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卿无双》左奥淇

10、第十章

　　若是你会武功....无嗔看着自己的手掌，六娘临走前的话让他更想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功夫。
　　谁没个过去，那自己的过去呢。自己为什么会出家，为什么会一个人呆在那个地方，他的师傅又是谁？
　　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这样的感觉让他忿恨，他狠狠得捶着左坊后院的梨花树。

　　梅清云站在窗前看着他，桂兰芝的人都说无嗔是木头，可是这木头一点也不笨，在那几次谈话中他就知道了。无嗔对自己的感激，就像是初生的小鸡看到的第一个生物，以为那就是母亲，他依赖自己感激自己，自然对自己的话言听计从，毫无抱怨。
　　他也疑惑过这个人是从哪里来的，要去哪里？是谁？为什么受伤？自己料理过他身上的伤口，所以一看便知道是利器所伤，不可能是野猪之类的动物。久了便不想了，也许他跟自己一样，有一段不想回往的过去。和自己一样，从关州这个地方开始重生一遍。
　　他不会去告诉无嗔实话，因为他知道，如果一个人连一个原属于的地方都没有，就像是死无葬身之地一样。至少，无嗔心里相信自己是原属于这西关山，皇泽寺的，是有名字的，不会连半点过去都没有。
　　梅清云也清楚，无嗔也许迟早要发现的。那时，自己也算是功成身退了吧。
　　那边的人正打得欢，毫无招式可言。梅清云觉得好笑，这家伙有时候真确实挺木的。
　　正想着，忽然从一旁冲出一个人：“臭家伙，你居然敢打我的梨树。”
　　不用想就知道这个暴脾气的人是左坊的易木公子。

　　不是易木公子脾气暴，只是他宝贝着梨树。院子里的梨树是易木公子第一年来桂兰芝种的。到现在也有六年了。他曾经发誓等到梨树结满枝头的时候，他就为自己赎身，然后娶妻生子。所谓杏三桃四梨五，去年梨树倒是开花了，只是稀稀拉拉的没几朵。去年一年，他拼命挣钱，什么难的烦的恶心的工作都接，人家不愿意接的都接。总算在年后存够了钱，六娘倒也没坑他，四年前说二百两，两年后依旧两百两。他二十了，男人的样子，男人的声音，再过几年愿意花钱的客人会越来越少了。不是所有人都像梅清云那么幸运。
　　五月初的时候，花终于满了枝头，易木站在树下笑了。那个时候是梅清云正趴在窗前吹风，考虑着端午节那天出逃的事宜。易木那笑正好被他看在眼里，让他激灵一下，坐直了起来。
　　易木的笑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过去的人，濮阳攸。
　　这尘世间的人每一个都不同，可终会找出相同点。他和濮阳攸的那段情，说是替代品，也不全是。至少他梅清云曾经真的有那么一丝喜欢上他。只是他清醒，他明白，濮阳攸心里从来没有过他。而且对于他来说，毕竟只是一丝喜欢，很快就过去了。
　　他希望易木的结果比濮阳攸好，听说濮阳攸落水失踪的时候，他心里还是很失落的，一个纠葛那么深的人说没就没了，怎么能不唏嘘呢。

　　易木一把推开了无嗔，无嗔措不及防踉跄得后退两步差点摔倒，被后面刚到他下巴的东榆公子扶住了腰。
　　“无嗔，左坊的第一大规矩就是不许对易木的梨树动粗。”东榆好心得提醒。
　　无嗔抬头很快的瞥了眼站在楼上的梅清云，然后发觉被东榆扶着的腰，不好意思的推开，想起刚才的窘态全落在他恩公的眼里，脸色有点微微得红了。
　　“无嗔。”梅清云实时喊了一声，他知道易木性子比较急，怕他光火起来会为难无嗔。
　　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被自己打得落了一地的花瓣，再看见眼里冒火光的易木，无嗔道歉，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怎么也说不出抱歉，只能无奈得离开了。
　　到了楼上，无嗔不敢抬头直视梅清云，倒是梅清云安慰他：“没关系，不就是一破树嘛。矫情，难不成树死了，他就做一辈子相公吗？”
　　“多谢恩公。”梅清云的态度，让无嗔无比感动。这时梅清云才发现无嗔那张有些微红的脸，想起刚才那一幕他疑惑得望了眼窗外树下的东榆。

　　梨树是不能打了，易木对无嗔现在是恨得咬痒痒。梅清云劝也没有，他让无嗔给易木道歉，可以易木端着茶杯怎么也没把对不起说出口，易木更加觉得恼火。梅清云嫌累，有些人执着是可爱，有些人就是冥顽不灵了，他只能期望易木和无嗔都不是后一种。
　　无嗔看着梅清云好声好气得对易木说话，还跟他定下，下次客人的钱四六分的约定，总算让易木松口，说：最好是花瓣落后，果实能出来，不然就把无嗔给毒了。

　　“四六分！！”六娘一拍桌子，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可这是钱的事，“梅子青，你不要太过分了。就为了这个来历不明，一无是处的家伙。都要是四六分，我赚个屁啊。”
　　梅清云奇怪最近的人脾气怎么都越来越火爆了，他拉着六娘的衣袖：“坐下。无嗔，给老板娘上茶。”
　　“别。千万别。”六娘坐是坐下了，伸手阻止要敬茶的无嗔，回头对梅清云气呼呼得说，“他是你的人，不是我的，我受不起。”
　　梅清云倒不在乎她的冷嘲热讽，倒了杯茶她：“我总是你的人了吧，好了，生气伤肝，肝不好人老得快，明天起来发现自己老了三岁，变成十八了可别怪我啊。”
　　六娘被他怎么一说又好气又好笑，火消了一半说道：“十年前就不是十八了。你这张嘴啊，难怪陈举人被你迷得不行。”
　　“别跟我提他，提他我就挫气。”梅清云现在对他有时候太过分的明示真恨不得一菜刀劈上去。
　　可六娘继续说：“他还真恨不得倾家荡产把你弄回家，前几天还跟我说要是你不想被上，他愿意被上。”
　　梅清云差一点一口血喷出来，目瞪口呆得问道：“真的？这话他也好意思说出口。”
　　一旁无嗔依旧默默得站着，默默得抓着自己的衣角。
　　“哎，他其实倒也不坏。这样吧，你下次遇见他告诉他，若他能靠自己的本事考进二甲前五名，我就考虑下。”梅清云随口说了一句，拿自己当年的成绩作要求也不算过分吧。
　　“好了好了，这个问题下次说。”六娘发现被梅清云唬得连原本的事都忘了，“易木的事情，我不同意的。四六分，这没这个道理了。本来的二八分已经很高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有时候客人另塞给他们的钱我都没算。我对他们算慷慨了，这个先例开不得。若是这个木头再得罪一个人，你难道再给他们这么分吗？”
　　梅清云看了看无嗔，无嗔杵在那里，一声不吭，也没什么表情，真是活像个木头：“也不全是木头的错。他可不知道这缘由。连我都还是新人。”
　　“我不管是谁的错。反正四六分就不行。”六娘的表示立场相当鲜明。
　　梅清云想了想：“这样吧。我前几次让你推掉的邀约，我去。你也知道易木存的钱够了，这几天他都不太接客了。他只是想等到梨树结果让自己的期冀有个完美的结局，这梨树最多到六月底也就结了。在这之前的一个月，你让我见什么客人我都去见。这样行了吧。”
　　六娘满意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