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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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兄弟姊妹聚在老太太房里说话，侍女端出一套骨牌，拿眼色示意苏氏少奶奶。苏氏会意笑道：“老太太，正好二弟回来了，您不是最爱和他玩牌的么？不如摸一局？”
董兴湃正抱了他小妹妹玉翡在怀里，一手扶着玉翡，一手抓着一把金钱镖在小丫头眼前晃来晃去，逗得小丫头夺手去抢，他又飞快地一闪手不让够，把小丫头片子气得都快哭了，一个劲地拿小拳头打他。董兴湃笑嘻嘻任他妹妹打，一面笑道：“好啊，正好我现在穷得很，从老太太手里赢些金叶子换酒喝！”
薄老太君笑骂他道：“嘴贫的，怎么我就一定输了？”
苏氏便逗趣笑道：“老太太准赢！只是好歹给二哥儿留些体面，别把他裤衩子都赢过去了！”
说得大家都笑了。
董兴游笑着起身道：“祖母，叫二弟他们陪您玩几把解解闷，我先告退了。”
薄老太君摆手笑道：“知道！你妹妹赶明儿行册封大礼，你们光禄寺忙，赶紧去吧！不值得在我这个老婆子这里浪费时间！”
董兴游笑道：“祖母顽笑了。”又向董玉翎正色道：“你玩两把就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上就要大动静了。”
董玉翎正在翻骨牌，闻言笑道：“我偏不！”
董兴游作势瞪了她一眼，笑了：“你不听话，我把那两位司礼女官请进来看着你！”说着，嘱咐了苏氏两句，不待董玉翎回嘴，匆匆地走了。
苏氏便吩咐下人端了张板足案到大榻上，扶着薄老太君榻上坐了，又让董兴湃和董玉翎榻上侧坐了，笑道：“这可是四妹妹最后一次在家里坐侧席了，等到了明天，我们可得给四妹妹见礼了！”
薄老太君闻言，爱怜地抚了抚玉翎的脸颊，笑道：“这丫头是个有福气的富贵命！”
董玉翎笑道：“受人礼有什么好？还不是得给人回礼？我看没个三五次，我手头上就得倾家荡产了！”
董兴湃大笑道：“你这个好！正好和我做一对穷鬼！”
董玉翊啐他一口，斜眼道：“二哥哥这话可差了，四姐姐如今可是贵人了，谁和你做一对？”
她说这酸话，满屋的没人肯理她，只有苏氏端了绣墩放在下手，拉着玉翊坐。
玉翊扭着腰，哼哼唧唧的不愿意坐。
董玉翎瞥她一眼，淡淡道：“你既在这里不痛快，还是回去的好，省得一会儿我说出什么好听的来。”
玉翊最禁不得她这个姐姐讲她，一跺脚，道：“走就走！我回去描花去！”
董兴湃看着他五妹撒腿就跑，失笑着骂道：“还是这狗脾气？”
薄老太君轻哼了一声，道：“当初叫她姨娘把丫头抱到太太跟前，哭得死活不肯，如今是养出这么个狗不识的来！”
这话似乎说得有些重了，做兄姊的不好多话，便都低了头。
薄老太君自是无所谓，指着下手的绣墩对苏氏道：“你坐，陪我这个老太婆子玩两把！”
苏氏满目堆笑的答应一声，先把骰子送到薄老太君手上，笑道：“沾沾老太太手气，给咱们摇个庄家出来吧！”说着，缓缓地坐了。
他们四个打上牌来，薄老太君照例命丫头帮她看着点牌，闲话道：“大奶奶，家里东西可都备妥当了？”
苏氏笑道：“我查了两遍，母亲这会子又亲自带人去看了，皇家喜事，可不敢有差池的。”
薄老太君点头道：“这就很好，皇家规矩大，我们不能给四丫头跌面子。”
董玉翎一面摸牌，一面笑道：“祖母哪里说起的这种牙疼话！”又向苏氏笑道：“嫂子，五妹妹最近可爱出门？”
苏氏奇道：“你是神了，怎么不在家也晓得她总往外跑？”
董玉翎不作声色，只笑道：“我耳朵伸得长，哪里都听上一嘴子罢了。倒是以后她出门，你派个人悄悄跟着，看看她会的是谁。”
苏氏便笑道：“还能会谁？左不过是这家小姐，那家姑娘的！”
却被薄老太君低呵一声道：“四丫头既然开口了，你做嫂嫂的上点心就是了。”
董玉翎无所谓，笑道：“这也没什么，旁的人不必告诉我了，不过要是她去见五皇子，还是请嫂子多留些心。”
“五皇子？这是打哪里说起来的话？”苏氏微微有些吃惊，但看薄老太君和董玉翎的脸色都不像是在开玩笑，便点头道：“知道了，放心吧。”
他们闲话了一阵，董兴湃哄着玉翡给他摸了一张牌，翻开手一看，居然胡了，大大咧咧地笑着要钱。
薄老太君拎起一吊钱扔给他，笑道：“你尽回来打秋风了！你妹子要出门了，你可给她东西了？”
