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花落满地》袖舞蓂荚

28、第二十七章 求婚

　　“怎么了？平时叽叽喳喳的，今儿倒是安静下来了。”齐子靖看着身边一直沉默凝思的吴堃，有些诧异。
　　吴堃一愣，咧嘴一笑：“没……什么……”
　　“嗯？”齐子靖挑起她的下巴：“真的？”
　　“我……”吴堃深吸口气，豁出去了：“齐大哥，我有话对你说。”
　　齐子靖面色一肃，放下手中的书，定睛望着她。
　　“齐大哥……你……不想知道我从小生长在什么样的环境吗？”吴堃眨眨眼，笑得有些勉强。
　　“很好奇啊，什么样的环境能养出你这样一个特立独行的丫头。”齐子靖摸摸她的头。
　　“齐大哥，其实……”吴堃握紧拳头：“我一直在骗你。”
　　齐子靖手一僵，紧紧地盯着她，声音微微有些低沉：“继续说下去。”
　　“我……”吴堃忽然觉得自己刚才鼓起的勇气都刹那间消失殆尽，别过头，不敢看齐子靖的眼睛：“我不是孤儿。”
　　齐子靖眸光一闪，幽幽地望着她，一言不发。
　　“我……我有父亲有哥哥有好大一个家。”吴堃露出一个不知道是哭是笑的表情：“我，我是跟着我母亲姓的。我母亲姓吴，单名一个宁字。”
　　齐子靖蹙眉，吴宁，似曾相识的一个名字，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了。
　　“我……我……”吴堃结巴了，讪讪地苦笑着低下头：“齐大哥，我是谢家的人。”
　　看着齐子靖微微变得铁青的脸，吴堃叹息着补充了一句：“盛都谢家。”
　　谢好歹也是个大姓，姓这个并不出奇。但是提及盛都谢家，谁都不会想岔了。盛都谢家，当今的首相家方有这个资格称为盛都谢家。当年谢承南下相遇初初堕落风尘的舞女吴宁，并不顾所有人异样的眼光，热烈追求吴宁，也不理会她身份卑微，坚持娶她做了二夫人，十分宠爱，当时成了盛都，乃至整个北方一带一段传奇。
　　听完吴堃的话，齐子靖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盯着吴堃，目光却仿佛要刺穿她一般。
　　吴堃心里有些发虚，低垂着脑袋唤了一声儿：“齐大哥……”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齐子靖声音里隐隐有些怒意和怨怼：“你要一直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我……”吴堃语塞，一脸的懊恼。
　　“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齐子靖狠狠地掐住吴堃的下巴，逼着她和自己对视：“嗯？谢三小姐？呵！大伙儿都叫习惯了谢三小姐长平郡主，我竟然也都丝毫没有记起来三小姐的闺名单字一个堃！”
　　吴堃知道齐子靖生气了，也知道自己错了，嗫嚅着嘴唇，笑得万分难看。
　　“我很失望。”齐子靖放开她，静静地点燃一根烟。
　　吴堃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地点点头：“我知道。”
　　“阿堃，我该拿你怎么办？”齐子靖微微有些咳嗽，脸色苍白，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低低地叹息。
　　我……”吴堃嗫嚅了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她没有勇气问他如果是在天下和她之间他的选择是什么，她害怕知道答案。
　　齐子靖沉默了，掐灭了烟头，低头翻看着手里的书。
　　吴堃知道，齐子靖越是冷漠淡然，表示他越是生气。
　　“你先回去吧。”齐子靖冷冷地开口，却是逐客令。
　　吴堃一愣，握紧了拳头，又苦笑着松开，终究是这样的结果吗？
　　“滚开！”蔡菱衣一进院子就怨气冲天地吼了一声：“都别烦我。”
　　吴堃刚刚低着头从齐子靖房间出来，耷拉着脑袋，竟然来不及躲闪，一头撞了上去。
　　“哎哟！”蔡菱衣退了两步，劈头盖脸地就骂道：“干什么呢？走路都不看路的啊！？”
　　吴堃一愣，看着满脸怒意的蔡菱衣，嗫嚅着嘴唇，眸子直勾勾地、没精打采地望着她。
　　“阿堃……”蔡菱衣看清了人，一怔，随即长叹一声，露出一抹苦笑：“对不起，阿堃，我不是针对你……”
　　吴堃点点头，木讷地一笑，绕过了蔡菱衣走了出去。
　　蔡菱衣似乎被什么人气到了，也顾不得吴堃的异常，气鼓鼓地冲回了房间。

　　“啊……”吴堃刚刚出了齐府一转弯便惊叫一声，却被人一把拉走了。
　　“是我。”一个轻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尹轩轻轻地抱着吴堃，眼中却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意。
　　吴堃回头怒视着尹轩，瞪了他一眼：“大白天的吓人干什么！？”
　　“想你了。”尹轩突然拉着她往另一边走去。
　　“喂喂喂……”吴堃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用力甩掉他的手，喝道：“尹轩，你有完没完！？我心情不好别惹我！”
