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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晴雪梅花 ...

  •   皇上坐在大殿上,看着粱章安虽是长得温柔书生模样,但是此等大事仍有如此沉着之举,再看自己的儿子也是丝毫不乱,心里更是赞赏。可东宫又如何和西州有过纠葛?他心里也是疑心四起。
      再看楚云飞虽长得风流,方才竟在大殿上有损国体,实在不堪。
      “好,东宫之中有这等人才,那朕就等着好戏瞧了。”末了,又补上一句:“楚家的后生们还需多学习。”
      却说那楚云飞清醒后愧疚万分,只缩在大殿一角不敢动弹。此时更是低着头羞红了脸。他自小最爱玩乐,自认天赋一般,也不愿意苦学用功,却不想今日在大殿上如此失态,更是颜面无存。
      因此只低着头红着脸不敢说话。
      楚殳说:“皇上教训的是,是臣教导无方。”
      风波过去,众人又在殿上赏歌舞听丝竹,宴罢后各自散去。

      粱章安却暗自捏了把冷汗。皇上特许粱章安五日假期,因此他便整日在宫中只管作画。《淌梅图》是西州几十年来的国宝,自是有其过人之处,最绝的是这静止的画面居然能看中花瓣裙摆飘舞之态,让人置身于满目的红。
      那时大殿上暂且拖得几日时间,也是为了补全大元的颜面,但要在五天内画出一幅画打败西州的传世名作,确实也有些强人所难。
      粱章安望着画纸,愁眉苦脸,彻夜未眠。
      看着他清减了不少,元谨成宽慰道:“比画总好过比武,若是真输了,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这梅花倒是不难画,难得是那淌梅图的颜色,殿下,你回想下,淌梅图一打开似有梅花幽香,颜色与我们所见的皆不同。我自小学画,自问对颜色甚能分辨,但从未见过大元的画中有此等颜色。”
      元谨成看到他打的简谱,整整几百张纸,都是满图的梅树纵横,每个都上了些颜色,只色彩的确和淌梅图的梅花都不想同,或者说是完全没有淌梅图中的神韵。淌梅图的红远看澄澈莹润,近看却似在一篇云雾晕染之中,随着距离远近的变化,早已脱去了梅花的形,而突出的是梅花的韵,甚至连颜色都是毫无章法的铺陈,跳脱出惊心动魄的美感,最后引入眼帘的的确会变成动态的飞舞感觉。
      “这些颜色都不对,和他们的都差远了。”
      第二日,东宫里陆续到了京中所有能找的红色颜料,深浅、明暗、材质皆不相同,几百种颜料摆满了书桌上、地上,粱章安坐在地上,也不管衣服弄脏了,他仔细查看,用不同的颜料混合比对。
      这晚,他躺在地上对元谨成说:“说来奇怪,这淌梅图的红色我不知道哪里见过,有些熟悉。”说完便沉沉睡去。
      元谨成看着满地的颜料和梅花图,不由得皱起眉头。

      五天后。
      西州使团午宴时分再次入宫。众官员也都有些看好戏的心态。
      哈日说道:“皇上,五日之期已到,却不知道你们的画师画的如何了?”西州使臣仍是带着《淌梅图》缓缓打开,这次不少人都离此画远远的,不敢上前,生怕自己失态。
      粱章安镇定自如,带着一卷画轴出来。见他神色,众人的好奇心都被吸引。这淌梅图如此难得,大元究竟要如何取胜?只听得东宫这几日把京城的颜料铺子都翻遍了,也不知道画出了个什么名堂?
      见全殿的人都望向自己,粱章安示意两名小厮将此画打开。
      皇上看了这幅画,不由得鼓掌。
      “不错!”
      他哈哈大笑数声,众人也跟着附和笑起来。
      有文官上前说:“我大元竟有如此年少有为的画师,真是大元之福。”

      梁依萱听了,自是骄傲万分,一直拽着哥哥的衣袖,她今日扮成侍女模样,在元梁二人旁边站着。她知道今日是大日子,定要跟着哥哥进宫入席。即使不合规矩,元谨成念在这几日粱章安劳心劳神的原因上,也只得破例和宫里的人打了招呼。

      西州使团的人也盯着这幅画,眼中皆是不敢相信。淌梅图自然是西州至宝,不过这位少年画的梅花居然丝毫不逊于淌梅图。
      只见粱章安作的梅花图,也是梅花层层叠叠,缠绕着树枝,梅花树下一名女子正在垂眸抚琴,神色间温柔和煦。梅花的红透出底下梅枝的黑,也颜料用得已是万分使人惊叹,而更绝的是红色梅花花瓣上盖了层不知道什么东西,有淡淡的光泽,一幅画竟有如此多的层次。
      一位文官说道:“殿下,这梁公子的画不愧是京城第一,我看仅用五天所作的画,丝毫不比西州的国宝差。”
      哈日说道:“梁公子所作的梅花图自是能堪称大元京城之最,不过单就凭这幅画,又哪里比得上淌梅图的风采?”
      哈日说的也有道理,众人看向淌梅图,胜在于静物画中可感知眩晕和环绕,使人似乎身在其中。而大元所作的梅花,虽也是看了令人心旷神怡,但论惊艳程度和复杂的动态效果的确还是比不得淌梅图。
      皇上笑着说:“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是五日内匆忙画出,能够有如此境地已是十分难得了。”
      元谨成也上前说道:“父皇说的是。”
      “既是比试,那肯定不能以各种借口推脱,比试就是高低之分,如此看来,淌梅图还是赢了。”
      “这。。。。。”大元的文官皆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粱章安等了片刻,大家都安静下来了。此时才上前向皇上一鞠躬。
      众人也都停下看他如此应对。
      只见他摇了摇头,轻轻一笑,那笑容还颇有些孩子气。元谨成也看着他,两人正好四目相对,元谨成眼神中是鼓励。
      他示意两位小厮走向窗边。
      此时正是午后,外面的太阳仍有余威。金黄色的午后阳光洒在梅花图上,众人惊奇的发现,这梅花瓣上竟然有一层薄薄的雪花覆盖,越是梅树的顶端,雪花便越是厚实,可这雪花居然完全不会掩盖住花瓣的红色,几乎是半透明的状态,像是雪花,又像是被阳光晒化了的露珠。
      见此情景,皇上也不由得说:“好!”
      大家都恭维粱章安。

