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落在昨日窗》望廷

36、小李哥撩江小瑜

　　张经理发小的水滴筹申请下来了，和江小瑜预想的一样，捐助情况并不怎么好。

　　江小瑜买了些水果和营养品，又陪张经理一起去看胡先生，想帮他一起说服那个女人，把房子卖了，换套小的。

　　胡先生已经住进了医院，他们到的时候，他刚做完透析，气色还是很差，但精神状态比之前好了一些，想来已经过了最难熬的心理承受期。

　　女人见到他们，脸拉得老长，嘴里嘟嘟囔囔地，说早知道他们办事能力这么差，当初不如她另找别人去申请捐助。

　　江小瑜认识江子昂之前，脾气是说炸就炸。

　　她听着女人在耳边絮叨个没完，指责她没本事，搞不来钱白瞎耽误时间，竟然能沉住气了，在女人说话的间隙，宽慰胡先生把心态调整好，不要放弃希望。

　　江子昂打了个电话过来，说小李哥中午要请他们吃饭，让她忙完了回公司去找他。

　　江小瑜接完电话回到病房，把那女人叫到走廊上，问她换房的事考虑怎么样了。

　　“不可能！我嫁给他几年了，什么都没得着，就这么一套房子。万了他哪天走了，房子也没了，我怎么活？”

　　江小瑜的性子，终究是没磨练到家，火气按捺不住，窜了上来。

　　“你搞搞清楚，这房子你没出一分钱，再这样僵下去，你老公要是跟你离婚，按他现在的情况，法院肯定把房子判给他，你什么都得不到。他要是病治好了，还能工作养你，他要是人没了，你在这个社会上，有生存能力吗？”

　　之前，女人看江小瑜说话都是柔柔的，有几分欺软，此时见江小瑜硬起来，眼神里有些惧怕，但表情仍强撑着。

　　“你答应过给我们想办法弄钱的，现在事情办成这样，你是有责任的，你不能说不管就不管了。”

　　江小瑜气得牙根痒，真想痛痛快快骂她一顿，忍了又忍，说：“我能帮的，我会尽力想办法，但你也不能事事依靠别人，自己什么都不做。我建议你去找下社区，看他们能不能给你介绍一份工作。”

　　“社区介绍的都是什么破工作嘛，又脏又累还......”

　　“以前有老公养着，你可以挑三拣四，在家闲着什么都不干，你现在还有挑选的资格吗？你们现在......”

　　江小瑜话没说完，手机响了，见是小李哥打过来的，她赶忙先接起电话：“你好！小李哥！”

　　“小江妹妹，你在哪？哥去接你。”

　　“小姑娘，用不着你来教训我，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什么东西嘛！”女人有些恼羞成怒，冲江小瑜喊了一句，转身回病房去。

　　“不用了，我一会忙完就过去。”

　　“怎么了？跟谁吵架呢？告诉哥，谁欺负你了，我收拾她去！”

　　小李哥在电话里先是听到女人的怒喊声，然后发现江小瑜的声音有些异样，问道。

　　“小李哥，我没事。你们在哪？我现在过去吧。”

　　“你说你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开车过去吧。”

　　“你开车？那算了吧，你还是去找老江吧，要不然你们一人一辆车，喝完酒了我可没那么多司机送你们。”

　　挂了电话，江小瑜往病房走去，她不愿意跟那个女人再多啰嗦，想着和张经理打声招呼，自己先回去。

　　还未走到病房门口，江小瑜听到张经理在里面咆哮：“他妈的！你嘴巴放干净点！你要再敢说她一个字，看我不抽死你！”

　　江小瑜进了病房，见胡先生脸色铁黑，狠狠地瞪着他老婆，张经理脸红脖子粗的，那女人低着头，缩在床边。

　　见到江小瑜，张经理把放在床上的包拿起来，说：“小瑜，我们走！”

　　回公司的路上，张经理有些内疚，给江小瑜道歉：“小瑜，对不起啊！看这事搞得，把你也连累进来。”

　　江小瑜有些想骂人。刚才在病房里都发生了些什么，她并不知道，但想也能想出七八分。

　　她长得漂亮，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做保险，会招来哪些闲话，就算她再单纯，也能猜得到。

　　但转念想想，这也不是张经理的错，当初是她自己主动请缨，要来揽这趟破事的。

　　“你发小现在怎么打算的？”

