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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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陛下于前一日驾临，董家的除夕办得并不十分热闹，除了董继戎、董兴游父子入宫领宴席，只家里的人，不拘男女都围坐在一处吃了年夜饭，闲话几句，待放了鞭炮就各自回去了。
董玉翎跟着玉臻回了她屋子，歪在锦榻上看她卸去钗环，那眉眼在灯烛之下，格外艳丽，便笑道：“都说赵昭仪是长安第一美人，依我看，竟不如你。”
玉臻笑道：“你敢情是醉了？胡说些什么呢？”
董玉翎笑道：“真个儿！谁醉了？”她起身接过凝露端来的浓茶，浅浅呷了一口，笑道：“陛下还同我夸你呢，说我长得不如你好看！”
玉臻的手一顿，轻轻点在自己细长的眉尖上，笑了一笑，说道：“好看又能如何？”
凝露正给玉翎拿雪花梅片糖，听了这话，暗暗推了董玉翎一下。董玉翎醒悟过来，暗自拍了一下额头，自悔失言，起身走到玉臻身后，和她脸挨着脸看着镜子里的姐妹二人，笑道：“生得好看自然有用。你将来的富贵只怕大了，不信你只管看。若是我说错了，你打我一顿出气，我是绝不还手的。”
“你呀！”玉臻用食指在她的额头点了点，笑叹一声，摇头说道，“我是自知的，我不如你。可天下有几个女儿能和你一般呢？不过都是我这样的命罢了！”
董玉翎笑道：“这话我可不爱听！旁人？旁人能有姐姐这般好看？倒美得她们！”
玉臻轻哼了一声，不理她的胡搅蛮缠，过了一会儿，问道：“你还不走？明天你不当值？兴冲冲的仔细睡不着！”
“明天我不用去，陛下早朝之后就休息了，去了也没我的事。”董玉翎直起身，让凝露给她宽衣，笑道，“我今儿个可不回去了，怪冷清的！我和你睡！”
玉臻啐了她一口，笑道：“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她起身就着侍女端来的热水洗了脸，用膏脂润面，说道：“你明天既没有事，就陪我去烧头香吧！我也拜拜，兴许灵验呢？”
董玉翎点头道：“好！”
姐妹二人收拾好，便挨在一处躺了，说了几句有的没的，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次日天刚蒙蒙亮，姐妹们便起身到各处拜年，拿了许多的压岁钱财，这才去禀明薄老太君外出的事情。薄老太君也不拘着她们在家，只含笑问道：“去哪座寺庙？骑马还是坐轿？”
玉臻笑道：“若论香火，自然是大慈恩寺的最好了。”
董玉翎没想到要去大慈恩寺，担心皇家寺宇遇上贵人，自己还得费心奉陪，便扯一扯玉臻袖管，给她递眼色。
谁知玉臻竟会错了意，笑道：“听说老太太和太太下午要去做客，轿辇还是留给长辈用，孙女们骑马就好。”
薄老太君颔首道：“也好。”又说道：“你们大哥呢？若是没事，叫他陪你们去。”
董玉翎急忙抢着说道：“大哥答应了大嫂陪她摸骨牌呢！哪里有功夫理会我们？祖母，您放心吧，我带着剑去，谁还敢惹我们不成？”
“倒不怕有人招惹你。”薄老太君斜睇着她，“就怕你惹事！”
玉臻掩唇笑道：“老太太，不妨的，我看着四妹妹，准不叫她惹祸！大哥还是在家里吧，辛苦好几天了，也该休息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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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姐妹二人和侍女轻云骑马到大慈恩寺，就见寺门外已停了许多人家的车马，华盖如云，皆出自大富大贵的人家。
玉臻翻身下马，笑道：“果然是大年初一，这般热闹！”
董玉翎在马背上站起几分眺望一番，发愁道：“你别只顾瞧热闹，这车马都停遍了，咱们的马往哪里栓？”
玉臻站在底下也四处看了看，笑道：“牵进马厩挤一挤，难道真的就没地方了？”
董玉翎正要回答，就看见远远地有车辇仪仗过来，还有个领头的飞快地朝自己这个方向跑过来。她想了想，说道：“好吧，你先进去，我随后就来。”