      西州使团众人都是目目相觑,哈日细细端详着这晴雪梅花图,和噶尔私下不知道说些什么。
      而后,噶尔面色不虞,站出来说道:“梁公子,你这个剂量骗骗大元人也就罢了,即使两国的比拼,如何你的画中有我们西州的颜料?”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却听得一个清脆的女子的声音:“世上颜料千万种,怎么能说西州独有?你们输了怎么还耍赖呢?”
      众人望去,只见一位颇为俏丽的宫女从太子席间走出,此人正是梁依萱。
      哈日望向她:“怎么是你?”
      原来那日哈日虽是心里对粱章安不满,但也算是敬他行事有理有度,不过他带来的嚣张跋扈的小姑娘倒是过目不忘。
      “我。。。。。。”梁依萱此时心里后悔,答应了哥哥一定在席间不要被人发现,怎么此时这么冲动就出来了呢,因此低着头不敢多说话。
      皇上见太子席间的人,似乎各个都和西州使团颇有渊源,问道:“爱卿认识?”
      粱章安忙说道:“这是鄙人的妹妹,就是她为我带来了所需颜料,才有今日的晴雪梅花。臣妹玩心重,因此臣今日一时糊涂,带她赴宴,还望皇上恕罪。”
      皇上思索片刻,笑道:“无防。”
      粱章安这才舒了口气,忙使眼色让梁依萱退下。

      哈日接着说:“外臣并非不认输,只是这梅花所用颜料确是我西州所产,若是这样便是大元赢了,未免太不公平。”
      梁依萱说:“你胡说,这明明是胭脂调成的红色。”
      “姑娘,实不相瞒,梅茱这种颜料即使在我们西洲已是罕见至极,因其颜色红中带粉,粉遇光则白,最是难得,最高超的画师也调不出来,画师重金求而不得,一克便值得千金,怎么会用来做胭脂,即是奢侈至此,那也是西洲皇族中人所用,断不会流传在外,姑娘又是如何得这梅茱?”
      梁依萱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粱章安一笑:“西洲使者即是输了,认了便是,何须如此狡辩,这梅花的颜色是我调了两日所出,西州调不出来,这也不代表咱们大元也调不出来。”
      “那不一样,陛下,咱们西洲的颜料红有特别的香味,正是和粱章安公子用的一模一样,若是不明白其中门道的自然以为是大元所产。”哈日说着拿出一个小木筒,他一打开,便有一只通身红色的小虫子出来,缓缓的爬上粱章安的画中,围绕着那梅花一遍遍爬行。
      众人都是哑然。
      粱章安只知道胭脂从自己母亲的卧房里拿出来的,也并不知道终究是来自何方,此时见着虫子直冲向红梅,心里也开始打鼓,若真是西州特有的,也不好交代。
      梁依萱怒道:“你这蛮子好生无礼,既是胭脂调出的红色,女孩子用的东西,都是含着香料的,你随便抓只蜜蜂苍蝇什么的都会冲着香料去,何况这些本就爱香味的小虫子。这又算得了什么?”
      哈日说道:“梅茱究竟如何,想必大元的书籍中也会有记载,姑娘不信,我们大可对质。”
      梁依萱回怼:“书中说的也有作假的!”
      听得粱章安眉头紧锁。

      元谨成上前说道:“即使两国比试,我国的画师自是出神入化,至于这是不是用的西州的颜料,咱们也是不必细究,要我说,这是西州的才好呢。“
      陈相问道:”殿下这话从何说起?“
      “父皇,两国比画原是为了切磋交流,梁公子即是号称大元画师第一,这画的确不亚于西州所绘梅花,并不需要如此计较颜料从哪儿来,请问噶尔兄,这图中的梅花西州可没有,那还是大元的才开的如何盛大。哈日兄怀疑我们的画用了西洲的颜料,我正想着,不如就算是平手,这更是两国交好,水乳交融的表明。”
      这番话甚是得体。一群人都听得心悦诚服。
      粱章安望向元谨成,微微一笑,多谢他为自己解围。
      皇上点点头:“太子说的很是。这次西州使团是来和谈,商议两国交好之事,这比画之事就当是打坐平手,我免去了你们的骏马黄金,你们也将大元的百姓送还归家,这等两全其美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噶尔还要说什么,哈日忙按住他,说:“如此,多谢皇上。”
      众人都说:“多谢皇上体恤百姓,皇上仁德。”

      西州使团走时,望了眼太子席,粱章安低头不语,不愿再过多牵扯。梁依萱则朝他们吐了个舌头,翻了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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