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半弯》肉肉样

1、第一节

　　“小妹，你真的要丢下五哥去长安么？”唐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扯着小妹唐弯弯的袖子，哭哭啼啼地仿若被相公休了的小娘子。
　　“哎哎五哥你别哭，等我回来，我给你带长安城最好看的衣裳，春装夏衣秋袍冬袄；再长安城里最好的玉佩，最好闻的香料，最好吃的点心，我都给你买回来好不好?”唐弯弯小心翼翼地缩了缩手臂，免得用上好的沁水缎做的衣裳就这么被五哥给哭废了。
　　“五哥跟你一道去好不好？路上五哥还能照顾你……”唐勿可怜兮兮地瞧着自个儿妹妹。
　　“可奶奶只说让我一个人去哎！”弯弯递过去一方帕子，唐勿正哭的带劲。
　　正巧唐家老大过来叫小妹吃饭，见得这个情景也只能哭笑不得，“五弟，还是先让小妹吃过饭，咱们再商量就是了。”
　　唐勿这才止了泪，仍扯着唐弯弯的衣袖，随二人往饭厅去了。

　　唐门小辈，老大唐易，二少唐尔，三少唐散，四少唐斯，五少唐勿，外带唐家家主中年得女视若眼珠子的——小妹唐弯弯。
　　诸位哥哥均不服气，为何最小的妹妹可以有个正常的名字，而他们五兄弟偏偏得了个“一二三四五”的名字，实在是憋屈至极。
　　家主唐亦城对此的反应十六年来始终如一——一人一个暴栗。唐家历代奉行“男子是根草，女子是块宝”的家法，儿子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实在该打。

　　唐家老太太实在受不了唐五少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法，又想起唐弯弯生平绝技——捅娄子，无奈拐杖一挥：
　　“你们五个给我把弯弯安安分分的送到长安，就立马回来见我！”

　　长安。
　　唐门一至五少络绎而入。
　　大少抱着瓷枕。
　　二少捧着梳妆盒。
　　三少提着食笼。
　　四少拎着暗器袋。
　　五少背着自己的包袱。
　　唐门大少在床头安置好瓷枕，在金丝镂球里装上可防百毒的唐门特制熏香，挂在床帘上。
　　唐门二少将梳妆盒扔在梳妆台上，便大摇大摆一屁股坐下，问道:“小妹呢”？
　　唐家三少打开食盒，将里面各色小吃一一摆放在椅边茶几上，答道:“玩儿去了。”
　　唐家四少冷不丁一伸手，一道冷光闪过，一只在屋内盘旋的苍蝇掉地，说：“找回来。”
　　唐家五少哭哭啼啼，哽咽着道：“小妹……小……妹竟然丢下……五哥……一个人跑出去玩儿了……”
　　其余四少一齐白眼。
　　大少收拾完床铺，说道：“这次奶奶也真是放心，给弯弯置了宅子一人呆在长安，这要出了个好歹可怎生是好。长安不比咱们蜀中，万一小妹捅了什么篓子……”
　　二少打断他，说：“大哥，别万一了。这篓子不捅便不是我们的小妹了。”
　　三少接着说：“我看还是留个人在这看着她比较好。”
　　四少一个犀利的眼神：“没空。”
　　五少正兀自哭的开心，没听到他们讲话。

　　初至长安，连自个儿宅子还未进，唐弯弯就潜往尚书府去。
　　虽傍晚就入了城，弯弯左绕右转连带问信，竟是到了半夜才摸到尚书府。自然是不敢大摇大摆从前门进弯弯一提气，身子一轻，跃过围墙，直接朝大宅里最气派的一栋小楼飞去……心中暗爽：别的不会，这暗夜视物的本事，为了半夜去厨房偷吃的可练得最精。
　　二楼是尚书大人卧室，此刻黑漆漆的，显然已是睡下了。当谁都像弯弯似的，大半夜不睡跑去人家卧室顶上撒野的么？何况当官的自然是天不亮就得上朝去了，睡不足，一句话惹得皇帝老儿不高兴，就掉了脑袋，谁都分得清利害关系。所以这长安城的青楼事业不那么繁荣，一大半得归功于当今圣上，是他，让长安城的晚上无比清净，让长安城的大小媳妇儿们无比安心……
　　弯弯偷偷揭了瓦，小心翼翼朝里头瞧。因天气正热着，殷谦润睡时并未将床上的帷帘放下，仍用金钩钩着，没想到正方便了弯弯这一小女“采花盗”睹其芳容。弯弯实在是无法将记忆中那小屁孩的模样与现在床上躺着的俊朗男子重合到一块儿。初见他时他才几岁？五岁还是六岁？反正自己当时才四岁。如今身量长了，连脸也长的比那时好看了不知多少，只那上翘的嘴角还微微地带了些许儿时的样子。
　　屋外松树上扑棱棱飞出只鸟儿，引了侍卫的注意，连带发现了屋顶上的小人儿，大喝一声：“谁在那儿？！”弯弯正瞧得带劲，被那喝声一吓，腿不由得软了一软，脚下的瓦片呼啦啦往下滑去。见那侍卫正招了人往屋顶上来，连忙运了气，往那树影重重的花园滑去，最后自然是轻轻松松地溜了出来。
　　其实在弯弯揭了第一片瓦的时候，殷谦润便已醒了。殷谦润向来浅眠，那轻微的响声自是被他听了个分明。但听屋顶上那人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敌不动我不动，只闭着眼装睡，耳朵却早已竖了起来，紧紧捏了一手的汗。殷谦润随着姐姐在皇宫里长大，跟着宫里的师傅习了八年的拳脚功夫，但并未修得内力。也就是说，跟街上的地痞流氓打架可以，但若遇到了江湖中人，拼上了内力，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姐姐被封为皇后时他才六岁，家里早已没了亲人，独孤皇后不忍唯一的弟弟独自一人留在宫外，便求了皇上拨了处宫殿让谦润在宫里住着。待长到十四，才在宫外建了府，搬出了宫。十六时便升上尚书之位，不可不谓是春风得意。
　　待到屋顶之人被侍卫发现，那人身形一动，空气陡然流通，一股清香从屋顶瓦缝之中飘来。殷谦润吸了吸鼻子，心中一动，只觉得熟悉，却想不出来所以然来。
　　唐家人因平时多用药用毒，不论男女均不准用熏香，女子连沐浴也不得放香花，平时抹手或者抹脸的乳膏也都是无色无味，免得衣服或身上沾染了味道，混了嗅觉。但弯弯是谁，唐家最宠爱的小女儿，唐家五少的妹妹，没有家业的负担，没有为唐家扬名争脸的压力，兴致就和一般闺阁女子相同。不仅如此，唐家各个擅药，若得了什么与众不同的熏香，独特的乳膏，第一个给的便是唐家的眼珠子——唐弯弯。弯弯身上永远有好闻的香味——栀子、茉莉、荷花、百合等花中提炼的花精，再经唐家作坊的提炼，市面上百两金子一滴的弯勿香——唐家老五唐勿送给弯弯四岁的生辰礼物。依着五哥的性子，这香弯弯一用便是十二年，自然是步步生香。

作者有话说

　　还是发晋江上来，随便看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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