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非》二手诅咒

3、第 3 章

　　第三章
　　谭非喜欢独处，或者说习惯了独处。他身边从没出现过像林一皆这样的人。他刚刚不知道怎么了居然没有拒绝，在纠结要不要转身走时，已经被拉进了超市旁边的一家小餐馆。他不喜欢吃饭，吃饭这种事对于大部分来说是正常的，可是对于他，就像是酷刑。因为要围坐在一起，因为免不了交流，就算是不熟悉的人也会客套两句，这些对于他来说太陌生并且困难。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上过餐桌了，中国人对餐桌文化的信仰根深蒂固，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他适应不了，想想要和一些你不愿面对的人共坐吃饭，他有些呼吸困难，一些回忆涌了上来。
　　一家三口坐在餐桌上幸福的画面，自己在旁边显得刺眼和多余。父亲把鱼刺小心地挑好放进了他儿子的碗里，他儿子从小娇生惯养，没有吃过苦，更没有把他放进过眼里。哪怕他们身上有牵扯不清的血缘关系，他也不愿承认自己有一个弟弟。已经记不清过了多久，他那时候好像才上初中，有一天奶奶把一个小男孩拉到他面前，让小男孩叫他哥哥，小孩还小，刚上学前班的样子，他支支吾吾的叫了。后来才知道，那是爸爸在外面的私生子。挺意外的又好像是早有准备，他偷偷跑去墓地看了看母亲，没有哭过闹过，大家都明里暗里夸他懂事，他只觉得可笑。
　　“你喜欢吃什么？盖饭吗还是面条？”
　　“谭非？”
　　“小辫同学？”
　　不知道那人叫了多久，谭非回过神的时候正对上林一皆明亮的眸子，这人一看就是大家都喜欢的那种阳光大男孩，他和自己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根本不懂他的阴暗。林一皆正视着谭非的眼睛，和前几次的眼神不同，他好像看到了谭非眼底的一丝丝氤氲。
　　林一皆的心揪了揪。
　　他也不等谭非回应了，直接让老板做了一份饭一份面，按自己平时的喜好点的。
　　“土豆牛肉盖饭，土鸡面，小帅哥们慢用”
　　看着摆在眼前的食物，林一皆盯着谭非，“选一个”
　　“我不饿”
　　“我很讨厌浪费食物的人，反正我就能吃一份，我守着你把剩下那份吃了，否则别想着出这道门”
　　谭非看了看林一皆，一脸认真的胡说八道。他也不想耽误时间，拿过饭直接开始扒拉。
　　谭非吃的很快，单纯想快点结束这顿莫名其妙的晚饭。
　　“老板，来碗汤”
　　“好嘞，要葱花吗”
　　林一皆看着近乎狼吞虎咽的谭非“要吗”
　　谭非没想到是给自己点的，“不要”
　　汤送上来后，林一皆看着谭非接过去就要开始喝，条件反射的把勺子从谭非手里抽出，两个人的手有了短暂的接触，谭非像是很不习惯地迅速把手抽了回去。林一皆看的好笑。
　　“烫，你先吹一吹。”
　　“你的样子，像我会吃了你一样”
　　“放心吧，哥不是渣男。”
　　谭非看着林一皆又开始胡思乱想，觉得有必要与对方好好沟通一番，他实在不懂这人是吃多了无聊还是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林一皆，今天之前我们甚至都不认识，你也不用在这可怜我，我喜欢一个人，很方便，不喜欢别人的打扰。”
　　“今天这顿饭就当做我们最后一顿饭，我跟你不一样，我想你也不缺陪你吃饭的人。”
　　林一皆第一次听谭非说这么多的话，他觉得这人其实也是可以学声乐的，嗓音很好，内容倒是左耳进右耳出，林一皆没在意。
　　“之前还以为你结巴呢，说话都是两三个字往外蹦，今天证实了不是”
　　谭非很无语，对面这人根本没把重点找对。
　　“对，我林一皆呢，就喜欢交朋友，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谭非不再试图和他争论，站起身去结账。
　　“小帅哥，那个帅哥刚刚已经给过了。”老板笑盈盈地说着。
　　林一皆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接起。
　　“林哥，你买包烟，买哪儿去了？微信也不看，我给你发多少消息了。”
　　林一皆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已经是点了餐的人，这才意识到刚刚这一切行为都是情不自禁。
　　“啊临时有点事，忘了。你们分了吃，不是正中你小子下怀吗。”
　　“说什么呢，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不用等我。”
　　“好嘞，待会儿见。”王富富完全没多想，开心的扒拉过肉直接吃了起来。
　　谭非站在旁边等林一皆打完电话，心底有些讶异。看来他是特地带自己吃饭的，甚至忘了自己有约。脸色柔和了些。
　　“多少钱，我转给你”
　　林一皆本来打算直接拒绝，转念一想，打开微信。
　　“可以啊，加微信转吧”
　　谭非也没多想，就添加了他的微信。转身就走，林一皆跟了上去。
　　“回教室吗，正好一起，你说巧不巧”
　　“不正好，也不巧，我回宿舍”
　　林一皆看着谭非的背影，此时天已经差不多快黑尽了，路灯刚打起来，还不太亮，昏昏暗暗的。夏夜的晚风很舒服，把一天里的那些燥热都吹散了，只留下心头难以察觉的躁动。谭非的头发被风吹的凌乱，他脚步坚定地往前走着，像是走近黑暗又像是给黑夜带去光明。林一皆掏出火机点了根烟，再抬头时谭非又走远了些，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他手里点点火光。林一皆嘴角不自觉动了动，这是他放下伪装今天里最真实的笑。
　　心里喃喃道“我觉得很巧”

