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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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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书卿一直以为是顾星祈对他过度依赖,因为八岁就来到家里开始,一直陪着他的都是自己。但其实是他过度依赖顾星祈,听到他有搬出去的打算却没有第一时间跟自己讨论,第一反应就是生气。想要通过冷落他来传达自己对这件事情的不满,甚至故意躲着他。
但是顾星祈对他的态度一温和,撒个娇,装个委屈,他就立马心软了。他觉得自己大概天生就是个弟奴,什么威严不威严的在顾星祈面前全都不管用。
但是今晚的顾星祈的确把他吓到了,十六的孩子怎么会露出那种眼神,比刀剑还锋利,直接把他震慑住了。
他最近经常会做一个梦,铁栏杆外面站着一头狮子,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并且步步紧逼。他害怕地往后躲,却发现后面也有铁栏杆挡住了去路,他往四周看去寻找出路,发现四面都是铁栏杆,原来被困在笼子里的是自己而不是那头狮子。今晚顾星祈的那个眼神像极了梦里的那头狮子,阴冷而狠戾。他每次都会被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顾星祈摸索到他的手,揉捏起手指的关节,他刚准备发作脾气,却发现身边的人呼吸均匀正在熟睡。最终把气咽回去,任由着那只手在他的手指上揉揉捏捏。低声责备道:“真是睡着了也不老实”。他又想起自己做的那个梦,手指上顾星祈的温度暖暖的,不由得在心里发笑:这哪里是狮子?这么黏人分明就是兔子啊,柔暖的兔子。
大概真的是昨天太累了,晚上又喝了点酒,聂书卿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他起来之后家里一个人没有,阿姨刚打扫完卫生。聂盛东夫妇回梁若微娘家,顾翎和朋友聚会去了,他们都是大概会晚饭过后才会回来。
“顾星祈呢?”
“星祈少爷出门了,说很快就会回来。”
聂书卿无聊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挑了颗苹果窝在客厅沙发上啃着吃。切了一个少儿频道的动画片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但是很快他就犯困直打哈欠了。
以前还觉得家里安静些好,人多了聒噪,现在又空得慌。把果核往垃圾桶里一投,咣当一声躁动之后又只剩下电视机里声音。
他想找阿姨聊会天,但是她得去接中午放学的孙子回家吃午饭了。这下子家里彻底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觉得不能坐以待毙。换身衣服抱起他的篮球出了门,一路运着球到篮球场,嘿,居然没人。大概是天气太冷了,都没有人出来打球,正好他可以一个人独自占有整片球场了。
打了十来分钟他就热了,脱了外套继续一个人自娱自乐。小时候听别人说打篮球可以长高,他就喜欢上了这项运动,打了这么多年好像也没有长高多少,现在好像完全停止生长了。但他还是会偶尔手痒,把球拿出来遛一遛,解个闷儿。
身高这个东西他也看开了,一米八已经知足了。像黎旭文这种只长个子不长脑袋的他也不想要,营养全都长到身高上了。
过了一会之后来了几个高中生,嘻嘻闹闹地运着球进来。看见他一个人,便过来问要不要一起打?
聂书卿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看向这几个小孩,突然有了认真打一场的兴致,笑道:“好啊,输了有惩罚怎么样?”
几个高中生应该是对自己比较自信,何况聂书卿那个身板哪里像是会打篮球的,就是个花瓶子,便爽快地答应了。
聂书卿挽起袖子,把额前的刘海扎起了个苹果头,眼神一下子变了样,嘴角勾起了不屑的笑容。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罚这几个小屁孩干些什么令他高兴的事情。
几个回合下来,双方的分数所差不大,但是那三个小孩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再坚持下去也撑不了多久,投降又太怂。
聂书卿激起了胜负欲,不给小孩们翻牌的机会,趁着他们体力不支又进了几个球。哨声一响,小孩们纷纷倒地大字摊开,身体剧烈地起伏拼命汲取氧气。
聂书卿也累得坐到地上,抖抖湿透的衣服,把外面的卫衣脱掉。寒风一吹胳膊上立马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就把外套披在了身上,靠在栅栏上粗喘。
他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尽兴地打过球了,平时因为懒他都是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会站着,更别说运动了。自从高三之后他几乎很少碰篮球,现在看来也并没有生疏很多,至少对付几个小孩还是可以的。
小孩们休息完了坐起来,不服气地看向聂书卿,“说吧,惩罚是什么?”
聂书卿歪过头扯了嘴角,露出奸诈的笑容。
三个高中生整齐地蹲成直线绕着篮球场走鸭子步,边走边说“我是小鸭子,可爱的小鸭子,嘎嘎嘎嘎。”
聂书卿坐在一旁捧腹大笑,这个鸭子步还是他上高中时候他们体育老师的惩罚方法,第一次走的人第二天的脚应该会很酸爽。
走完了鸭子步回来的三个小孩疼得呲牙咧嘴站着的双脚止不住地发抖,嘴上还仍然是不服输,这股年轻人的冲劲儿还挺让聂书卿佩服的。
“下次,我们一定会赢你!等着瞧吧!”说要抱着球相互扶持着,气呼呼地离开。
聂书卿强忍着嘴角的笑意最后也没成功,挥挥手说道“下次你们就是小青蛙。” 聂书卿畅快地笑了起来,捡起地上的球和衣服,回家。
待他洗完澡出来,顾星祈已经回来了,坐在客厅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像是在发呆。
聂书卿走到他面前时,他已经回过神表情也恢复正常了。抬起头看向他,问道:“打球了?”
