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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我掏出纸巾递给他,他边擦鼻血边说:“没有事,只是点小伤。”

      我说:“你们真是无聊,都是成年人了还用这种幼稚的方式引起别人注意。”

      吴晟然说:“哎,你别想多。我们就算为了一只猪打架也不会为了你打架。”

      “是啊,你的李湘琳当然比任何一头猪都强了。”

      天知道,那时候我们胡说八道的能力有多厉害。

      吴晟然没有再接我的话,他只是跟我说了一个很长的故事。他说他初三的时候,家庭非常幸福,那时候他爸爸生意赚了钱,他就到银行贷款,扩大工厂规模。可是,就在那年出现金融危机。他爸爸欠了几百万的贷款,当时很多人上门追债。他爸爸不堪重负,跳河自杀。那时候,他的家庭突然变得阴气沉沉,他妈妈又得了重病,整天哭哭啼啼,脑子时常出现幻觉。等他中考结束,妈妈出现精神问题...

      他说到这里颇为感伤地看着我。我好像明白了什么,比如那个夏天我和汤敏敏在河里憋气,他把我抓出水面时,他的脸色铁青--哎,那时候不经意的一个游戏居然惹得别人这么紧张,也算是一种幸福了吧。尤其是后来,后来的生活平淡又感伤,仿佛一个人从这个世界消失都没有人在乎。

      我当时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孩过去经历得太多。高一的时候见到他,那还是开学第一天,他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我是吴晟然。”

      他没有同龄人的阳光和活力,阴郁得像一堵灰色的墙壁。记得当时没有人愿意和他做同桌,特别是女生们,她们私下里都觉得他就是一座沉默的坟墓,阴森又恐怖。

      而当时的我呢,我真羡慕那时候,那时候爸爸妈妈还没出现后来的分开,哥哥还没有结婚,那时候嫂子刚刚跟我哥在一起,她对我特别好,总是喜欢带我去吃烧烤喝冷饮,冬天到了,她还会为我买手套...那时候我刚刚从初中升学上来,对高中的环境还不熟悉,班上的同学又喜欢扯我的头发,我当时也不喜欢跟扯我头发的人做同桌。跟一个不打扰我的‘坟墓’坐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

      而且那时候班主任总是跟我说:“他学习成绩挺好的,你们要多交流--尤其是你,你偏科严重,你要跟吴晟然多学习。”

      到了高三,吴晟然才慢慢变得开朗了些。也许是那时候大家都发现他的长得好看了,女孩们会时不时地撩拨他,他也就逐渐从阴影中走出来--我是说,如果遭遇那样重大的不幸,可以简单地说成‘阴影’的话。

      那时候我课间发作业本,总有几个脸皮厚实的女生坐在我座位上。她们笑嘻嘻地跟吴晟然说话,吴晟然只是抠抠眼角,嘴里“哦,唔”几句。

      连我这个旁观者都看得出来,他对撩拨他的女生不感兴趣。

      我有时候也不说什么,因为本来就跟我无关。但我有时候也会假装不经意回到座位前,我说:“上课了,老师来了。”

      她们这才离开。

      ...

      我拍拍吴晟然的肩膀,我说:“都过去了。”

      这是一句很没有情感的话。我曾经听一个留学生说过一句话:法律的世界只有罪与罚,但人与人之间有爱和宽容...只可惜,我们渐渐地说上了没有任何感情的话。我们很多喜欢演讲的专家总在说,要学会摈弃人的情感,否则就会因为人的情感被各个阶层淘汰。连我曾经最欣赏的一个台湾作家兼节目主持人也说他从来不对别人流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所幸,吴晟然并不因为我干巴巴的话感到生气。

      我告诉他,我能够理解他的心情,我曾经也经历过一件事,让我非常难受。不过,跟他的悲伤沉默不一样,我的心情是破碎的愤怒。

      我记得高考结束那天,我发现我妈同一个男人一起出现在一家餐厅吃饭。当时我那没心没肺的脸忽然沉了下来,我悄无声息地走进餐厅,像个死神一样伫立在我妈身后。

      是那男的提醒我妈,我妈这才回头,发现了我。她的表情最先是惊慌的,后来有几十秒的时间,她才慢慢恢复了一些平静。她声音颤抖地问我:“考完了?”

      我一句话也没说,阴沉沉地拉着我妈的手,把她拉出餐厅。我记得我当时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的本意是希望我妈别跟那男子在一起。

      可能我说话不好听,我妈当即给了我一耳光,我的脑袋离开撞在门框上。那一耳光差点把我打聋了,我记得很久以后,我的耳朵还会疼,每次疼起来都要到医院买药水滴进耳朵才会好起来。接着,她还打掉我的手。我当时真的扫兴吧,他们最后连饭也没吃,不顾一切地离开了餐厅。

      很多年过去了,我始终不肯原谅她。直到有一天,她无人可依,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上就连曾经以为可以依靠的儿子也不能再依靠,因为儿子一定会听媳妇的话。她又想起了女儿。

      她希望我回家。

      我说:“回家?你们当我是你们的家人吗?在我需要你们的年纪,你们关心过我吗,你们过问过我吗?家?家在哪里,我没有家!”

