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怨图》千里山

34、第 34 章

　　袁无忧：“陈文轩，还不说你是怎么害死李慧琴的吗。”

　　陈文轩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似的，放开王晓琳：“没错，是我害死慧琴的，这一切都是我计划好的。”

　　陈大虎冲过去揪起陈文轩的衣领，恨不得揍陈文轩一顿：“慧琴是你媳妇，你为啥要这么做，你疯了吗？”

　　陈文轩用前所未有的力气挣脱开陈大虎，陈大虎差点被陈文轩的力气给推倒了。

　　陈大虎自己都愣了，毕竟陈文轩从来没这么对待过他。

　　陈大虎捂着头：“你这是咋了啊，我的儿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陈文轩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和眼镜，又变回了那个斯文的大学老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没错，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以前就是一个傻小子，就知道老婆孩子热炕头。到了城里我才知道，我简直傻到家了。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这样一个从农村来的穷小子在别人眼里是什么，就是一堆臭狗屎。我没钱没势，谁都能欺负，我想要改变命运，我想要在大城市站稳脚跟，有一番作为，我只能跟孙姗姗在一起。不然你们以为我这个大学老师是怎么当上的，真以为我是靠自己的本事吗，你们知道这个位置多少人盯着吗，如果不是孙姗姗找关系托人，我怎么能体体面面当大学老师。这一切的一切你们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我有多苦，不仅如此你们还要给我添乱，我不就是娶了孙姗姗吗，能怎么样，你们在老家好好待着不行吗？如果慧琴不是死缠烂打去城里找我，我怎么会杀了她，我也是被你们逼的，你们也是害死慧琴的凶手！”

　　陈大虎和王菊现在除了痛苦，除了哭泣，什么都做不了。

　　袁无忧：“说说你是怎么计划这一切的。”

　　陈文轩：“我们家一直都是一天吃两顿饭，早上那顿是九点吃。姗姗本来约慧琴十一点见面，我故意让姗姗改到了九点，为的就是让慧琴饿着肚子，让她吃姗姗准备的巧克力。慧琴平时省吃俭用，绝对不舍得自己买巧克力吃，姗姗虽然娇生惯养，但心地善良，她不会看着慧琴饿肚子。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慧琴她一定会吃巧克力的。”

　　陈大虎恍然大悟：“慧琴出事的时候正好是农忙，你也不告诉我们发生了啥，就让你妈赶紧去。你妈回来说你们匆匆忙忙就把慧琴化火了，只带了骨灰回来，原来你都计划好了，你这是怕人发现慧琴的死因。”

　　陈文轩：“没错，这一切都在我计划中。我让妈带了家里的户口本，慧琴父母死后户口就迁到咱们家来了，慧琴算得上是我妹妹。我给警察看了户口本，户口本证明了我们是家属，警方才同意不做尸检把慧琴火化。所以慧琴的死因才永远没有人会知道，我才能永远过我想要的生活。”

　　褚念看着冷静淡定的陈文轩，轻描淡写地说着杀人经过，他真的有点毛骨悚然：“陈文轩，我怎么听着你说杀人经过就跟说今天菜市场大白菜几块钱似的，你难道一点没觉得自己错了吗？李慧琴那么爱你，孙姗姗也那么爱你，甚至你的学生王晓琳也那么爱你。可是你却利用孙姗姗害死李慧琴，又利用王晓琳绑架自己的母亲，你就没觉得你对不起她们三个吗。她们三个为你付出了那么多，难道你对她们一点爱都没有吗？”

　　事到如此，其实孙姗姗最想知道的也是这个。

　　孙姗姗晃晃悠悠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用一种自己都不知道的眼神看着陈文轩。

　　那是充满爱意的眼神，是充满不相信的眼神，更是充满希望的眼神：“文轩，我们以前约定过，彼此之间不要说谎话，不知道现在这个约定还算不算数。我要听实话，你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陈文轩看着孙姗姗，此刻的心情也是复杂的，他想了想说到：“爱过，我还记得当时我们在学校里的点点滴滴，你是我第一个真正意义爱上的人。如果说慧琴是我的初恋，你就是我曾经最爱的人。”

　　孙姗姗又哭又笑：“你爱我为什么还要骗我，为什么还要借我的手杀慧琴，这是爱人会做的事吗？”

　　陈文轩想了半天，眼睛甚至有点红：“或许相比爱你，我更爱你的身份，你的地位，你的钱，你能带给我的一切。如果你什么都没有，我不知道我会不会爱你。”