聂书卿点点头,不知道顾星祈是怎么判断出他是出去打球了,看到自己回来时随手放在玄关处的篮球也就了然了。
“你出门干什么去了?”聂书卿边走去厨房倒水边问。
“没什么事情,同学找。”
“哦”聂书卿喝着水走回来,把自己扔到沙发上瘫着。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打完球之后明显比以前更累,只想瘫着一动不动。他无聊之际把头转过去看顾星祈,后者又陷入了自己的思想世界中,低着头,一对剑眉几乎要因为他皱眉的动作而连到一起。
聂书卿看着看着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样的顾星祈好傻哦,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又像是个顽固的老头。他以前上课无聊的时候还偷偷花了不少幻想中顾星祈老了之后的样子,大概就和现在差不多。
顾星祈后知后觉地看向他,一脸疑惑。聂书卿觉得这样更傻了,他努力地平复心情,再笑下去顾星祈可能就会报仇了。
他还没彻底收回笑容,顾星祈就扑了过来,压.在他.身上挠他痒。“笑我是吧?哥怎么这么坏心眼?”
聂书卿躺在沙发上笑得没了声音,张着嘴巴一抽一抽地抖着,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他感觉自己再笑下去肠子都要炸飞了,但顾星祈还要挠他腰上的痒痒肉。他好不容易缓了一下,立马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哈哈哈哈哈”
顾星祈俯下身子看着他笑得满脸通红,眼睛里直接笑出了泪花,脑袋一个劲儿地往沙发缝力钻,扭着身体要逃离。突然间不知为何,他感到喉咙一紧,放在聂书卿腰上的手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能感觉得到下面的皮肤温度。他盯着聂书卿的脸,手上一用力,那人立马因为被挠到痒痒肉而抖了一下挺.起.胸.膛又开始哈哈哈地笑起来,笑得眼睛都睁不开。同时他自己的身体里有一股热流在乱窜,最后汇聚到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
他猛地从聂书卿身上起来,跌跌撞撞跑上了楼。
聂书卿笑够了,还没有力气从沙发上起来,嘴角因为笑太久而僵硬住,傻不愣登地看着上面的水晶吊灯。恢复力气之后第一时间就是跳起来跑上去报仇,但是顾星祈居然出乎意料地把门给锁了,真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下次他要顾星祈跪下来叫爸爸!
顾星祈一头栽进了柔软的被子上,他的脑海里又浮现起聂书卿躺在沙发上的那张脸,脸颊上有了少许动容的红色。他从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开始就没有觉得不正常,他喜欢聂书卿,从来都不是把他当成哥哥的那种喜欢。他深深地明白着自己对于聂书卿的渴.望和占有欲,是那样的热烈和难以忍耐。他欣然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滴水不漏地藏着。
把青蛙一下子扔到热水里它要么跳着逃跑了,要么一下子就被烫死了。把它放在冷水里慢慢加温,它既无意识温度的变化也无意识逃跑最后可谓是安乐死在了沸水里。顾星祈明白如果急于把这种感觉表达给聂书卿,结果无外乎就是前面的那两种,无论那一种都是在冒险。他从来不做冒险的事情,哪怕是存在万分之一的失算都是不完美的,也不值得他去做。他总是那样善于算计,就连爱情也不外乎。
顾星祈从房间里重新出来,聂书卿已经不知去向了,大概又是在房间里玩游戏或者画画。他从小就喜欢在一旁看着聂书卿画画,他画人物最好看场景却有些短板;他的素描很好,但他平时无聊的时候喜欢画卡通人物,能在草稿纸上画出一个小连载系列。
他轻轻地推开聂书卿的房门,那个人果然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在平板电脑上画着什么。顾星祈走过去,弯下腰去看他的画,是一组条漫,他正在画打篮球的分镜头。低着头专注在画板上,他很少能有这么安静沉着的时候,就是在画画这件事情上。
顾星祈看了一会之后又转过去看床边画架上的素描,只勾勒了线条,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那是自己。从小到大聂书卿的每一次练手都是拿他当模特,偶然有一次聂书卿画的是黎旭文,他气得当场就撕了。聂书卿训了他一顿,他完全没有要认错的意识,反而凶巴巴地吼聂书卿以后画一张他就撕一张,看他怎么交作业。聂书卿因此而冷落了他几天,但是从那之后聂书卿确实没有再画过黎旭文。
他回过神,聂书卿刚好画完了,眼里的认真霎那间就消散了,变得清亮而调皮,看着顾星祈他忽而就笑了。一个起身跳到顾星祈身上,抓他腰上的痒痒肉。但是顾星祈嘴角一动没动,对他的挠痒无动于衷,聂书卿又逗了他几下还是没有反应,眼前的这个人似乎没有痒痒肉这种东西,十分镇定地看着一头疑惑的聂书卿。这让聂书卿瞬间觉得一点乐趣都没有了,就像是你想把奶猫惹毛甚至逆着撸它身上的毛,但结果它只是淡淡地看了你一眼就走开了。
顾星祈把聂书卿的手抓起来,低着头又在他纤细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捏捏摁摁,这似乎是种乐趣,他正玩得不亦乐乎。聂书卿的手不大,纤细而骨节分明,因为常年握笔和打篮球,上面有些茧,摸起来和他柔软的皮肤格格不入。但是顾星祈还是喜欢用手指去摁上面的茧,带了点硬感,但是不粗糙。
聂书卿不知道这是什么癖好,但他被摸得心里发痒,像是有蚂蚁爬过,骚动心弦。他一把抽回手,假意生气道:“别摸了,怪肉麻的。”
顾星祈看着他,笑笑:“兄弟之间怎么会肉麻呢?”
聂书卿无言以对,话虽如此,但他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