      那时候她突然跟我说,她从前做错了,无论是我还是我哥,我们都是她掉下的一块肉。

      我听她的语气倒是挺苍凉的,那时候,她差不多已经年过半百,她需要享受宁静的岁月,却居然为自己无依无靠而懊恼起来。我听出来,她真的知道错了,她终于为她的荒唐行径买了单。

      可是我呢,我那扭曲的曾经,我那久病不治的过去...

      吴晟然跟我说:记得听过一句话,如果两个人最终能在一起,无论是早或晚,都没有关系。

      那一年大三的第二个学期,我们终究走到了一起。

      记得那一年大三,是我不回家过年的第二年。王鹏回家之前问我:“你今年真不打算回家过年了吗?”

      我说:“是啊,我不回了。”

      王鹏说:“回去总归好一点,一个人留在学校怪冷清的。”

      他说的没毛病,北方天空的灰色加上零下几度的天气,确实挺冷清的。

      我说:“没关系了,有室友陪我。”

      记得那个春节,学校里一个人都没有,我跟室友珊珊在宿舍吃了好几天泡面。我妈一直催我回家过年,她好像对我没什么信心,总觉得我会不听话,说不准我会在什么时候跟什么样的骗子男人跑了。所以,我不回家,她就忙着给我介绍对象。据她说的,她介绍的人,人家里很有钱,答应替我还贷款。

      我心里很窝火,我琢磨着我妈就那么看低我,以为我不值价,以为我这几万的贷款我都还不起吗?

      ...

      我知道那时候很多人都喜欢有钱人,因为有钱人会帮她们买名牌口红,买名牌包包,买名牌衣服...一个女人少了金钱的装饰,那就跟大街上乞讨的没什么分别。

      但那时候也有很多比较傻的,吃的追求合适,穿的追求舒服,不一定非要名牌,但也不会亏待自己的女生。

      他们都说:处女座的人有一种洁癖,宁愿看着别人变邋遢,但绝不允许自己邋遢。

      我就是那样的人吧。但是也有人对我产生过误会,比如我出门把自己收拾的一板一眼的,就有人觉得我是出门诱惑别人去了。

      更可笑的事,我一直以为我是处女座,知道有一天我才发现,我可能是个天秤座。

      我记得大三那年我妈给我推荐了一个答应帮我还贷款的男人。他总约我见面,每次约我前总要发消息骂我半天,还总让我别读书了,搬到他的城市跟他一起住。想想就十分恶心。

      我的聪明和才智约束着我。我从来不跟他见面,这种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我才不会不爱惜自己呢。

      那男人因为浪费很多时间约我,内心非常不平衡。他为此还专门打电话来骂我一个多小时。后来才不了了之。

      我说:“妈,你别给我介绍,你介绍的人都不行,我不喜欢。”

      我妈说:“现在的人有几个有良心的,他父亲做房地产的,你如果能跟他结婚,起码你以后有钱,日子不难过。”

      我一句话也不说。我想我不说话或者不接话,我妈一定知道我烦着她的。从我高二那年开始,她就告诉全世界她不管我了的。她从来对我不闻不问,现在也是。

      我哥和我嫂子呢,直到大年三十那天也没跟我说过一个字。我当然不是故意不回家等着他们满世界找的人,我只是简单地认为,如果那时他们肯对我流露出一点点关心,那么我们过去的不愉快也可能就一笔勾销了。

      不过,那时候我哥正忙着跟他岳父一家联络感情呢,他们哪有功夫顾及到我。

      春节过后,我答应菲菲要去看她,结果却是她先来找的我。我们踏在新鲜一年的阳光里,看着南来北往的车辆,有些憧憬,但更多的是迷惘。

      我和菲菲抢了电影票到电影院看贺岁电影。那还是我们两人第一次一起在电影院看电影,记得那电影十分轻松又搞笑,我们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那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这一年好多情侣都分手了,比如菲菲和李鑫,吴晟然和李湘琳。菲菲说李鑫认识了一个很有钱的女人,那女人答应他,等他一毕业就给他买车,还答应把公司的股份分了一部分给他。

      王鹏说:“我们的班长还算明智,现在毕业压力这么大,他一毕业就是个老板,想想也不错。”

      我和菲菲都有些生气,我们问王鹏:“你还有点人性吗,能不能说点人话。”

      毕业以后,吴晟然曾经问过我:“有钱但丑到爆的男朋友,没钱但帅到瞎的男朋友,这两种,你喜欢哪一个?”

      我说:“我喜欢我自己。”

      他说:“必须选。”

      我说:“喜欢吧,怎么有钱都喜欢。不喜欢吧,怎么有钱都不喜欢。”

      他说:“说来说去,你还是喜欢钱。”

      我说:“那不然呢。跟有钱人在一起没了爱情还有钱啊,跟没钱的在一起,没了爱情就是一无所有。你觉得那种合算”

      他说:“你真是,把感情当买卖,世俗得可怕...”

      我说:“谁最后不是变得物质又庸俗呢?你看看李鑫,现在全班就他一个人过得最好。”

      吴晟然非常不成熟地说:“他过得好,你好好学他呗。”

      我瞪了他两眼,我说:“我说句话都不能说了,难道要我做哑巴吗。我问你,你成天往对面那女的家里跑是怎么回事啊?”

      那时候,我们对面住着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我为这事跟吴晟然成天拌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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