　　尹轩驻足盯着吴堃，眼里闪着莫名的笑意，淡淡开口：“心情不好，我带你去一个能让你心情好的地方。”
　　“不去。”
　　“别任性，来。”尹轩不由分说地一把搂住吴堃腰，低头在她耳边说：“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当街抱你。”
　　吴堃一愣，愤怒地盯着他，却来不及反应之时就被一把拽上了马车。
　　“尹轩，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了。”吴堃别过头，不看尹轩。
　　尹轩淡淡一笑，并不生气：“真是个小丫头，和小时候一样任性。”
　　“尹轩，我看不懂你，以前自以为看懂的时候我其实看不懂，如今更看不懂。”吴堃烦躁地瞪着尹轩。
　　“你会懂的，迟早你都会懂的。”尹轩云淡风轻地一笑，眼里却有抹不开的悲伤。
　　吴堃心里一颤，她见不得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就好像是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
　　“阿堃，你……不要再去齐子靖府邸了，对你对他……对我都不好。”尹轩终是忍不住开口。
　　吴堃眸光一闪，狠狠地盯着他：“你监视我？”
　　“没有。不过我的未婚妻的动向，我还是需要知道一些的不是吗？”尹轩眼中含笑，却带着些许的冰冷：“而且我不喜欢我喜欢的人总是看着别人。”
　　吴堃突然一个念头，惊呼一声：“真的是你派人伤了齐大哥！？”
　　“齐大哥，叫得倒是亲切。”尹轩冷哼一声。
　　“你为什么要……”
　　“我为什么？你这么快就完完全全觉得是我做的？”尹轩的语气有些伤感又有些愤怒，还夹杂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地凄凉：“在你心底早就判了我死刑了不是吗？相识了这么多年，你竟然就为了一个齐子靖如此否定我？”
　　吴堃被这样的他弄得心头一颤，悻悻地垂下头：“不……不是你啊？！”
　　“你都已经认定了，是与不是，没有区别了。”尹轩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笑得悲哀。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以为……唉！你……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我。”吴堃一时却结巴了起来，讪讪地苦笑：“我错怪你了，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没有诚意。”尹轩深深地望着她。
　　吴堃窘迫地咧嘴一笑：“尹轩，尹三少，尹大爷，您有什么要求，要我怎样赔偿您直接开口就是了。”
　　尹轩眸子一沉，嘴角却扬起了一丝笑意：“这可是你说的。”
　　吴堃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一个大力把她拽了过去，她眼前一花，一个湿润的吻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吻到了她唇上。
　　吴堃惊得一时忘记了反应。
　　直到尹轩有些得寸进尺地想要与她唇舌纠缠之时，吴堃回过神，又是羞恼又是生气地想要一把推开了尹轩。可是尹轩却将她紧紧抱住，不容她逃脱。
　　吴堃大怒，一口咬了下去，尝到些许的腥味。趁着尹轩吃痛，她赶紧离开了他的怀抱。
　　“你……”吴堃盯着唇上还残留着血迹的尹轩，气不打一处来，颤颤巍巍地开口：“你给我离远点！”
　　尹轩优雅地擦干了唇上的血迹，苦涩一笑，斜倚着马车的车壁，挑眉看着她：“你方才不是问我如何补偿吗？这便是补偿。只不过我亲了一只尖牙利齿的小猫，倒是下得去口，这么狠，嗯？”
　　吴堃别过头，决心不再理会他。拳头却微微握紧，略有防备。
　　好在剩下的路程上尹轩只是一只望着她，微笑不语，没有再作出什么恼人的事情。
　　“到了，下来吧。”马车停在了一处，尹轩掀起车帘跳了下去，手伸进帘子里，示意他扶她下来。
　　吴堃状似没有察觉似的直接自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这……”
　　吴堃惊呆了。
　　好大的一片杏花林。
　　整个山头都是正盛开着杏仁花的杏仁树，郁郁葱葱，有的雪白，有的粉嫩，一眼望去，竟是看不见尽头。
　　风微微拂过，撩起花瓣四处飞舞。粉白相间的落花，仿佛人置身在了梦幻之中。如此的不真实，如此的惊艳。
　　吴堃傻傻地伸手去接那一片片的杏仁花，瞪大了眼镜。
　　“喜欢吗？”尹轩轻轻地从后面抱住了吴堃：“这是为你种的。很早以前我就为你种了，只可惜到今天才能让你看到。”
　　吴堃有些别扭地挣扎了一下。
　　尹轩却轻叹着开口，掰过吴堃的身子，让她正视着他：“阿堃，嫁给我。”
　　吴堃身子一僵，显然还没有彻底从惊艳中回过神了，只是茫然地看着他，似明白了他在说什么，又似乎根本没有听见。
