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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奏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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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就一直和季桐不对付了,逢见面必吵架,再不然就是像两个开了蚌壳的泼妇一样开始骂街。
十六岁起,季桐便去了翰林院跟师,我则早早辍学跟着爹卖起了茶叶。
学者言:学术渊博与头脑简单总是不相对称的。
古人诚不欺我,那之后,季桐果真鲜少再与我接触,只偶尔遇见了会象征性朝对方打个招呼。
这件屈辱无比的事情到现在为止,我从没对任何人说过。
但我知道,总有一天,奶奶的,我一定会报回来!
我的手掌不自觉地开始攒出一个弧度,牙根也忍不住“摩拳擦掌”起来。
几欲爆发之时,水榭周围的空气中,忽然沁入一阵冷意,把我眼角边刚泛出的些许湿润,瞬间斑驳成了痕迹。
忽然清醒了不少。
我将望着梧桐的视线收回,哼着鼻子看了季桐一眼,转而回了房间。季桐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嗤之以鼻,但他只当个玩笑,淡淡一抿唇,离开了我的视线。
回了房间,稍作休息,又待得丫鬟对我好一阵梳洗打扮,我才顶着一身的宫绿色襦裙,堪堪坐下来稍微歇息片刻。
梳妆台的对面是一面素雕花铜镜,泛着铜色光芒的镜面将我脸闪烁于其上,虽不甚清晰,但至少是个姑娘的模样了。
好些年没有这么打扮过了,我扯扯婢女往头上新加的珠串,一时竟颇不适应。
要知道我小时候撒野惯了,总像个男的出去到处耍混,再加上家里多了个季桐,就连爹也渐渐习惯性把我当成男孩子生养,从来不会在这种方面为我考虑,更何况是如此精细地上妆挽簪,额贴花黄。
啧啧,今日若不是因为大姐二姐要嫁人,恐怕小半辈子也瞧不见姑奶奶我如此风姿绰约的一面。
看来要多看几眼。
我笑眯眯一点头,开始对着镜子欣赏起了自己的美貌。
……
天微暗,外头稍稍起了些风,透过挂着帐幔的窗子依稀可见如霁的新月,它温柔似水,如银的光芒温柔地倾洒而出,透过青山,跳至万家的檐崖高阁。
点线成面。
终于是听见家里热热闹闹地响起喜庆的声音了,我透过只开了一点缝隙的窗子向外探去,回廊附近的大堂正锣鼓喧闹,宫灯四散。
我将歪掉的衣领左右甩甩,满意一笑,终于出了房门。
走出屋子才发现,原来我以为的,所谓的锣鼓喧闹,不过就是几个拿着唢呐和铜鼓的半老大爷穿着一身红绸衣服满院子的边奏乐,边转悠。
并且就那几个大爷跟拉家常似的龟爬速度,恐怕我已经到了堂屋,他们还没从回廊里转出来。
爹这个懒鬼,充分地发挥了他这几十年来攒积的懒散劲,邀请参加婚宴的人包括对面的两位亲家统共还不足十几人,半院子的男男女.女,竟有一半还是来自自家的家丁,场面看起来好不萧条。
我欲叹气,正巧几位大爷终于从回廊穿到了大厅这儿来,那一声声凄厉如鬼叫的唢呐声,震得我的耳朵几欲破裂。
天老爷,这哪儿是奏乐,这简直是在谋财害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