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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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照背上相机包，正纠结着要不要提上三脚架出门，就听见外头似乎闹哄哄的。她本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但是在海上航行不同于在陆地上散步，当人群发生什么动静的时候，置身事外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万一是触礁，大家在被组织着登上救生艇呢，对吧？
打开门一看，唐照有些无语，原来只是不远处另外一艘游轮朝着相反的方向驶去。虽然在茫茫海上，在这种离谱的破天气，能够遇见另一艘船是不容易，但是却也并不至于如此——一群人围在甲板上猛地超对面远去的船只激动地喊叫着。
“唐照。”柳扶风从不远处走来，挥着手喊她，“早啊。”
其实不算早了，已经八点多了。但唐照还是同样挥了挥手作为回应，“早啊。”
“看来我们同路？”柳扶风指了指她的背包，又反手戳了戳自己的，是同一个牌子的相机包，款型也是差不多的。
唐照虽然不常和人打交道，但却并不排斥和人一起行动。探险之旅中，相信队友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不过对于柳扶风，她似乎下意识地就没怀疑过。
“你也去拍海？”唐照问道。
“是。不过，准确来说，我是想要拍鲸鱼。”
唐照来这一趟决定得匆忙，远没有她平日去其他地方探险那样细算筹谋过，不过翻了几本相关的攻略就匆匆踏上了甲板。以她目前的知识储备，也就只知道：三月份的南极，正处于夏秋季节。南极在每年11月到次年3月是暖季，她算是揪着暖季的尾巴来了。
至于南极的暖季和鲸鱼的出没有没有联系，她真是半点也不清楚。
“会有吗？”唐照问。
“海蓝时见鲸。”柳扶风笑起来，是昨晚唐照第一眼看见她时的那种甜美。
“环境污染这么严重，很多海域都不蓝了吧？”唐照自认为这句话特别煞风景，但是似乎让柳扶风不开心，能够给她带来一些隐秘的快感。
或许就像是，小时候不懂什么是吵架，也不懂什么是父母离异，能够抱着洋娃娃睡个安稳觉就很快乐。但是如果怀中的洋娃娃被抽出来扔掉，又或者是门外的吵嚷声大到睡不着，那才会像天塌了一样哭个不停。
唐照想着想着又觉得其实这个比喻不够恰当。谁是吵架的父母，谁又是洋娃娃？睡不着和不开心是两回事，不开心和大哭也不一样。
想到最后，她真没觉得自己过往的哪一次经历可以用来和方才那种冲动相比。
为什么柳扶风因为她的一句话不开心，她反而感到快乐呢？她从前不是这样一个…略有些变态的人。
“…对吧？”
“啊？”唐照回过神来的时候，只抓听到了柳扶风方才所说之句的尾音。
“没事啦，试试看嘛。”柳扶风很自然地搭上唐照的肩膀，她比唐照矮小半个头，好在身材比例好，手臂长，做这个动作倒也不需要踮脚。
柳扶风脚步都透着欢快，唐照却完全处于懵然状态，任由人拖着走一般。
她漏听了什么？要去试试什么？
当来到船尾的桅杆附近时，唐照好像略微有点明白了。
You jump. I jump.
果然最晚最后是她的错觉吗？这不就是一个如假包换的文艺乖乖女？喝着咖啡拿着外文书，听着《斯卡布罗集市》哼着《我心永恒》，嘴里念叨着“海蓝时见鲸”，笔下画着“俯涉坚冰川”。
结果，乖乖女从口袋里掏出来的却不是羽毛钢笔，而是一只造型奇特的金属口哨。
“这是什么？”唐照问。
“刚和你说的你就忘了啊？这就是那个超声波口哨啊。”柳扶风又拿了一个出来，很大方地往唐照手中一方，“呐，给你一个。我们一起吹，兴许一来来一对。”
“谁来？鲸鱼？”唐照反应过来，试探着道：“你刚说我们用这个召唤鲸鱼，原来是认真的啊？”
“当然啊！我认真的不能再真了！”柳扶风道。
唐照微微弯起唇角，看来是猜对了。
那也就意味着她先前或许全都想错了。昨天晚上不是做梦和幻境，面前这个也不是不谙世事只逐风花雪月的小小姐。
为了拍一只鲸鱼苦等整个旅程的，那是普通游客。而早就带好了超声波口哨的，绝对是有备而来。
“你来南极是为了什么？”唐照怕人防备，补充解释道：“昨晚那个谈梦想的活动，本意是让我们彼此交流此行目的和打算的。后来大家都偏太远了，等船长回神的时候，大家也都醉醺醺的了。”
“醉了不正好套话嘛？”柳扶风本意并不在于噎她，说完这句立马接道：“我要是说，我来南极这一趟是为了散心，你信不信？”
“信啊。”唐照被风吹得有些受不了，把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了小半张脸。
“真的？”柳扶风问道。
“真的啊，为什么不信？”唐照觉得事情的进展有些奇怪，她相信了，柳扶风却又不信她了。
“我一个人，在这种离谱的天气，买这么贵的票，跑这么大老远？”柳扶风表情本应该很夸张，只是风太大，她没能施展开。
“我不也是一个人，在这种离谱的天气，买这么贵的票，跑这么大老远？”唐照反问道。
“那你来做什么？”柳扶风自问自答道：“哦，你说过的，你是个探险家。”
“这次不是来探险的，我来拍照的。”唐照道。
“也是。”柳扶风似乎又自我说服了，“你来这里在别人看来也很不‘划算’，甚至还疯疯癫癫的，所以你能相信我。”
“每个人总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如果决定出来散心，能力又够的话，都是能跑多远是多远的。”唐照说话的语气几本没什么变动，语调也多是起伏甚小，但是柳扶风听着，却觉得很舒服。
不仅是听她说话，听她说的话，心中也觉得欢喜。
柳扶风在决定来南极之前，因为太喜欢某个声优的声音，也是出于对家里的反叛情绪，往一个广播剧工作室投递了简历。要是在遇见唐照之后再做决定，兴许她会犹豫起来。
“是啊。这是我能够跑到的，最远的地方了。”柳扶风叹息着道。
“你怎么…”唐照本来想问，“你怎么不上天？”话到一半，觉得怪不吉利的，便改成了，“怎么不去太空玩一趟？”
柳扶风难得收起笑意，很认真地道：“我喜欢这里啊。”
唐照也随之认真起来，“哪里？南极？”
“不是。地球。”柳扶风口中念着星球的名字，眼睛却牢牢地盯着面前的人，“我喜欢的是这颗蓝色的星球。”
佐以她双目中的深情，这再普通不过的陈述句，也沾染上了瑰丽的情感色彩。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