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八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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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与太子妃的仪仗停在了二门处，董继戎亲自迎了二人，说道：“殿下有事，传令臣进宫去就是了，何必大费周章地走这一趟？”
周瑁携了董继戎的手，笑道：“岳丈进宫便是君臣，我来则是翁婿，自然是我来得更亲近自然些。好些日子没能和岳丈说话了，岳丈岳母近来可好？”
董继戎颔首道：“臣多谢殿下关怀，臣与内子一应俱好。臣听说殿下这些日子召了翰林的学士们进宫，每日读书吟诗，那可是十分地快活啊！”
周瑁淡淡一笑道：“陛下身侧添了臂膀，我乐得几分清闲，和太子妃一起读读书念念诗，也算是俗世中的自在了。倒是让岳丈见笑了。”
董继戎将太子与太子妃引入内院正厅，请坐了，亲手奉上茶来，笑道：“臣武夫罢了，则敢笑话殿下？”
周瑁接过茶，笑道：“岳丈坐罢，劳烦这样站着，教孤心里委实过意不去。”于是董继戎告坐了。周瑁侧头向太子妃笑道：“太子妃今日倒是言语少，怎么，回家了还是闷闷的？”
董继戎听闻亦关怀道：“殿下近日可是凤体欠安？”
董玉翎微微蹙眉，俄而又笑了：“没有，父亲不必为我担心。对了，大哥呢？”
董继戎道：“还在光禄寺里没回来呢。殿下安康就好，但还是要再加珍重才好，不然臣与夫人担忧，也令太子殿下不安。”
董玉翎点了点头：“知道了。”
伸手拍了拍周瑁，示意他一眼。
周瑁会意，说道：“说来舅哥在光禄寺挂职也快有三年了，像他那么好的武将，赔在光禄寺里挫磨是社稷的损失，依孤说，舅哥还当是为朝廷再多尽尽心才好。”
董继戎思忖道：“殿下的意思是——？”
董玉翎道：“父亲不明白么？太子的意思是叫大哥快别赖在光禄寺里混日子了，干他的正经营生才是。”她低头理了理衣摆，说道：“我与殿下商议了，金吾大将军沈苛的副官归乡了，大哥可以先去沈苛处暂时充一阵子副将。”
董继戎起身近前两步，略弯了身子向着太子，低声道：“听了二位殿下的意思，京城之内，莫非要有大变故？”
周瑁笑了一笑，亦凑近几分，低声笑道：“岳丈玩笑了，若是两京不安，岳丈是大将军之首，焉有不晓得的道理？”他轻轻拍了拍董继戎的肩膀以示亲昵，继而轻叹了一声，说道：“两京有上天庇佑，固若金汤，只是河内传来消息，怕是不日会有恶战。我报给父皇知晓，父皇却……却不大当真。我心甚忧，只求岳丈与舅兄为我分忧。”
董继戎眉心一跳。当初嫁女东宫，有朝一日必然要分明立场，只没想到，这一日竟来得如此之快。太子口口声声以“岳丈”、“舅哥”相称，显然是势在必得了。若是不表明衷心，一则太子恼怒，二则他人也不会相信，于是心下计较了，说道：“殿下言重了。殿下有用，臣等焉敢不尽心尽力？”
董玉翎轻叹了一声，道：“是我对不住大哥，到底断了他的清净日子。只是我们同心同德一家子人，若是彼此都不能依靠，还能指望谁去呢？”
董继戎欠了欠身：“殿下说得极是。”
董玉翎似乎心中有忧虑的事情，指尖移过茶来，又轻拨开去，敛眉道：“父亲，祖母和母亲呢？”
董继戎道：“都在的。”
董玉翎颔首道：“请进来吧，我有话要同祖母母亲说。”
董继戎便令家人去请。不过一会儿，薄老太君与李氏夫人并苏氏嫂子都到了，一一请安问好过落座了。
董玉翎道：“请祖母和母亲来，是有件为难事情要和祖母、母亲商议。”
薄老太君道：“殿下但请开口便是。”
董玉翎提起一口气，复又辗转着换了个姿势。周瑁见她难以开口，便暗暗轻抚了董氏妃子一下，笑道：“其实说来也是桩好事——孤的五弟……”
他还没说完，已被董玉翎打断，说道：“五殿下欲求五妹为侧妃，我做不了主，特地来请父亲母亲并祖母的示下。”
董继戎与李夫人俱是愕然，相视道：“这——这是从何说起的事情，怎么臣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过？”
薄老太君斥责道：“你自己的孩子，在做什么事情，你不知道么？”她冷哼一声，说道：“太子妃殿下曾经嘱咐过大奶奶，让她多盯着点儿五丫头的去向。你媳妇儿怕是和你说过什么，你往心里去了么？”
他母亲这么一说，董继戎似乎隐隐约约地想起了曾经仿佛苏氏有和他说过几句玉翊的事情。只是他事多，对这个庶女又颇为宽纵，想着女孩子家家纵然任性，也闹不出如何的事端，没想到——
董玉翎挥了挥手，恹恹道：“提没提过的不要紧了。要紧的是，父亲是怎么想的？”
董继戎望了一眼太子，迟疑道：“臣……这样的大事，总要陛下谕旨才行。”