　　“你不回答我便当作默认了。”尹轩调侃地笑了起来，深情款款地望着她。
　　“啊？”吴堃总算是彻底清醒过来，忙摇摇头：“尹轩，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你为我做这么多，我很感动……可是，感动不是心动。我们错过的，已经彻底的成了过错，回不去了，你……比我好的姑娘多的是。盛都城内爱慕你的比比皆是，何必非要是我？我已经从这三年的阴影里走出来了，已经走出了你的生活，我是吴堃，是重新活过来的吴堃。我……对不起，我不爱你了。”
　　尹轩仿佛料到了结果一般，只是平静地望着她，轻轻摇头。
　　到底是谁比谁残忍？又是谁伤了谁？这些所谓的情情爱爱，曾经是溺死人的蜜糖，而今却也可以是害死人的砒霜。
　　他伤了她三年，她便要他用一生的后悔和伤痛来弥补吗？
　　好一个‘感动不是心动’，好一句‘不爱’，一字一句如同一把利刃，撕裂了他的心，他心痛的却只想要笑。
　　看着尹轩逐渐变化地痛苦的表情，吴堃有些手足无措。她最怕见到的便是别人那样凄楚的表情。她向来是个看似彪悍，实则细腻心软的人，如此的尹轩，她无法不心疼。
　　“你爱上齐子靖了吗？”尹轩沙哑着开口，自嘲没落地轻笑起来。
　　提到齐子靖，吴堃身子一颤，大悲大喜都瞬间涌上心头。他们明明相爱了，却面对如今这样无可奈何的场面，想要哭，却又哭不出。回想起之前两个人随性而至嬉笑怒骂的时光，想要笑，可却只有苦笑。
　　“是，我爱他。”吴堃木然地点点头，苦笑。
　　“你和他不可能的。”尹轩似喜似悲地看着她，微微讥诮地笑道：“他不可能娶你的。而且，你是我尹轩的未婚妻，天下人都知道。”
　　“你想要一个空壳？”吴堃咄咄逼人地反驳道：“就算你得到了，也不过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空壳。尹三少，咱们还是好聚好散好不好？你去给皇上退婚，咱们以后至少还能是朋友。更何况，如今这样……你又将安雁置于何地了？安雁喜欢你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不知道当年你为什么能那么狠心的对我，可以让我痛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可是我可以恢复，安雁未必可以。你也许当初有苦衷，利用了安雁，可是……你已经伤了她了，不应该……”
　　“安雁与你我无关。我已经和她说的很清楚了。”尹轩淡淡一笑，又似轻叹地开口：“我当初所为却有不妥。只是安雁贵为公主，皇后的嫡女，她的婚事也轮不到你我操心，更不是旁人甚至她自己能掌控的。我利用了她，自然会像她赔罪。”
　　“你……”吴堃看着尹轩，忽然大笑起来。果然他还是尹轩，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可以找得出理由的尹轩。他依旧可以如此的无情，依旧可以如此的淡然，哪怕是他利用了安雁。她又如何能保证他如今不是在‘深情款款’地利用她呢？尹轩太深了，深得她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他到底想要什么。她已经伤过一次了，若是她再次再同一个人身上伤了第二回，岂不是更可笑？恐怕那就彻彻底底沦为盛都各家各户茶余饭后的笑料了。
　　“你和齐子靖不可能。”尹轩看着她，轻哼了一声：“就算我退婚了，你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你别忘了，你是谢三小姐，他是齐大将军。就算你父亲同意了，皇上也不可能同意。”
　　“只要你肯退婚，其它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就行了。”吴堃倔强地瞪着他。
　　尹轩叹气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事到如今，我们都不可能回头了。阿堃，你就真的这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曾经的吴堃愿意。但是现在的吴堃，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吴堃了。”
　　看着吴堃决然离去，尹轩苦笑着闭眼，心里泛起涟漪：阿堃啊阿堃，你出去一趟，虽是长进了，终究还是不够明白啊！你和齐子靖若硬要在一起，恐怕也是落得你我当初的下场，劳燕分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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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画圈圈。。。发现尹轩出来就太拉风太抢镜头了。。。不好。。。来。。。小轩轩。。。跟亲妈回家去。。。表在这里凑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