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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元夜(下) ...


  •   若说江桥百姓大多信奉道教,老爹大约就是那个一枝独秀的奇葩存在。

      即使是满身铜臭也不妨碍他每日的长篇大论,无为而治。

      关于上元节,道教有个“三元说”,称正月十五日为上元,七月十五日为中元,十月十五日为下元。

      主管上元的为天官,为取天官喜乐,所以上元节必得观灯,煮元宵,爹也因此年年逮了我回家。

      我若说忘了,我这万年龟怕是要被他扒脱壳。

      但话说回来,江桥的上元节也真的是美不胜收。

      从昏至旦,无论何时街头都盈满了人,燃灯起舞,万人空巷。

      所谓:暗闻歌吹声,知是长安路。莫不如此了。

      只是我竟不知家里何时这般张灯结彩了?

      我随季桐回到府里,还没进门口便看见满眼的大红灯笼高高的挂在紫漆柱上,几个下人正忙活个不停。穿过九曲回廊,发现里面亦被各种颜色、样子新奇小巧的宫灯挂满,风一吹便飒飒的纷飞。

      我抓住忙活的要死的老爹,还没开口他便一副了然的模样拍拍我:

      “为父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些子花灯其一是为庆元宵,其二,为父今日要把你大姐,二姐嫁出去。”

      我豁的被惊到了,颤抖地望向季桐。

      难道我真的赌到这般疯魔的地步了么?

      大姐二姐今日结婚我竟然都不知道,还在城门口不知死活的斗鸡!

      他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拍拍我的肩安慰道:“不然,这事我也不知。”

      爹道:“昨日上午便决定了,还未告诉你们罢了。”

      原来爹这两天张罗来张罗去的不是家里的茶叶生意,而是大姐二姐的婚事。

      两月前爹便开始为大姐与二姐谋选姐夫,日日进进出出,好容易他寻得了两户相当的人家:一户是城东王记米铺的王兴义,一户是眉记糕饼的眉长生。便急急忙忙开始了嫁娶事宜。

      我望着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想不到原因。

      正暗自琢磨着是怎么一回事,突然来了个小厮,恭谨道:“老爷,管家寻您,说是门口的灯笼不够数,要去库房再拿些。”

      爹急急忙忙的扔下我便溜了,临走时只丢下一句:“莱儿,你先回卧房收拾收拾,晚些婚宴才开始。”

      “好……”
      ……

      我与季桐一道走在九曲回廊中,几番尴尬无语,从来没觉得这廊子这般兀长过。

      我现在无比痛恨当初那个造宅子的师傅,为什么整间宅子都要贯穿这样一条长廊,要到各自的卧房就必须穿过这里,弄得我现在尴尬的要死。

      所幸过了一会季桐开口,打破了尴尬:“晚些要不要去灯会逛逛?”

      这时日影西斜,玲珑的檐角折射着一些微醺的光芒。晚阳斜照下,我一时竟对他看花了眼,望见他这般模样,一时竟愣愣道:“好。”

      他的唇角倏忽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晚些来找你。”

      随后便是无言的一路,因为季桐也不再言语,所以即便我性子再如何跳脱,也只好自顾自地瞧起了风景,以掩饰此刻的尴尬。

      不远处的回廊小榭上种了些水仙与腊梅,花叶并不多,但早已次第绽放,微微的寒气随着日落浸润着梅蕊,更添冷冽。半米外,立着一颗梧桐树,已是冬日,枝叶早已干哑凋零,空剩一些水汽挂在枝头,待浸满了,又逃也似的沦为尘泥。

      不知为何,瞥见那匍匐的水汽,以及那高大的梧桐树,我竟一时眼睛有些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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