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瞫喆异书》匿曼

4、第四章

　　七年后，萧家学堂。

　　“阿涅，你说这都末时过半了，夫子怎么还不下学呀！”在夫子摇头晃脑的讲解声和炭火灼烧的批啦声中，悄悄掺夹着女孩子的抱怨。

　　“阿姐，快回头！夫子看过来了！”被搭话的小姑娘正想安慰女孩子，岂料抬头就看到夫子的眼神锐利的注视着这边。

　　“不能吧，我声音这么小……”女孩子嘟囔着回头抬眼，与夫子对视，吓得露出招牌性良善的大笑脸，装作一副认真的模样看着手里的竹书，不时点头附和。

　　夫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看了看十几个小豆丁眼里的期望，道：“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记得将课业完成。”

　　穿着学子深衣的垂髫们统一站起行礼，虽各个学装老成，然而嘴角却都忍不住笑开。

　　“萧韶留下。”夫子开口。

　　“啊，又留下！”萧韶的反应逗乐了同窗小伙伴们。

　　“姨！”萧韶可怜巴巴的跑过去，拉扯着夫子的衣摆。

　　“在学堂可是要称呼夫子的！即即！”夫子萧子涵笑道，顺手扯了扯小女孩略有婴儿肥的脸。

　　“或都缩啦不要叫辣个名字啦！”小女孩气愤的拉开萧子涵的手，为什么阿母会取这么孩子气的小名！

　　“那即即你可有思绪我为何这么做呀？”萧子涵笑着询问还不到自己腰间的女孩子，并拉过站在一旁担忧望着姐姐的小姑娘，也掐了掐小姑娘的脸，“足足可是妹妹，怎么就乖那么多呢！”

　　“姨，你放开我妹妹啦！”萧韶将小姑娘护在身后，忽然似乎是看见什么，急匆匆向萧子涵拜别，拉着妹妹向后门奔去。

　　不过一会，侍从艾枝陪着一个两岁的男孩子进入学堂。

　　“姨，韶姐姐，涅姐姐呢？”孩童苦恼着发现学堂此时已下学，学子都快走完了，好在发现一个认识的长辈，皮塔皮塔踩着摇摇晃晃的步伐抬头仰望萧子涵。

　　“她们已经走掉了哦！”萧子涵抱起男孩笑眯眯的看着包子脸皱成一团。

　　“如果有个亲亲，姨说不定就想起来她们往哪儿走啦。”
　　话音刚落，萧子涵便感觉到左脸传来的湿润触感，心里感叹小孩子的有趣，将男孩放下，指了指后门说：“快去找她们吧！”并嘱咐艾枝看着些，小孩子人小，走路最是不稳。

　　孩童学着母亲教的那样行礼，不过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还以为小男孩在举手要抱抱，瞧着萧子涵又抱了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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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姐，我们还是爬低一点吧？”两个身影爬在假山的岩体后。

　　“阿涅，你再蹲下来点啦！”萧韶将妹妹伸过高的头按下，悄兮兮的说。

　　“可是阿姐，衣服又要脏了，这个季节的衣服很难清洗啦，而且，阿母又会教训的！”果然，两人深色的学子深衣的下襟沾上了雪花。箫涅仿佛又听见母亲在耳边的念叨声。

　　“啊，这种事情阿母会习惯哒！”

　　此时，不远处，传来几声隐约的稚嫩叫喊，姐妹俩不再说话。

　　“韶姐姐，涅姐姐！”男孩发现花园并没有熟悉的身影，撅着嘴巴，有些低落。

　　男孩是萧韶箫涅的同母弟弟——萧伯衍。

　　“姐姐！你们在哪呀？韶姐姐，涅姐姐！”萧伯衍大声喊着，眼里的委屈快化成眼泪。

　　“阿姐……。”小家伙的声音开始委屈哽咽。估摸不过一会便要嚎啕大哭了。

　　“他肯定知道我们在这，所以又想用这招骗我们出来！”萧韶气呼呼的讲。

　　萧伯衍自出生便非常爱粘着两个姐姐，虽然不过两岁，可聪慧异常，先前几次就是假意哭丧脸，让藏不见得姐姐自己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几年由于萧韶太过顽皮，又无法无天，让萧父箫母格外头疼。于是自从萧伯衍出生后能让萧韶愁眉苦脸情景，萧父萧母格外乐意。

