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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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大约两巡茶的功夫，卢靖就带着下属赶到了东宫。
卢靖亲眼见到了太子，脸上的担忧之色才隐去了几分，上前拉住周瑁的手，关切道：“殿下，可有受伤？”
周瑁斜睨了董玉翎一眼，见她也看着自己，便说道：“没有，不必惊慌。”他示意卢靖坐下，说道：“我们快些说话，你赶在宫门落锁前出去，以免父皇起疑心。”
卢靖微微有些吃惊：“……殿下是没有告诉陛下么？”
周瑁道：“我已经拜托了董御书替我将此事压下去一阵子，等我们查出了真相，再尽数禀告父皇也不迟。”
卢靖点头道：“是，只是……”
他还没有说完，董玉翎已经站了起来，说道：“太子殿下的密谋，微臣就不参与共听了。微臣告退。”
卢靖跟着起身，说道：“董大人，臣下可没有这个意思，殿下既然信任你，我自然也是一样的。”
“殿下信任我？”董玉翎瞥了太子一眼，见他笑得一脸玩味，心中暗暗不爽，说道，“信任不信任的且不论，只我是陛下内大臣，不敢参与东宫私谋。替殿下遮掩不报，微臣已担了不尽责的嫌疑了，其他的，就再不能够了。”
卢靖没想到她会说得这般义正词严：“这……”
一直陪在一旁的董兴灏也觉得他姐姐的话说得有些重了，开口道：“姐姐，你——”
却闻得太子沉沉发笑出声。
“董御书去吧。”太子瑁换了个姿势，似乎想让自己的腰舒服些，眼神却未曾从董玉翎身上挪开半分，“若再多说，惹恼了董御书，到时候不肯替孤保密了，该怎么办？”
董玉翎不接他的话，行了一礼，正要告退，就看见有宫人疾步走了进来，说道：“殿下，董家的人来接董大人回去。”
太子侧头看了一眼董兴灏，笑道：“是你兄弟给家里递了消息吧？天色也晚了，董御书一个人回去也怪不安全的。”又问内侍道：“来的是董家的什么人？”
内侍道：“是光禄寺少卿，还带着一个人，说是光禄寺少卿大人的师兄弟。”
“是少将军啊，孤倒是好久没有看见他了。”周瑁向董兴灏伸了伸手，示意他将挂着的干净外衣替给自己披上，说道，“让他进来。”
内侍答应着去了。
不过一会儿，董兴游便大步走了进来，向太子行礼，笑道：“微臣光禄寺少卿董兴游，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笑道：“少将军快请起，不必多礼。”
董兴游依言起身，见卢靖等大理寺臣都在，抱拳笑了笑，说道：“哎呦，各位同僚日理万机，辛苦了。”
他自凯旋，就摆出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不正经模样，有的人知道他是怕功劳显眼，有的人也讨厌他这般处事，不过董兴游虽然行事乖张了些，却留不下把柄，再仗着他有实打实的战功，在光禄卿挂个名字，也不算与谁有争，所以见了他，也都只是笑着应付应付。
卢靖也是一样，起身拱了拱手，说道：“少将军玩笑了。”
太子道：“少将军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怎么不见你的身影？”
董兴游笑嘻嘻道：“臣下不才，只会吃喝玩乐，倒让殿下见笑了。”他看了一眼静静立着的董玉翎，向周瑁笑道：“殿下，时辰也不早了，微臣不如先接妹子回家。殿下若有什么吩咐，明日叫微臣过来也是一样的。”
太子笑道：“不急。”他探头看了看，问道：“不是卿的师兄弟也来了么？怎么不进来？”
董兴游道：“师弟是一介白衣，不敢擅入宫廷。”
周瑁却似兴致很好的样子，笑道：“无妨，让他进来吧。”
董玉翎本是默默听着的，忽然看见她大哥对她使了个眼色，愣了一愣，明白过来，对太子说道：“殿下和卢大人不是还有事情要说么？微臣和哥哥还是不要多耽搁得好，不如……”
周瑁却打断了她的话，睨着她，说道：“董御书是在担心什么？”
董玉翎猛地闭紧了嘴。
周瑁轻笑一声，对董兴灏道：“去给你哥哥搬个凳子。”
董兴灏依言兴致冲冲地搬了个绣墩给他哥，却不想被董兴游暗暗瞪了一眼，悄悄吐了吐舌，轻手轻脚地一步一步挪回太子身后。
不一会儿，内侍便领着人进来了，说道：“殿下，人带到了。”
隔着五彩琉璃珠帘，那人跪了下去，行大礼道：“草民叶仪羟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董玉翎虽然微微低着头，却能感觉到太子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不由地，耳根微微有些发热。
珠帘内的贵人似乎沉默了好一会儿，叶仪羟才听到太子说道：“平身罢。”