　　王富富一群人回到画室，就见林一皆已经在临摹速写了，王富富跑着过去给了林一皆胸前一拳，开玩笑的说“好啊，你居然背着我们学习”
　　许静附和道“不怕你没有天赋但努力，就怕有天赋的人比你还努力”
　　林一皆笑了笑，把人物的五官画好，他正在练习速写头像。
　　没几分钟老蒋也进来了，看着大家都按时到场，很是欣慰。
　　“好了，今天晚上呢，不临摹了，换个花样玩儿。今晚我们进行速写写生训练。”
　　大家听到都有些亢奋，因为一直蒙头画画的确是挺枯燥的一件事，除了某些人感觉很享受外。
　　“老蒋，谁当模特呀”
　　老蒋拿过一个水瓶，“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就用转瓶子的方式来决定谁做模特，由于你们刚开始训练，我们把时间先控制长一些，半小时画一张。”
　　大家都很新奇，开始收拾东西，把中间空了出来，围坐成圈。第一轮开始了，转到许静。模特自行选择动作，但要尽量保持期间不动。轮到做模特的人都想搞个难点的动作，想难住大家。许静扎了双马尾，她很喜欢动漫，特地学了个动漫里萌妹的动作，把手指放在嘴边，踮起一只脚，另一只手叉腰。
　　王富富看到这动作忍不住笑道“静静，你这有违你平时的形象啊”
　　许静听完瞪了他一眼，然后提了提嗓子，做作地抛了个飞吻给王富富，“哎呀，你说什么呢，人家平时不就是这个样子嘛”
　　“呕”男生发出了一致的声音。
　　画完以后大家的都要摆出来点评一番，看着画的千奇百怪的自己，许静简直要炸了，除了林一皆的自动加了“美颜”功能外，其他人的简直惨不忍睹，十分喜感。尤其是王富富还恶搞了她，把她的五官画的跟如花一样，被许静追着打了好一会儿。
　　画了四个人后，老蒋给了大家十分钟的中场休息时间，林一皆去抽了根烟，回来路过二楼时看到谭非在收拾东西，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里酝酿。
　　谭非下楼的时候老蒋正准备转瓶子，只听林一皆突然说“各位，我们几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看腻了，画起来都没有新奇感，要不给我们找点其他模特？”说罢还对老蒋挤眉弄眼的。
　　“你小子，哪儿给你找其他模特，要不我来？”
　　“不不不，我怕大家画的气着你”
　　此时谭非刚好下到一楼，一群人忽然停止讲话，安静的转头看着他，同学们都对老蒋使眼色。尤其是女同学，都想趁机好好看一看谭非。老蒋看着大家渴求的眼神，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叫住谭非“同学，是这样的，我们在训练写生，每个人都做过模特了”老蒋扯了个慌，“你看，能不能耽误你会儿帮我们做会儿模特”
　　“多久”
　　“就，就二十分钟”老蒋怕太长被拒绝特地缩短了时间。
　　“嗯”
　　坐在后面的林一皆闪过一丝得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