太子点头道：“玉翎，孤同你说过的，这事儿和大将军没干系，你——”
董玉翎瞥了太子一眼，淡淡道：“殿下担心与我父亲生出嫌隙么？那便请殿下回避片刻就是了。我这里终归是要说清楚的——玉翊在哪儿呢？去把她找过来！”
侍立在侧的溶烟答应一声，飞快地出去了。
周瑁讪讪笑道：“孤可不是这个意思，卿可别给孤安这莫须有的罪名。”他顿一顿道：“其实亲上加亲，孤觉着……”
他还没说完，董氏太子妃已霍然起身，怒道：“殿下是太子，想着骨肉亲情纵然是好事，但凡事若止步于此，不去想利弊深浅，岂非是我等之不幸？”
周瑁被她突然动怒给唬了一跳，不禁即刻端正了身姿，诧异道：“卿——何出此言？”
董继戎亦劝道：“太子妃殿下慎言！”
董玉翎将袖一甩，刚刚落座，溶烟已带着董玉翊进来了：“殿下，五小姐到了。”
董玉翊行礼道：“臣女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殿下千岁。”
数月未见，董玉翊长高了一些，脸上眉眼也越发长开了，柳叶眉如飞，樱桃唇似火，如今是个标致的美人了。
董玉翎哼了一声不肯搭理她，周瑁便笑道：“五妹妹多礼了，起吧。”
董玉翊谢恩起身，见董玉翎不理她，便向董玉翎笑道：“臣女听说，是太子妃殿下召我来的，怎么殿下都不同小妹说句话？”
董玉翎闻言冷笑道：“我待欲你说话，只怕你心高气傲，嘴上应承，心里却不拿我当回事！”
董玉翊抿唇一笑，说道：“殿下虽是玩笑，可小妹心里却很惶恐。”
董玉翎挑眉道：“是么？”
董玉翊盈盈地只管笑道：“是啊。”
董玉翎闭目深吸一口气，想起周珩不怀好意的神情，中腹怒气怎么也压制不住，不由得猛然站起身，抢下两步，将宽袖一提，照着玉翊的脸上使劲扇了过去！
“混账！你还有脸笑！”
玉翊被她猛地扇翻在地，惊愕道：“殿下！”
苏氏嫂子亦忙起身道：“请殿下息怒！”
董玉翊勉力支起身子，说道：“殿下生我气，莫不是在怪我没有告诉殿下，我与五殿下的事情么？可我与五殿下是真心相悦的，殿下同我说他要娶我，是殿下不答应！殿下，姐姐！你为什么不肯成全我！”
董玉翎指着董玉翊骂道：“我曾经同你说过，女儿家贵在自珍，你却背道而驰，同五皇子幽会，私定了终身！他若真心待你，岂会不以正妃求娶，让陛下下旨！而是到我东府来，求我让你去做个侧妃！”
董玉翊恨道：“姐姐，你是在怪我丢了你的脸么？可若不是你，先坐了太子妃的位置，我又怎么会只能求个区区的皇子侧妃！”
董继戎本不欲参与，听闻这话，不禁勃然大怒道：“放肆！和太子妃殿下是怎么说话的？把教养廉耻都丢光了不成！”
董玉翊仗着素日董继戎疼她，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抱住董继戎的双腿，哭诉道：“爹爹你别生女儿的气，是女儿一时口出狂言冒犯了太子妃殿下！但求爹爹疼惜我，成全我对五殿下的情谊吧！”
董继戎到底是疼这个庶女，不禁为难起来，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李氏夫人，刚要开口，就听薄氏老夫人道：“臣妇听说，新晋任的宫中御书是五殿下举荐的？”
周瑁忙笑道：“是五弟举荐的窦家的表妹。”
薄老太君顺势望向董继戎。
董继戎忽然彻悟——看来五皇子与窦家关系匪浅，自家虽是中立，但这些年因着太子妃与良娣之争，渐渐地与窦家两势分明起来。若是将女儿嫁与五皇子为侧妃，将来五皇子娶窦家女儿为正妃，岂不是让他们机会去打太子妃与董家的脸面？
当即掩了宠女儿的心思，狠心推开玉翊道：“不像话！嘴里都说的是什么？来人！带五小姐回去严加看管！”
薄老太君冷冷道：“请个大夫来看看她这癔症！”
董玉翎道：“溶烟，带人去看管好五小姐，没有我的旨意，不许放她外出！”
玉翊闻言，拼命挣扎道：“太子妃殿下！你好狠毒的心！若我不能与殿下欢好，那绝不放你清净太平！”
董继戎见平日乖巧可人的女儿变得如此乖张暴戾，不禁愕然不能相信。
董玉翎深吸了一口气，起身道：“父亲，我们今天叨扰得久了，就不多逗留了。五妹的事情，还请多留心。”
董继戎道：“是。殿下不留下用了便饭再走么？”
董玉翎道：“不了，殿下与我回宫还有事，下次吧。”
于是董继戎送二位登车离开。
车上，周瑁见她仍是闷闷不乐，想要安慰两句，但又想到这一两个月不知怎么，他们夫妻竟不似当初亲密无间了，话到嘴边，到底咽了回去。
一路沉默无语。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第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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