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浮世录之掩日》安书俊

13、013门主巧赐名

　　在苦水寺长老内室里，五年来因为叛徒之女的身份，百里铃受尽白眼与冷落，没有一个可以说说话的伙伴，一直在唾弃，背叛，敷衍中孤苦伶仃渡过。绯衣少女定定的盯着这位少时便认识，的白衣公子夜舒时，突然感到至亲的温暖。经历无数虚假与背叛的百里铃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忠贞与关切，感动之余当即便下了抉择，正色开口作出决定“那么，我就收你为百里氏家臣，赐予你百里姓氏。”果然父亲说的没错，不管任何时候，夜家都绝对不会背叛我们的。
　　夜舒裘袍扬起在这位绯衣少女面前单膝跪地，他行礼是因为他知道对方是自己效力的对象，是应该行礼的——然而内心里却不会像任何人屈膝。
　　“尊了你夜家姓氏，湖泊宽广圣洁如你的誓约一般……”绯衣女子庄重开口，“那么从此你就叫百里夜湖吧……”
　　“噗”一旁的神策没忍住笑的眼泪都快下来了，脸上神色更是精彩。
　　苦玄长老闭目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带着同情。
　　不等她继续说下去，夜舒缓缓的抬起头，眉宇紧蹙，脸色难看至极，出神的望向绯衣少女打断道：“门主，可否三思……”白衣公子后背灼热，一朵鲜红的彼岸花图案在白衣公子整个后背舒展着，怒放开来，若不是被这附有神力加持的白狐裘遮掩，即便穿着盔甲也能显现出来了，这朵红花还好似开心的在后背一怔像是伸了个懒腰，寓意着某日某人擅自给自己取名为“小红”。
　　“嗯？有什么问题……”百里铃愕然。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只见夜舒眉头蹙得更高，心想莫不是脑子被人打坏了他开始觉得百里家衰败是必然的，甚至是应该的，也渐渐体会到为什么会有人不惜花重金，也想取这位少主的项上人头。
　　“哪里不对了吗？”绯衣少女眨巴着灵动的眼睛，没有人知道此时的百里少主确实是意识不到“夜湖”和“夜壶”是有问题的，和那个传闻中杀伐果断，行事狠辣的百里门主完全不符，估计此时夜舒的判断是这个少主是在故意耍自己。
　　“你看，百里家的上辈都是两个字的名比如百里莫约，百里登峰，晚辈新门主姓名是单字百里铃，我是门主的下属，又怎敢僭越有所不尊。不如合两家之姓，我的内门名字就叫“百里夜”你看如何？”夜舒耐心的循序渐诱，冷汗从额角滚落，俊俏瘦削的脸色铁青，浮现出难得的焦躁。倘若百里铃一再坚持，那么下一刻他必然翻脸，当场便要和百里铃拼命。
　　“噢，你说的在理，百里夜，很好，也缅怀我父亲和夜伯伯的结义之情。”绯衣女子手摸着下巴，认真的思考。
　　“其实小僧认为还是少主取的名字比较巧妙。”白衣小僧双手合十做佛礼摆出淡定，饶有兴致的插话，“……”本意已决的绯衣少女若有所动，玉葱般手指再次扣起下巴陷入沉思中，见百里铃有所动摇，一滴汗珠滚落，单膝跪地的夜舒转头狠狠地瞪了神策一眼，神策嘴角勾起，一闭眼将头一抬竟装作没看见。
　　苦玄长老含笑轻咳一声理了理垂下的白眉，也是感慨这年轻的一代，不禁让人缅怀过去自己年轻时的种种。
　　一阵折腾后夜舒好不容易从地上起身，将神策即日离寺云游的事情告知了门主百里铃，在苦玄的撮合拜托下，百里铃也同意三人结伴而行，最终留下苦玄一人在室内，三人离去，走在最后面的神策不时回首望向室内的长老，苦玄只是淡然挥了挥手。
　　“这样真的好吗？长老。”一个声音突兀的在背后响起，那人全身被黑袍裹着，只露出白玉笑脸面具看着甚是诡异，身法鬼魅般一瞬便出现在苦玄身后，直至现在也许只有苦玄一人知道在这内室里有这第五个人的存在。
　　“呵呵呵，这难道不像当年的我们吗？”身披五色袈裟的长老暮然一笑，意味深长。
　　“一个杀人的和尚，一个世人唾弃的丫头，一个心怀祸根的公子….这个组合算不上是正义吧？”白玉面具后面稀薄的嘴唇起阖，发出让人无法辨别男女的声音。
　　“总比你强吧，至少他们还有脸。”一张老脸的苦玄居然笑着打趣。
　　“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这种玩笑了。”带着白玉笑脸面具的人惊讶，尴尬“神策眉宇间的曼珠沙华，真的是修的地藏道吗？”