叶仪羟站起身来，因董玉翎离珠帘很近，他便看见了她，低声唤道：“玉翎。”
董玉翎微微侧过身去，对他安抚似的笑了一笑。
两人的小动作被周瑁悉数看在眼里，周瑁蹙了蹙眉尖，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两声，说道：“你是董大将军的弟子？多大了？怎么不求个功名？”
叶仪羟欠身道：“草民一切听凭师父做主。”
太子道：“你倒孝顺听话。”他屈指在桌案上敲了一阵子，说道：“想不想来东宫，做孤的侍卫？虽然品阶低些，但将来是会有出头之日的。”
他虽是对叶仪羟说的，目光却一直凝在董玉翎身上。
董玉翎皱了皱眉，侧脸避开些许太子打量的视线。
叶仪羟不卑不亢，说道：“草民才疏学浅，像保护殿下安危这样头等要紧的差事，恕草民不敢从命。”
董兴游亦笑道：“叶师弟还很年轻，他上头的几个师哥除了皇甫侍卫，都还没有功名，若是殿下乐意抬举，倒不妨先抬举抬举年长的。”
周瑁对董兴游斯斯文文一笑，说道：“孤也不是一定要勉强少将军的师弟，既然他不愿意，就让他去吧。”
董兴游起身称是，和玉翎对视一眼，二人一前一后掀起珠帘正要退出去，就听太子淡淡笑道：“董御书，这两日可要想着来东宫一趟啊。”
董玉翎侧过身，微微一礼，说道：“从明日起，微臣要陪着陛下赏宴，怕是不得空。”
太子笑了笑，说道：“时间总是有的，董御书想着来就好。”
董玉翎盯着他的眼看了一会儿，不能明白太子的用意到底是什么，她又急着要走，只好答应道：“是。”
出了珠帘，拽了拽叶仪羟的衣袖，拉着他和董兴游一并走了。
卢靖瞧着太子面上神色难辨，又提防似的望了一眼董兴灏，压低声揣度道：“殿下很介意那个白衣？”
周瑁轻笑了一下，反问道：“孤为何要介意他？难道他是什么要紧人物？”他端起茶喝了两口，说道：“大慈恩寺那边处理好了？你们可曾勘察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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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朝后，文惠帝在紫宸殿休息了一会儿，有宫人把几个小皇子带来，文惠帝便问了几句功课，关怀了些身体健康的事情。待小皇子出去了，文惠帝便更了龙纹常服，带着御驾往右丞相府上去了。
右丞相张铸廷在文惠帝还是储君的时候就追随了左右，为了文惠帝几度浮沉，最终换得了晚年的位极人臣。此人刚正不阿，在刑部、户部、礼部都担任过职位。尤其是在刑部的时候，主办过一件牵扯几多的官员贪墨案件，以铁面无私、心狠手辣，震慑过不少人。
张铸廷现在年过七旬，行动已经颇为迟缓，吐字说话虽慢了些，却依旧条理清晰，十分在理。
文惠帝显然很敬重他，从进门就一直搀扶着张铸廷，笑眯眯地听他说话。连服侍的人端来茶饮，文惠帝也是亲手先端给张铸廷，以示皇恩浩荡。
张铸廷显然也十分欢喜，请文惠帝在上首坐定，说道：“陛下今年新封了储君，国家千秋万代的基业已经筑下了，陛下也可以放心几分了。”
说着，四下望了望，因问道：“太子殿下怎么不随陛下来给老臣一个脸面？”
文惠帝笑叹道：“瑁儿昨天去大慈恩寺探望珩儿，宫人报说他回宫回得晚，朕便让他今天休息去了。”因说道：“也是朕不好，叫太子在雪里跪了半天，要不是梓童来劝，只怕把他冻出病来。”
“陛下也是为了太子好。”张铸廷听了，就晓得了皇帝惩罚太子，到底所谓何事，但也不戳破，问道，“五殿下的身子可还好？”
文惠帝颔首道：“大安了。”
张铸廷道：“这就好。不过大年近了，陛下也应该派人把五殿下从寺里接回宫了。宫中团圆宴，五殿下也得在不是？”
文惠帝迟疑道：“珩儿心坚，朕也从来不勉强他，只要他按时回来就是了，总归……”
他一侧头，看见董玉翎眼观鼻鼻观心站在身边，便问道：“董御书，你看呢？要不要现在就把珩儿接回来？”
董玉翎一直想着那个古怪的静悟和尚还有那场莫名的刺杀，此刻深觉张铸廷的话有道理，便说道：“回陛下，微臣以为应该把五殿下现在就接回来。”
文惠帝道：“怎么说？”
董玉翎道：“大慈恩寺虽是皇家寺宇，但毕竟清寒。如今正值除旧迎新的时候，五殿下孤身在寺庙里，冷冷清清得没个看顾，心绪上难免波动，恐怕也不利于他养病。”
她说话的时候，总感觉张铸廷正在看她，可每每望过去，又都看见张铸廷正专注地望着文惠帝，不由得觉得奇怪。
张铸廷说道：“陛下，正是这个道理呢！”
文惠帝颔首，举起酒盏向张铸廷及其家人示意道：“就按爱卿说得办！来，与朕痛饮了此杯，以慰丞相今年的辛苦！”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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