玉臻也不要她随时陪着，笑着答应了，牵了马缰就往寺中走。轻云得了董玉翎的示意，急忙跟了过去。因今日达官贵族的许多家眷都来烧香，寺门难进，还是报了本家的姓名才得入内。
古柏苍苍，碧天悠悠，只见佛塔高耸入云，佛殿恢弘万状，烧香拜佛的夫人小姐百色绫罗，金钗玉环，来来往往，笑语晏晏。
玉臻边走边笑道：“我们家还是两三年前来这里烧过香吧？那时节不是过年，也不如这般热闹！”
轻云也笑道：“可不是！我那时也是第一次跟着来的，小心翼翼地都没能细瞧。今儿既跟了姑娘出来，好歹容我到处仔细看看。”
玉臻颔首笑道：“自然。”
主仆二人先把马牵至马厩，果然马厩几乎都满了。轻云看了看，愁道：“这可如何是好？”
董玉臻也没想到马厩里几乎都占满了，拽着缰绳正没主意，就听身后有人说道：“童寿，把我们的马牵出来两匹，让给两位小姐。”
她急忙回身道谢，就看见一个青年公子叉着双手站在她面前，见她称谢，笑称不敢。二人抬起头，目光撞在一处，那青年公子忽然就怔住了，跟着双颊泛起红晕，礼做到一半却是动也不动了。
但见这个青年公子凤眼剑眉，猿背蜂腰，穿一袭孔雀蓝的绸衣，罩一件墨绿色的半身长的貂裘，本是个风流倜傥的儿郎，此刻却有些呆样。
董玉臻只觉好玩，抿唇一笑，转头看向轻云。
轻云也咯咯地笑了，说道：“这位贵人只管盯着我家小姐，可是什么意思呢？”
董玉臻的美是无限张扬的，是极艳极秾的，又兼身边这轻云也是个娇滴滴的小美人，那公子只见得两人站在一处，却不曾听得轻云究竟说了些什么，怔怔道：“在下姓方，名叫歧缗，敢请教两位小姐名姓——”
董玉臻倚了轻云的肩，掩唇笑道：“原来是方公子，多谢你让位于我，只是这名姓——”
她还没说完，就听一人含笑说道：“哦？表哥做了好事，不过问个姓名，董小姐就不愿意说了么？”
就见周珩含笑自廊下走了过来。
董玉臻急忙直起身，肃容行礼道：“见过五殿下。”
周珩摆了摆手，笑道：“不必多礼。”又见方歧缗仍旧怔怔地回不过神，便暗暗戳了他一下，笑道：“歧缗表哥，这是在做什么呢？”
方歧缗这才醒过神来，恍然道：“我——”又急忙道：“表弟，你认得这位小姐？”
周珩向董玉臻笑着问道：“你说呢？”
玉臻微微一笑，说道：“前两日才见过的，殿下不知还记不记得。”扬起脸笑一笑，说道：“倒是没想到能在这里再见到殿下。”
“我是常在寺里的，在这里见到我可不稀奇。”周珩斜睨了一眼方歧缗，笑道，“倒是不知道表哥怎么也在这里。”又向董玉臻笑道：“这位是我寿阳姑母的儿子，陈留王的世子。”
寿阳公主的独子歧缗是公主与陈留王方蕤所生。陈留王方蕤是异姓王，到他这一脉本来已经式微，但文惠帝为彰显天家圣恩，把妹妹寿阳公主许配给了他。但方蕤谨慎仔细，不敢以王妃称呼公主，也不敢擅纳妾妃，更是将儿子留在了公主身边教养，这才保住了自己的平安富贵。
所以方歧缗的身份，是不以陈留王为贵，而以公主之子为尊的。
玉臻含笑礼了一礼，笑道：“原来是世子殿下，失敬了。”
歧缗忙上前一步，说道：“客气了。小姐是——”
玉臻微不可见地向后撤了半步，笑道：“妾是云麾将军的次女。”
歧缗点头道：“原来是董将军府上，冒犯了。”
周珩清咳一声，目光在歧缗身上看了片刻，摇头笑道：“董三小姐是独自前来的，还是有人陪同？可别叫家人找不到着急。”
玉臻笑道：“回殿下，妾是和四妹妹来的，不要紧。”
周珩闻言，不经意地将眉挑了一挑，淡淡地笑了一笑。见歧缗仍是痴痴地看着董玉臻，便转身走开了。
董玉臻见他走得潇洒，忍不住将后槽牙磨了一磨，向歧缗礼了一礼，说道：“那妾先告退了。”
说完，转身就走。
她走，歧缗就追。脚上走得快，嘴里也不闲不住，喋喋不休地说道：“董小姐可有厢房休息？我母亲在西面的禅房里看经文呢，你可要过去坐坐喝杯茶？或是这会子也该到了吃饭的时刻了，到斋房去吃完素面？这里的素面做得还算能吃。或者我们出去，我请你吃顿好的……”
董玉臻忽然收住脚，猛不然地歧缗就撞了上来，却见她身子一偏，又伸手一拉，就把收势不及的歧缗给拽住了。
就见得那无情还似有情的双眸灵巧地眨了眨，长长的睫毛跟着微微颤了一颤，像一对抓也不抓不住的蝴蝶。
歧缗的呼吸一滞。
待他反应过来，眼前哪里还有董玉臻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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