　　“我刚把我们商量好的话跟他说了，赶紧卖房治病，他老婆要是不同意，离！她如果不离，我打到她离！”

　　江小瑜觉得张经理有点犯混，但对付这种女人，好像也只能用这种蛮横的混招。

　　“你发小有你这么个兄弟，也算是他的福气。”

　　回到公司后，江小瑜进里间办公室，坐下来闷声喝茶。

　　江子昂看她一脸不高兴，问道：“没搞定？”

　　江小瑜撇了撇嘴，说：“我算理解了，什么叫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江子昂站起身来，扣好西装扣子，说：“还有一句话，没有什么烦恼，是一顿美食化解不了的。走，中午狠狠宰你小李哥一顿。”

　　还是上次和小李哥他们吃饭的那家日式餐厅，只是包厢不同。

　　这间包厢小一些，里面一张矮桌，周围放着几个带靠背的垫子，一面墙上内镶一排错落有致的格子，放着些精巧的摆件。

　　小李哥头靠一个抱枕，躺在地板上看手机。

　　院落里的景致，唯美如画，透过落地窗，带着清疏的光影，环绕着他，衬得他的目光，都带着几份悠然惬意。

　　耿玉雯盘腿坐在一边，手里拿着一个日式布偶摆弄着，脸上微微漾着笑，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

　　见他们二人进来，小李哥坐起身，把桌上的电子菜单推到江小瑜面前。

　　“江小妹妹，想吃什么随便点。”

　　江小瑜也不客气，手指在屏幕上一通戳。海鳗莼菜汤、炙烤鹅肝、波士顿大龙虾、煮金吉鱼、北海道三文鱼刺身、黑鱼籽寿司、加拿大活牡丹虾刺、海胆刺身、松茸蒸蛋......

　　江子昂见她点得差不多了，制止她：“够了，够了。”

　　“点点点！小江妹妹，你别理他，想吃就点，哥不差钱！”

　　等菜品陆陆续续上来，小李哥笑了，“嘿！我妹子还真不客气，点这么多，吃不完不许走啊！”

　　“吃不完我打包，回去喂鸟！”江小瑜淘气地眨了下眼。

　　“小江妹妹还养鸟了呀？什么鸟？”小李哥问道。

　　“八哥，笨得很。”江子昂说完，江小瑜用胳膊肘戳了他一下，笑得一脸花开。

　　江子昂说的是鸟，最后那三个字，却满满的溺爱，盛在他笑出的两个酒窝里。

　　两个男人谈事，小李哥说他觉得江子昂分析有道理，那个旅游的项目，他不打算搞了，还是另找其他项目吧。

　　两个女孩品尝美食，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些女孩子的话题，怎么瘦身健康又有效，如何自制秒杀大牌的天然面膜。

　　江小瑜吃着吃着，兴致来了，放下筷子，用毛巾擦擦手，索性用手抓着吃。

　　小李哥坐江小瑜斜对面，正说着话，见她像小孩一样，拿手抓起寿司往嘴里塞，鼓起嘴嚼着，童真满满的模样，微微愣了一下，眼神里掠过一丝别样。

　　江子昂捕捉到他的眼神变化，扭过头，见江小瑜娇俏的小脸上，洋溢着纯净的满足感，笑意连连，伸手把她嘴角的一颗饭粒抹去。

　　“小江妹妹，今天上午谁惹你生气了呀，给哥说说。”

　　“遇到个不可理喻的疯女人，气死我了！”

　　不提这茬，江小瑜心情蛮好的，一提起来，她心里又有些憋屈，把事情大概经过给小李哥说了说。

　　“这么个事啊，你把那个水滴筹的链接发过来，我看看。”

　　江小瑜以为小李哥也打算捐点钱，他有钱，捐的肯定不会少。

　　这么想着，江小瑜虽然心底对那女人有气，但觉得胡先生治病指希望了，还是挺高兴的，擦擦手，打开手机微信，和小李哥加了个微信，把链接给他发了过去。

　　快到上班时间，江子昂接了个电话，通知他下午要开会。

　　他站起身来，敲敲江小瑜的头，喊她走了。

　　江小瑜刚站起来，小李哥挥挥手，示意她坐下。

　　“老江去开会，你又不开，接着吃，陪哥再喝点。”

