时爱动粗，可这种关乎到学业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小槿一年365天恨不得天天泡在图使馆里，就知道顺利完成学业有多重要了，虽然自己没这天分，但也别耽误了其他人。
“你站起来干嘛？坐啊。”秦皓把手里端着的一杯奶茶塞到她手中，冰冰的，“在你喜欢的那家店买的，老板说你好久没去了，给你尝尝店里新的味道。”
他自己手中的是一小杯咖啡，白佑一猜应该是黑咖了，这才注意到，他眼底的黑眼圈好像重了很多。
“你找我来干嘛……”
秦皓拿来另一把椅子，此时就坐在她的身旁，很近很近，喝了两口咖啡接着专注的翻看图纸。白佑一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因为这块工作区域容纳两个人的确挤了点。
“我很忙的，还要准备期末考试，你到底什么事，没事我就回去了……”
秦皓像没听到她说话，手指在电脑上快速移动着，一边对照图纸，似乎又重新投入到了作业当中。从侧面看，认真的样子，倒还挺好看的……
“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啊！”白佑一不高兴的把桌面敲的铛铛响。
“你不是都停学了，还需要准备考试吗？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才刚起床吧？”秦皓笑笑说，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模型，他正用镊子将一小块组装好的零件放进桌上巨大的主体当中。
这人一愣，“你、你怎么知道……我也是昨天才……”
握着镊子的手没有一丝颤抖，稳稳的将零件卡在了指定的位置，秦皓这才回神看向她，“就算我说只有五分钟，你也不用这么着急的，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见到我吗？”说着，竟伸手握住白佑一的脸，拇指轻轻擦掉已经干在嘴角的牙膏沫。
白佑一猛然反应过来，扭过身狠狠抹了两下嘴巴。出门太着急了，只记得把牙刷丢下就跑，完全忘了满嘴的牙膏沫。
“你耍我？！你都知道我停学了你还吓我！”
“嘿，你怎么不说是你太想见我呢？从你家到这儿……也不用这么着急忙慌的，我等你一会儿也没事~”
“秦皓你没事吧？是不是老子最近对你太客气了你忘了自己姓什么了？！”生气的人刚站起身，一只大手抓住细细的手腕将人拉回了座位上。
秦皓放下手里的零件和工具，转过身面朝她而坐，手里并没有松开，看她气嘟嘟的样子，温柔地笑了。
“我知道了，以后不和你开这样的玩笑了~”
说起来，这是第几次牵住她的手了，粗略算一算的话，第三次了？当然，如果牵手腕也算的话。
“不过，你被停学还真的在我意料之内。就你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哪个老师受得了？”
“你少马后炮行吗？我是来听你落井下石的？”她努力顺了顺胸口的气。
“我这样怎么了？！我碍着谁了？！”两只手都被他抓的牢牢的，就连两条腿也被这个不太宽敞的地方限制，秦皓就看着她在座位上乱蹦跶，很无奈的摇摇头。
而在白大小姐拼命表示抗议时，却分明感觉，握着手腕的那只手慢慢滑向了自己垂在半空的手掌，轻轻的，轻轻的，被小心翼翼的牵着。略有些粗糙的触感贴着敏感的掌心，直至指尖也一起被包裹住，那是另一个人的温度。
“你……”她安静下来，低头呆呆的看着被他牵在手中的双手。大概因为刚才的冰咖啡和奶茶，连他的手也是冰冷的，这让这样的触碰更带了几分冷静和意料之外。
秦皓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说话，手上的力道依然是轻轻的，生怕会吓到她。两人相对而坐，膝盖无意间触碰，在桌子下，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她感觉手掌麻麻的，像有轻微的供血不足症状，怎么形容呢，很奇妙的感觉。秦皓认真看着她略显惊讶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反应，直到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没关系，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你被学校开除，我也能帮你处理好。别担心，下学期一切都会好的。”
白佑一没接话，秦皓接着说，“我很高兴，你的辅导员做了一个这样的决定，因为这样，你才能坐在这里，而我现在非常需要你……”
“你、你需要我什么啊……”白佑一表情木楞，结结巴巴的说。
秦皓抬了抬下巴，指向旁边未完成的建筑模型，“最近公司很忙，凑巧又赶上学校期末的测评，我实在有点分身乏术……既然你现在不用回学校了，不如来帮我继续完成后半部分吧~我会把每一个细节都告诉你，阿肯他们也会帮你的~”
前半分钟还沉浸在不可言表的奇怪心情里，听完秦皓说的这些，白佑一忽然猛的明白了什么，甩开牵住自己的手直接暴走！
“他妈的！我就知道你找我没好事！原来在这里等着我！想让我帮你做作业？秦皓你做梦做糊涂了吧？！诶，这种事情你不能直接说吗？前面搞那么多铺垫干嘛呀？你铺给谁看？你以为你来这么一出，我就一感动答应帮你做这种我完全搞不定的东西啦？你别是个傻子哦！”
秦皓苦笑不得，拼命安抚这个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任何话的人，“不是不是，你听我说，我之前说的做的不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之前的铺垫，呸不是……刚刚那些都是我有感而发的！都是真心的！跟这个目的没关系！”
“你敢说一点关系都没有？！”
面对白佑一正色的质问，秦皓舔舔嘴唇，结巴了一下，表情有些心虚，“嗯……不全是~”
白佑一起身推开他，大步跨到了教室门口，怒不可遏的回头，指着还坐在位置上的人气的直跺脚，“我要再相信你，我他妈白佑一三个字倒过来写！”