　　孙姗姗这下彻底死心了，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只是一会哭一会笑，一直说：“原来你从来都没爱过我，你爱的一直是你自己，我为你做了那么多，那我算什么呢，那我到底算什么呢。哈哈哈，哈哈哈。”

　　李慧琴看着孙姗姗现在更多的是同情，同情这个跟她一样傻的女人。

　　李慧琴因为在化怨图上温养了好几天，魂魄很稳定，能够说话了。

　　李慧琴看着陈文轩，看着这个她的青梅竹马，她一生最爱的男人。

　　她本来应该恨这个男人的，但是现在她突然觉得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她已经死了，她和陈文轩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文轩，其实如果你早点跟我说这些的话，我不会缠着你的。我当时以为你只是被外面的世界迷了眼，我以为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可是如果我知道你心里不爱我，知道你想过啥样的日子，我一定会成全你的。我想你可能早就忘记了，我从小到大是多么多么的爱你，你一直都是我的唯一。”

　　陈文轩看着李慧琴，虽然现在的李慧琴看起来有点吓人，但陈文轩却觉得不怎么害怕。

　　他想起了很多事，和李慧琴一起玩耍，一起吃好吃的，一起上学，一起做很多事。

　　现在想想，原来他所有的第一次，都是跟李慧琴一起做的。

　　到这一刻他才清楚，原来他的心里始终有李慧琴一个位置。

　　陈文轩：“慧琴，我想起了我们以前的日子，我还记得那时候我们是上初中吧，我跟你说我长大要娶你当媳妇。对不起，我没履行承诺，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会抬着八抬大轿把你明媒正娶进老陈家，对不起。”

　　说完这些话，陈文轩飞一样地往外跑去。

　　李慧琴焦急地喊着：“文轩，你回来，你不能一错再错了！”

　　不过陈文轩的速度比不上褚念的速度，褚念及时把陈文轩给拎了回来：“还想跑，没门。”

　　袁无忧将化怨图仍向李慧琴，李慧琴死前的画面像放电影似的，一幕一幕。

　　李慧琴是怎么求陈文轩不要抛弃她和儿子的，李慧琴死时是多么痛苦，陈文轩是怎么借刀杀人的，陈文轩又是多么无耻掩盖证据的。

　　袁无忧看向三个爱陈文轩的女人：“你们以为的爱情就像是巧克力，外表看似甜蜜，里面确是含有剧毒的毒药，让人丢了命。”

　　李慧琴这时才能说服自己，原来她一直都爱错人了，她爱的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孙姗姗比李慧琴更惨，被自己最爱的人利用，她怎么能接受得了。

　　这里属王晓琳是最懵的，她完全想象不到自己爱的人竟然是个杀人犯，自己还被骗成了绑架犯，她到现在都是迷迷糊糊的。

　　陈文轩看真相都被揭开了，知道自己一定会被抓起来，趁着大家不注意，他甩开褚念又往外跑去。

　　结果太着急了，一个不小心摔倒在门口，摔到了脑袋，不省人事。

　　就算儿子再坏，当爹娘的也不忍心看着不管。

　　陈大虎和王菊跑过去看陈文轩，结果却发现陈文轩一点气都没有了。

　　“不，不会的，文轩啊，你不能死，你不能就这么抛下娘啊。你说你这孩子，你小时候不是这样啊，你咋能害了慧琴呢，你俩从小一块长大啊。儿啊，你别死啊，别死啊。”王菊一个瘦弱的老太太，抱着陈文轩不撒手，仿佛这样她的儿子就能回来。

　　陈大虎摸摸陈文轩的脸，一向倔强感情不外露的老头哭的稀里哗啦：“报应啊，都是报应啊，文轩啊，这都是你欠慧琴的，你得还啊，得还啊。”

　　袁无忧缓缓说到：“怨起有因，怨落有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亡魂终将得以安息。”

　　袁无忧看向李慧琴：“或许爱情就是又像蜜糖又像毒药，但是不管怎么样，你没有错。你现在自由了，去投胎吧，重新开始你的人生，记得下辈子一定要看清楚，不要再爱上这样的人。”

　　李慧琴全身突然亮起来，再看她时，她已经变成了生前的样子。

　　李慧琴穿着一身很普通的长衣长裤，上面是劳作落下的灰尘。

　　随意扎起来的头发，脸晒的黝黑却笑的灿烂。

　　她恭敬地向袁无忧鞠躬，接着看向她最心爱的儿子，她弯腰对着晨晨摆摆手：“晨晨，来妈妈这。”