　　“别灌她酒啊，她不能喝。”江子昂在江小瑜肩上按了一下，让她坐下继续吃吧。

　　小李哥今天没喊司机，是自己开车带耿玉雯过来的，所以这顿饭就没人喝酒。

　　他那句话原本就是随口一说，听了江子昂的话，说道：“嘿！我还偏就喜欢干点别人不让干的事，你赶紧走，别妨碍我们。”

　　江子昂笑笑，在江小瑜的头上摸了摸，先行离开。

　　小李哥点了酒，又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一会赶过来，在楼下候着。

　　酒上来后，小李哥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江小瑜倒了一杯，端起酒杯，说：“小江妹妹，你的文章哥看了，写得真好！来，哥祝你早日成为大作家！”

　　江小瑜只当是客套话，举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小李哥谬赞了，我那都是写着玩儿的。”

　　“是真的好！你那篇，《谈感情伤钱》，水平很高嘛。‘哪怕我只有八分，也要努力给你十分的爱。’把那对小情侣的爱情，写得太好了！”

　　“是我们家江老师教得好，我哪有这觉悟啊。”

　　“谦虚了吧！还有那篇《阳光下的小小幸福》，写你看到一个环卫工人，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手里拿着一部古董似的游戏机，在专注的打俄罗斯方块。‘阳光照在他布满褶皱的脸上，每一条褶皱里，都呈现着他内心的宁静与满足，在这个平凡的午后，让这个平凡的生命散发着熠熠光彩，向路人传递着他的小小幸福。’”

　　小李哥又给两人的杯子里倒满了酒，端起杯子说：“小江妹妹，哥敬你一杯。我特么看到这段话的时候，差点感动哭了！”

　　江小瑜一饮而尽，发觉这杯酒的味道不太一样，让她晕得有些上了头。

　　小李哥居然能背出她文章里的话，这份认可，份量着实不轻，感动之余让她有些飘飘然。

　　“小江妹妹，你长得这么漂亮，还这么有才华，我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小李哥，咱们现在认识也不晚嘛，以后路长着呢，还能做几十年的朋友呢。”

　　江小瑜看到耿玉雯坐在一边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有些不高兴。

　　小李哥又倒满了酒，继续跟江小瑜碰杯。

　　“就是，还有几十年呢，风水轮流转！”

　　“小李哥，我听老江说，你可是个传奇人物，有空了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江小瑜换了个话题。

　　“传奇个屁！都说三十而立，四十不惑。我特么马上就四十了，还茕茕孑立，形单影只，困惑迷茫，一事无成，连明□□哪走，方向都看不到。”

　　江小瑜主动给两人倒了酒，端起杯子说：“小李哥，我敬你一杯，蛟龙不久困，来日一飞冲天！爱情花开晚，一开万年红！”

　　“你说话我怎么这么爱听！”小李哥乐得笑，一口把酒干了。

　　江小瑜又吃了两口菜，眼睛有些睁不开，趴倒在桌子上。

　　“小江妹妹！”

　　小李哥连喊了几声，见江小瑜嘴里应着，头却没抬起来，便站起身来。

　　“小雯，你自己先回学校吧，我把你小江姐姐送回去。”

　　耿玉雯低着头，满脸写着不高兴，却不敢吭声，把几个盘子里吃剩的东西归拢着，想要打包。

　　“不要弄了，跟你说了不要吃剩饭，又不是吃不起。”

　　耿玉雯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眼圈有点泛红，站起身，背着自己的包走了，那身形，透着些许卑微。

　　小李哥走到江小瑜身边，扶起她，一起下楼去。

　　走到车跟前，他打开后排车门，扶着江小瑜坐进去，自己从另一边上车，也坐在后排。

　　“小江，你住哪？”

　　江小瑜说：“送我回公司吧，下午还上班呢。”

　　“老陈，送她回公司。”

　　司机老陈之前送过江子昂和江小瑜，知道路，应了一声，开车上路了。

　　江小瑜微闭着眼养神，感觉上车之后，小李哥在司机面前对她的态度大不一样。

　　没一会，江小瑜听到轻微地鼾声，瞥了一眼，见小李哥睡着了，脸上的表情，和醒着时很不一样，到底哪不一样，她一时又说不出。

　　一回公司，江小瑜就清醒了，她本来就没喝多少，方才只是装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