　　“姐姐？你们……在……在哪呀？”萧伯衍疑惑周围毫无人影，决定抽噎几句，掉掉眼泪。萧子炆家附近的同辈人都知道，萧韶最是顽皮，如果萧伯衍被自家人欺负了，那绝对是萧韶背锅的。虽然大多数这种推论也不算错，萧韶的确以“欺负”自家弟弟为乐。

　　“喂喂！臭小子你这就过分了啊！”萧韶无奈出声，踩着几块岩石跳下假山，因为如果她再
　　不开口，萧伯衍怕是真能哭出眼泪，而自家亲亲妹妹绝对会用一种不赞成的眼神指责她的！ 再者，这天气冷风刮得脸生疼，若是小家伙留了泪，指不定明天嫩脸皲裂，她也是会心疼的。

　　“韶姐姐你出来啦！”萧伯衍分分钟收了自己抽噎的语调，只是那表情让萧韶手心略痒。

　　“小衍。”萧涅在萧韶帮助下慢慢爬下山，站在平地后招手让小家伙走近，仔细的擦去飘落在头顶帽子和肩周围的细雪，“你怎么这时候跑出来了？之前不是说好上完课就在屋里等我们嘛！这外面太冷了。”

　　说着，看向一直在幼弟身后的侍从艾枝。

　　艾枝正想回复，萧伯衍答道：“是父亲找你们有事啦！让你们晚些时候去正厅见他！”
　　说完，超萧韶萧涅露出个大笑脸，就牵着艾竹的手头也不回的走掉了，与刚刚伤心难过委屈的样子天壤之别。

　　“啊！这个死小子！我总有一天要逮着他揍一次！阿涅你绝对不可以拦着我！”萧韶看着弟弟逐渐消失的背影，语气不忿，突然觉得自己上爬假山的行为颇为不智。

　　“好的好的，到时候我一定不插手！”萧涅笑眯眯地安抚，领着还沉浸在幻想中的萧韶往暖阁走去……

　　腊月的天气使得天暗得格外早。

　　虽有沿路侍从挂上的火灯，可还是没有白日的清晰。好在，艾叶等人已经在学堂那儿候着，待伺候两人温水净手并哺食些糕点茶汁，再次净手后递上花乳润肤。

　　萧涅轻轻拉过萧韶的手，将花乳摊在手心揉开替姐姐抹上，无视萧韶在旁叫唤着自己已经涂了的话，转头问正在暖炕边翻弄大袄的艾叶说起父亲召唤的事：“可知是为了何事？”

　　艾叶掩嘴笑道：“小姐怕不是忘了，还有十五日便是二位的诞辰了”边说，边将温暖的大袄拿起，为姐妹两披上。

　　“可是咱家不是只大办满月、及笄等这类日子的嘛？为何特意提及此事？”萧韶配合的抬头方便侍从系绳，“阿母从云禅寺回来了吗？”

　　“听艾竹的传信，蕙娘子晌午便在归途了。”艾竹是萧子炆身边的一位女侍，也是萧家少见的在人支部以侍从之身习得驯兽之术的女侍。

　　“阿母特地是为了今日去的？”箫涅想了想，猜测地看着艾叶，却看到姐姐萧韶的疑问，提醒道：“初一。”

　　“哦！哦！祈福是吧？是的是的，每月初一云禅寺里那个老僧都会给信众们解签！”萧韶不住点头，而后也向艾叶问出了和妹妹一样的问题。

　　云禅寺是一家极为有名的寺庙，也正巧离萧氏族地不是很远。

　　艾叶只笑着点头，不再言语，将两个小巧精致的纸灯递给两人，一群人簇拥在两姐妹旁向暖阁走去。

　　当年的事仿若发生于昨日，无论是那动人的啼鸣还是温暖的红色光芒都历历在目。只是事件重大，族长下令事情将止步于此不再外传，甚是连作为当事者的两位小姐都不知晓。
　　艾叶自认虽没有艾竹那般有奇才天资去习得驯兽之术，却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比如七年前那事，已经有多个不知高低的侍从妄想做些什么，可都失败了。
　　这么一说那还真是久远的时候呢，那时艾竹还不叫艾竹，小公子也还未出生，大小姐还没那么顽皮，二小姐也还没熟练的安抚大小姐的技能。

　　【那时候啊，两位小姐还是那么那么小的，也是紧紧的依靠在一起牵着手。】

　　看着灯火摇曳中萧韶拉着箫涅的手，艾叶的眼神也变的遥远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