　　晨晨小时候跟妈妈感情特别好，李慧琴走后他一直都在找妈妈。

　　虽然他早就不记得妈妈的样子了，但是看见李慧琴他就是有种本能的反应，他就知道这是他最爱的妈妈。

　　晨晨就像只愉快的小鸟似的，张开双臂奔向李慧琴，准备投入妈妈温暖的怀抱。

　　可是晨晨他还小，他不知道，人死了是没有实体的，他是碰不到他心心念念的妈妈的。

　　李慧琴同样张开双臂准备迎接她最爱的儿子，她知道鬼是没有实体的，是没有办法跟人类接触的。

　　可是她是一个母亲，她还是抱着最后一点幻想，希望可以跟晨晨拥抱。

　　两个人都抱着美好的愿望，可是现实是残忍的。

　　李慧琴和晨晨在拥抱那一瞬间，穿过了彼此的身体。

　　晨晨的双臂落空了，他转身看向连慧琴，李慧琴也转身看向他。

　　晨晨又傻傻地去抱李慧琴，可是又穿过了李慧琴的身体。

　　晨晨哇一声哭了：“妈妈你在哪，我抱不到你，妈妈，妈妈。”

　　李慧琴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她多么想抱一抱晨晨啊，可是她做不到，母子分离是这世界上最大的痛苦。

　　李慧琴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她是要离开的人，她不能让晨晨一直忘不掉她，她要让晨晨快快乐乐的长大。

　　她抬起手轻轻抚摸晨晨的头，虽然摸不到，但是起码晨晨能看到。

　　李慧琴：“晨晨，妈妈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你以后要听爷爷奶奶的话。要好好吃饭，要好好学习，要好好长大，等你长大了，妈妈就回来看你，好不好？”

　　晨晨边哭边摇头：“不要，我不要，我要妈妈，我现在就要妈妈，妈妈别走。”

　　李慧琴哭的不能自已，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晨晨说清楚这一切。

　　陈大虎和王菊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再次看见李慧琴，他们内心充满了愧疚。

　　王菊伸手试图摸摸李慧琴的脸，但是什么也没摸到：“慧琴啊，都是爸妈的错，你要是没嫁给文轩就好了，我和你爸咋就这么笨呢，咋就不知道在村里给你找户好人家呢。”

　　陈大虎：“慧琴啊，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照顾好晨晨，一定不会让晨晨走他爸的老路。”

　　李慧琴看向陈大虎王菊：“爸妈，谢谢你们这么多年的照顾，我从来没有后悔当你们的女儿，真的很感谢你们。”

　　“慧琴啊，一命抵一命，文轩已经遭报应了。我知道我这么说太厚脸皮了，可我还是要说。慧琴啊，看在咱们这么多年感情的份上，你就原谅文轩吧，让他到地底下也别太难过，啊？”王菊期望地看着李慧琴，这大概是她觉得作为一个母亲她最后能为陈文轩做的事了吧。

　　李慧琴点点头：“妈，我原谅文轩了，你放心吧。”

　　最后李慧琴看了眼晨晨，跟晨晨和陈大虎王菊挥挥手。

　　袁无忧将化怨图仍向空中，化怨图整个卷轴都打开，一直向前拉长延伸，变成了通向地府的阶梯。

　　李慧琴的魂魄飞上化怨图，慢慢向着地府走去，最终李慧琴变成一团白光，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慧琴消失的瞬间，化怨图回到了袁无忧的手中。

　　一个白色的小点落在化怨图上面，化怨图整副图像是吸收了大地精华一样，发出一瞬间的亮光。

　　晨晨大喊：“妈妈，我都听你的，我会好好吃饭，好好上学，好好长大，等我长大了妈妈一定要回来看我啊，你是妈妈，妈妈不能骗人的。”

　　王菊拉着晨晨，陈大虎背着陈文轩的尸手，一家几口往外走去。

　　陈大虎蹒跚地走着：“老伴啊，咱还没准骨灰盒呢，还没准备文轩的衣服呢，你去屋里看看文轩带啥衣服回来了，给他找一身他喜欢的。他就喜欢打扮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这小子，一个农民的儿子还穷干净。”

　　王菊点头：“是啊，他从小就这样，爱干净，比女孩子都爱干净，现在走了也得让他干干净净的，不能让人笑话。对了，你说啊，慧琴能同意跟文轩埋一起吗，毕竟文轩做了那么多错事，我怕慧琴不同意啊。”

　　陈大虎苦笑：“哈，能同意，咋能不同意，慧琴刚才不是说原谅文轩了吗？”

　　王菊泪中带笑：“对呀，我咋忘了呢，慧琴说了，原谅咱儿子了，原谅咱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