董兴湃笑嘻嘻地数钱，塞了个金镙子进玉翡的手里，说道：“她是要去做太子妃的人，什么金银珠宝不等着她享用？我一穷光蛋，能给她什么？”
薄老太君笑骂道：“混世的嘴，该打！”
顿了顿，吩咐玉翡的乳母道：“不早了，把姐儿抱下去睡觉吧。”又叫伺候的人都暂避，手上仍不住地摸牌，说道：“玉翎啊，你大姐大姐夫在都护府分不过身来，你二哥是我特地叫回来的，有件事要交托给你。”
董玉翎见她祖母说得郑重其事，忙答应了。
苏氏便起身要告退。
薄老太君忙道：“你坐你坐，老动来动去的，还让不让我好好说两句了！”
董兴湃亦吊着眼，郎当地笑道：“嫂子你坐吧，一家子人，说什么两家子的话！”
“这事本来就和你们有关系，别听二郎胡说八道。”老太太笑眯眯地把牌一撒，“胡了！”
小辈们唉声叹气地拿钱，就听薄老太君低声说道：“咱们家，自祖上和太祖皇帝征战四方起，就有个暗不成文的规矩，从来是传男不传女的——”
玉翎便笑了：“原来不是嫂子不该听，原来是我合该不听的！”
薄老太君笑道：“那是咱们家从前没有出过一位皇妃娘娘。如今不一样了，你要去做太子妃的，将来还会是皇后，这样的事情，你心里要有个底。”
玉翎“唔”了一声，奇道：“什么事啊？”
薄老太君不答反问道：“你可知道二郎是做什么营生的？”
玉翎笑道：“二哥哥有正经营生做？我还以为他就是个江湖侠客呢！”
董兴湃闻言笑道：“什么侠客不侠客的？你倒不如我就是个跑江湖的浪子罢了！”说着，摸了一张牌，在手心里攥着犹豫不决。
薄老太君却敛了笑道：“当年高祖皇帝病危，豫王自河南道起兵造反，我们先祖手上的军队一时不能调度，在都的人马差点全军覆没，自那时起，我们家就有了一个规矩——当家媳妇要养一支暗中军。”
董玉翎手中的牌撒了一桌，她顾不上管，惊愕道：“祖母，你在说死、死士么？咱们家，养死士了？”
薄老太君斜睇着她。
“养死士，会被认为要造反的，这、这可是灭九族的重罪啊！”
薄老太君望向苏氏：“怕了？”
苏氏面色有些发青，但是摇了摇头。
薄老太君便指着苏氏，向董玉翎道：“瞧瞧这胆识！你不如你嫂子！哎呀，瞧你这毛手毛脚的，还怎么打牌？”说着，索性搁下牌，徐徐道：“你母亲温良，旁事都好，只这一件不大通。所以我也不敢交给她，原想着干脆等我管不动了，交给你嫂子。但你既要入宫，我手上的人便不给她了，给你，算是老祖母给你添嫁妆了。”
董玉翎回味了一番，瞥了董兴湃一眼，笑了：“难怪二哥整年不在家，父亲也不过问，原来是去给祖母管事去了！”
董兴湃笑道：“我是想逍遥自在的，祖母偏不让！”说着，手腕一抖，不知从哪里就变出了一枚血红色的镂文玉璧来，递给董玉翎。
董玉翎接过，对着灯火定睛一看，看见那字镂刻的原来是个篆体的令字。
“此璧如同虎符，可号令死士三百人。那三百人的生死契都在祖母处保管。”董兴湃正色道：“切记，便是太子，你也不可以泄露半个字！否则我与兄弟三百人的性命都将葬送！”
薄老太君颔首道：“二郎说的极是。”说着，将早已备下的带着麒麟锁的密盒交给董玉翎：“三百生死契在此，你要慎之又慎。”
董玉翎沉默良久，缓缓接了过来：“是，孙女儿谨记了。”
薄老太君说道：“宫中传递消息，可以找瑛哥儿。不过他自到陛下身边，我便让他不要再管这些事情了，底下的人他大多不认识了。要是有事情不便叫他知道，可以去找你萧师哥。你萧师哥底下有几个，武艺极高不说，还精通奇门遁甲之术，极为有用。”
“师兄弟中，有几个是知道这件事的？”
“这个你不用管，你知道了对他们不好，对你也不好。”
董玉翎脸色有些不好看，她沉吟良久，定定说道：“若是有朝一日，陛下和殿下知道了，祖母，我是不会包庇隐瞒的。”
薄老太君颔首道：“到时候你只管全撇到我这个老婆子身上就是了！”
董兴湃也笑了：“或许二哥也能帮你扛一扛。不过，父亲不知道，你也不必教他知道。一家之主，一国之将，要有能退之地步。”
董玉翎下意识点了点头，又忙忙转向苏氏道：“我全带走了，那嫂子怎么办？”
薄老太君笑道：“你嫂子自然是跟着我，从头学起了。”她懒懒打了个哈欠，道：“记住，暗军可救急难，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动用！”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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