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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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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席不在的这段时间,薛檬每天都要跟她发消息吐槽班上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但纪老师为了不让她被琐事牵制,就把她手机给没收了,自然也是错过了一个重大的事情。
她的亲弟弟——周匪石和林霜降分手了。
这件事情说来也简单,林霜降早恋的事情被家长发现了,家长一怒之下闹到了学校。
林霜降的妈妈捏着一沓情书,挑挑拣拣,几乎是不留情面地撕裂着少年人的脸面。
少年人的爱情原本是青涩朦胧的,在通讯高度发达的今天,两人仍决意用着这样不合时潮的方式,用最原始的书信倾诉着爱意。情书是私密的爱意,一旦公之于众,就是最伤人的利器,它被人用那样嫌恶的语气念给旁人听,对当事人而言,无疑是一次剥离灵魂的羞辱。
周匪石的眼都红了,少年滔天的怒意被他的理智死死的压住,他在暴怒的状态下,仍愿意给心上人的家长几分薄面,他一个人揽下了所有的责难,却还是不死心地、一遍一遍地问:“阿姨,她呢?”
“她?”林霜降的母亲冷笑着说:“你哪里来的脸去问她?从今以后,你们不许有任何联系,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影响她的前途、哄骗她的感情!”
周匪石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在他快要忍不住时,何蒲终于赶来。
她一进门,就受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的强烈冲击。
对方的母亲正以尖锐的话语训斥着、羞辱着自己的儿子,而班主任却丝毫插不进话。
何蒲一贯平静的心此刻正波涛汹涌,激昂暴怒。
她心疼自己的儿子,心疼少年人被践踏的自尊和被轻视的爱情。
她站在门口,注视着这冰冷的教导室。
班主任好像看到了救星,立刻迎了上来。
对方家长见她来了,才稍稍收了几分气焰。
匪石一见母亲,那强忍着的眼泪瞬间崩堤,漫天的委屈齐齐地涌了过来。
他几乎没有掉过眼泪,连骨折都没有掉过眼泪。
可他仅仅是喊了一声“妈妈”,豆大的泪珠就劈里啪啦往下掉。
何蒲心疼的用手拭去他的泪珠,拍拍他的肩膀说:“好孩子,直起腰来。”
匪石塌下去的脊背又重新停止。
“你谈恋爱啦?”何蒲轻声问。
对方家长冷哼了一声。
匪石点点头,说:“嗯。”
“要不是你们老师给妈妈打电话,妈妈还不知道呢,匪石,要是妈妈知道了,也会支持你的。”
匪石没想到母亲会这样说,几乎是愣在了原地。
对方家长一听,怒气“蹭”地又被点起来,她不可置信的说:“你听听、你听听,你这样的人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合着你们家生的是个儿子,怎么着都吃不到亏是吗?你儿子写那些下流肮脏的东西.....”
对方家长顺势把那些情书嫌恶地丢在地上,匪石的手攥地紧紧的,他生怕母亲会看到那些文字,生怕再听到对方的侮辱,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但何蒲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地上的东西,说:“匪石,去把他捡起来。”
匪石蹲下来,拾起那一封封的信,他慢慢地整理着,好像要记住今天的耻辱。
何蒲接着说:“匪石,这些信,你可以继续收好,或者选择把它烧掉。车在外面停着,你先出去等着妈妈,我跟老师请个假,你先休息几天。”
等匪石出去了,何蒲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
“您好,我想请问一下,您贵姓?”
对方冷哼一声,并不接话。
班主任急忙补充:“这位女士姓刘。”
何蒲点点头,接着看向刘妈妈,说:“刘女士,方才我在门口站了挺长时间的,您对我儿子进行了长时间的言语侮辱,对吗?”
“侮辱,我几时侮辱他了?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老师也在场,当然知道你是不是侮辱了我儿子的人格,这里是学校教导室,我相信也是有监控的。刘女士,你偷看我儿子写的情书,已经侵犯了我儿子的隐私权,您作为一个成年人,对未成年进行恶劣的辱骂,也构成侮辱罪。刘女士,三日后,如果你不对我儿子进行公开道歉,我将告知人民法院,起诉你的罪名。”何蒲说的异常坚定,字字铿然,仿佛事情已经绝无转圜之地。
刘妈妈几乎是不可置信:“起诉我?你起诉我?真是滑稽!”
“法律滑稽吗?维护自己的权力滑稽吗?”何蒲微微一笑,“或许您应该多了解一下法律,以免违法而不自知。”
“是你儿子骚扰我女儿在先!你这是什么家长?我替你管教你儿子,居然还倒打一耙,真是可笑!”
班主任眼见刘妈妈的情绪高涨,忙来拉架:“刘女生,您冷静些,冷静些.....”
何蒲却并不想对她胡搅蛮缠毫无逻辑的话语进行反驳,她只是强调着:“首先,学校通知我过来时,明确说的时早恋一事,既然是早恋,那就是双方的事情,何来骚扰一说?其次,在监护人不在场的时候,你有什么权力代替我管教我的儿子?最后,您身为一个成年人,也是一名家长,为什么不做好孩子的榜样,为什么不会学着理解孩子、尊重孩子?您难道没有青春期,没有经历过朦胧的爱意吗?纵然你家孩子是以学习为重,不应该做一些影响学业的事情,但是你也不应该这样莽撞的处理这件事情,你的孩子前途要紧,我儿子的前途就不要紧了吗?你那样贬低、轻视一个人,难道不会造成别人的心理创伤吗?凭什么少年人的爱意,要被一个成年人这般粗暴的践踏!”
刘妈妈显然是被何蒲这越来越激动的情绪唬住,竟然有些哑口无言。
何蒲几十年了,从来没对人发过这样大的火。
同样是教师,她也教书育人。她明白孩子那敏感脆弱的神经是经不起成年人的攻击的。残忍的现实是他们还没有成熟的心理的雷区,他们没有能力去承担。
只是谈个恋爱,怎么会成这么了不得的事情。
真是可笑。
何蒲整理好情绪,说:“刘女士,我很希望你能多反思一下自己的教育方式是不是有些问题,同时也要再强调一下,刚才我说的不道歉就走法律途径,并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何蒲不再看她,只对着班主任说:“老师,我想给匪石请一周的假,希望您能同意。”
班主任知道何蒲是大学教授,本就敬佩有余,方才见她讲话逻辑严密,严宽并济,不觉肃然起敬,她忙说:“好,好,好。”
何蒲点点头,说:“我儿子还在外面,我就先走了,失礼。”
何蒲头也不回的离开。
校门外,匪石站的笔直,在等着何蒲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