　　“……”苦玄不答，淡然坐下拿出茶盏点茶，语气冰冷“你的任务只是监视老衲一人而已，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白玉面具人也届时盘腿坐下，见他不答也不再问，淡然的拿起老僧点好的茶悠哉。
　　千里之外的云中武当山上，天地道韵流转，阳光映照下的云海在山间翻涌笼着山上重重庄严的白色道观，恍若隔世般。沿着蜿蜒的山路而上，在最深处的“环宇道观”后山，一位白衣飘渺仙风道骨的老者，站姿挺拔的在楠木游亭下隔着朱兰负手远眺云海之边际，目光高远而肃然。身旁担架上躺着一个全身绑满白色绷带的年轻道人，绷带缠得严实，只露出口鼻，眼中似有愤怒，显然是不久前受了极重的伤无法起身。
　　“那人叫夜舒是吧，能与百里家扯上关系的那一定是夜天霜的儿子。”老者突然开口。
　　担架上的年轻道人，愤怒的眼神才稍作收敛，开口回道：“是的，这人便是那不可推衍之人。”占扑算卦推衍之法，若推衍占扑之事对世间影响较小，受天地反噬就较小，比如窥视天道，给民间普通百姓算个命什么的，被占扑者对天地人世影响较小，施术者受天地规则反噬就小，也许就受个风寒，重则大病卧床几日便好。若是被推衍占扑者行为举止会对天地世间造成极大的影响，例如王侯将相之辈，那么占扑失败，无法得知，若使用占星术强行占扑，那么施术者轻则重病卧榻不起，重则脑损残疾口哑眼瞎。
　　“那等你伤好以后，下山一趟，找到你那百里师妹，从她那探一探那不可推衍之人到底有何目的，意欲何为！”老者眼中若有流光，淡淡开口吩咐担架上的年轻道人。“毕竟能把你搞成这样的人，老夫还是很想了解一下的。”
　　“我呸，那算哪门子师妹”担架上的人全身颤抖，眼中愤怒再次浮现，若不是被绑带缠得太紧，他立刻要坐起来，顾不得一旁的老者愤怒开口“我明告诉他那是不可推衍之人，她确对我使用幻术去占星楼强行推衍，天道反噬降下天雷，她却又用我作盾，害我被雷劈成这样，若不是程玉他们及时赶到用了魂归仙丹救我，估计我为何而死都无人知道。百里铃那小浪蹄子却二话不说逃了。”
　　白袍老者蹙眉，转过头打量了担架上可怜的年轻弟子“王也啊，她是许了你什么好处，你甘愿去为人占扑？武当门规是若非观主是不可去到占星楼的，占星楼戒备深严若非内应，她又是如何进入的？”
　　“咦？师尊你这是不信弟子咯？”王也躺在担架上，面露委屈，无辜的看着白衣老者“师尊若是不信，弟子愿意去捉拿妖女对峙……”
　　“别一口一个妖女在老夫面前唱戏，私下不知道叫的多亲热。”白衣老者拂袖，转过身去再次望向远方涌动的云海，“此次下山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她现在可是百里氏家主，要顾忌峨眉那边的颜面，不要多伸事端。江湖险恶，各国各势力牵一发而动全身，我可不想武当受到牵连。”
　　“那师尊干嘛还要派我下山？”绷带缝中的眼睛露出不解
　　“我只是叫你去看看，你千万别给我搞出多余的事情了，懂吗？“老者力喝不再想理他，心里默到”毕竟事关百里之乱的真相，三大宗的少林寺，你们又作何反应呢？”
　　王也不敢多言，默默的躺在担架上，学着身旁的白衣老者望向远处涌动的浮云，眼神清澈明亮却并不高远，只是暗喜又能和百里师妹见面了。
　　本该在返回蜀山峨眉本宗路上的三人，在夜舒附耳与百里铃说了些师妹后，竟兜转马缰一路折回，往大雪掩盖下的中连山前进。又从中连山下，徒步上山去了。
　　“照你怎么说，剑灵雪怒确实埋藏在中连山某处。”踏在雪地上绯衣少女裹了白袍， “若能将那样的神兵收入百里剑匣，九泉下的父亲得知，也会高兴的。”
　　“仙楚国开国皇帝高天震曾拥有过此剑，死后在中连山设下衣塚供后人参拜，连尸体带陪葬都不知道去向，既然有衣塚，那真正的皇陵中就设下了剑塚！只是这中连山太大，要找一把剑是何等的困难，只能看机缘了。”另一边顶着风雪前行的白裘公子淡淡开口补充使得走在前面的少女更加坚信不移，“若能找到晓皇陵一探究竟，兴许能找到线索。仙楚是明令禁止不许任何人擅自上山的，仙楚国在这山上设下的两座城寨，想必里面的人多少知道一些有关皇陵位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