虽然嘴上这样说，可走出教学楼的时候，还是感觉心跳明明快的不像话。就像刚跑完一场800米，不受控制的疯狂跳动，似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那天下午她哪儿也没去，在大叔的咖啡店坐了一下午，直到天黑。
“今天这是怎么啦？那么久不来了，一来就坐到现在，不用跟朋友去吃晚饭啊？”
大叔还是老样子，下巴长着中年男人都有的胡茬，有些已经泛白，不过并不影响他的“帅大叔”形象，往前二十年，一定也是个让众多女人为之倾倒的男人。
“就是因为太久没来，所以来好好看看你啊~最近还好吗？”
在偌大的M市，这位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咖啡店老板，反倒像是自己的亲人，除了小槿之外，可以吐露心事的亲人。
“老样子啊，人到了这把年纪，平平淡淡是最好的吧？哈哈哈！”大叔站在柜台后笑了。
白佑一低头淡淡一笑，指尖抚摸着咖啡杯边沿，像是有心事。
“那杯奶茶好喝吗？”大叔突然问。
“奶茶？”
“对啊，中午的时候你男朋友到店里来过，说给你买杯喝的。正好店里推出了一款新奶茶，我就让他带一杯给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这才想起来，中午秦皓带回来的那杯奶茶，自己好像一口没喝。
“大叔，他不是我男朋友啦……”
“哈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总是记错！因为你带过来的男孩子也只有他一个而已，我就自动把他定义为你男朋友了哈哈~不过话说回来啊，你男朋友呢，我怎么一次都没有见到过，有时间也带他来店里坐坐啊~大叔请他喝咖啡~”
白佑一直起腰身，别别扭扭的干笑两声，点了支烟在手里。“……分手啦。”
”诶哟，”大叔送走一对客人，又重新回到柜台里，埋头在弄着什么，“啊，我想起来了，你之前好像有一天给我说过来着……”
店里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晚上九点多，见店内除了自己和大叔也没别人，坐了一下午的人站起身活动了两下，来到柜台边伸脑袋往里头张望。
“……还在忙什么啊？都没客人了，你可以打烊了。”
“马上马上~”大叔手中一阵忙活，又是加奶又是装杯，很快，两杯外带摆上了柜台。
白佑一揭开盖子看了看，一杯奶茶和一杯黑咖，刚做好的，一开盖子就闻到香味。
“马上打烊了，这是最后两杯，奶茶是给你的，这杯黑咖，带给你朋友吧。”
她没懂，盯着老板看了好半天，“啊？为什么？”
大叔神秘的一笑，拿起抹布开始收拾料理台。
“你那个朋友，最近每天都来。中午一次，晚上一次，听他说好像因为期末了，大概是需要打起精神忙作业吧？我也不懂，不过每次都是一杯黑咖，看来是在做很费神的工作呢。”
大叔看看店外，街上走动的人很少了，“都这时候了，看来今天晚上不会来了。”
……
夜晚的学校，晚修早已经下课，整个校园空空荡荡的，许多地方甚至已经关掉了路灯，除了学生宿舍，到处都是漆黑一片。
建筑系教学楼的203，教室的橘色灯光照出窗外，在黑夜里显的很孤独，那是这幢教学楼唯一还开着灯的教室。白佑一站在门口，隔着门上的玻璃愣愣看着，手里两杯冰饮，因为渗出的水珠已经浸湿了牛皮纸袋。
教室里只剩他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埋头写写画画，旁边的电脑打开着，屏幕光投在他的脸上，照出一些斑驳，而面前未完成的模型，似乎跟中午看到的比起来没有一点进展。
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他就像完全忘记了时间，埋着的头一直没抬起来过，就连有人站在门口许久也完全没有觉察。
“喂，”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吓的白佑一一哆嗦，手里的袋子差点丢地上，回头一看，是阿肯。
“你干嘛！”她压低声音吼道，又看了一眼教室内，那人似乎并没被惊动。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嘛？”阿肯也被她吓了一跳，上个厕所回来竟然看着教室门口一动不动站着个人，还以为自己大半夜在教学楼撞鬼了。
白佑一没说话，把他抓到了旁边的楼梯间，指指教室的方向，“他怎么还在这儿啊？”
阿肯被问的莫名其妙，盯着她的脸表情很不解的样子，“……你还好意思问……还不都是因为你！”
“我？……我干嘛了？”白佑一想不通，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就因为自己没答应帮他做作业？自己的事自己完成老师不是从小就教过吗，更何况是自己的作业！想着挺挺胸膛，觉得自己此时的三观超正！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看她好像真不明白的样子，阿肯抓抓头发，“要不是因为你打翻了奶茶，毁了阿皓的图纸，他现在就应该是在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而不是重新绘制图纸了！你知道画那……”
“诶诶诶！”她忙打断他，音量不自觉大了一些，“什么叫我毁了他的图纸？我没有啊！我就看了看，没干什么啊！我什么时候打翻奶茶了？！”
她明明记得，自己接过奶茶之后还没喝就顺手放在了一旁，走之前……起身的时候因为太生气就……手一挥好像是碰到了什么，自己也没管那么多就直接走了……难道……
阿肯白了她一眼，看她脸上复杂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想起来了。
“你知道画那些东西要多长时间吗？那是阿皓花了两个月才完成的。都到这节骨眼儿上时间本来就已经来不及了，你牛逼，干脆把图纸全毁了！这下子，除非他有超能力，不然就只能等着挂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