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星盟都跪求我嫁给那条龙》云时霁

28、第 28 章

　　时间仿佛凝固了。
　　顾凛发出一声绝望的低吼，不顾一切地想往事发地点冲，而言怀简也似乎完全没有阻拦他的想法。关键时刻，还是天河和潜鳞根据路径预判驾驶员行为为“严重危害生命安全”，把两人双双按在座椅上，这才暂时阻止了他们的自杀行为。

　　可是，在场唯二的两名驾驶员双双失去战斗力，虽然一时没死成，但想必也不会太远了。

　　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谢里夫的机甲突然悬停在半空，下一刻，在没有受到任何外部攻击的情况下，居然从里面炸了个四分五裂。

　　全场哗然。

　　尤莉亚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的星舰离得最近，头一个冲下去捕捞；其余众人紧随其后。
　　但是所有人心里都明白，机身损毁得这么严重，里面的人生还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最后，他们只捕捞到一个救生舱，而谢里夫被确认在机甲炸开的那一瞬间已经死亡。

　　谢里夫一死，星盗群龙无首，尤莉亚暂时也顾不上言怀简和顾凛了。就在这时，不知哪个频段里传出一声：“快看！七点钟方向！”

　　尤莉亚霍然低头，只见能量监控屏上正快速地闪着鲜红的能量波动警报，数据显示，一支精锐战队正在逼近。
　　来自首都星域的第一支先遣队，到了。

　　尤莉亚狠狠咬了一下嘴唇：“撤军！”
　　来势凶猛的星盗齐齐掉头，冲出大气层，如同潮水一般四散在星河石海之间。

　　乔知微的部下们接手了一团混乱的地球，在十二小时之后宣布警报解除。幸福城的居民们纷纷从防空洞爬出来，奔走庆祝劫后余生；邱山学院打开防护罩，开始恢复正常上课。言怀简和顾凛则前往潜鳞模拟计算出的几个机甲落点，地毯式搜寻容与的踪迹。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言怀简这样说道。
　　可是一个星期过去了，除了一点机甲残骸，他们一无所获。
　　他们不愿意放弃希望，可是心里都清楚，这一次，可能不会有奇迹发生。

　　机甲当空被导弹击中，然后从几百公里的高空坠落，人还活着的可能性能有多大呢？

　　后来言怀简不得不返回首都星，临走前，他把还没来得及转到容与名下的顾凛的监护权转给自己，然后带着他一起离开地球，履行了对容与最后的承诺。

　　八年后。
　　首都星时间早上七点，言家的两位主人在“逝者已矣，生活还要继续”的闹铃中起床、吃饭，开始新的死气沉沉的一天。

　　顾凛五年前以第一名的优秀成绩毕业于星盟首屈一指的兰登军校，之后进入军部工作，热衷于边境剿匪工作，屡立战功，职级升得奇快。

　　顾凛成年后也并没有从言怀简家里搬出来，经历过同一场战斗、怀念同一个人，这段经历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融洽了许多，尽管争吵总是难免的。

　　顾凛来到餐厅时，言怀简已经坐在餐桌旁等他了。顾凛拉开椅子，边落座边说：“等我干嘛，你工作不忙？”
　　言怀简翻了个白眼：“我有事问你。你今年去地球的日子快到了吧？”

　　——每年容与忌日的前后几天，顾凛都会回一趟地球，在当年容与坠机地点附近逗留几天。
　　顾凛点点头，叉起一块煎蛋放在盘子里，戳来戳去的却又不吃。言怀简瞥了他一眼：“不要浪费食物。”

　　顾凛闻言，难得笑了笑。他放下叉子，轻吐出一口气：“这种天然食物在地球特别珍稀，像容与那么奢侈的人都很少舍得这样整个煎来吃。他一般会把它打散，让阿法加炒成松松软软的一大盘……”
　　他垂着眼，忽然说不下去了。

　　言怀简生怕他又哭起来，那样的话自己也会跟着哭，他可不想顶着一双兔子眼去上班。他勉强笑了笑：“把星盟最高端的机甲核当管家机器人用，果然是容与做得出的事。”

　　这时，虚拟屏上滚动的晨间新闻开始播一条臭名昭著的星盗组织猎豹座骚扰边境的新闻，言怀简和顾凛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目光专注地落在虚拟屏上。说到“造成超过二十名平民死亡”时，顾凛手里的叉子在瓷盘上一划，盘子直接裂成了两半。

　　言怀简皱起眉头：“我这一套盘子又报废了……原本以为谢里夫这个疯子死了，这伙亡命徒能安分一段时间，没想到尤莉亚这个女人比他更疯狂。”

　　顾凛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顾凛一直觉得这些年猎豹座做主的不像尤莉亚，倒不是因为她不够疯狂残忍，而是因为她不像是一个有脑子的人。
　　对于故人，言怀简总是恨不能戴上八百米厚的滤镜。

　　虚拟屏上播放着星盗过境后幸存者的悲惨画面，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在碎石瓦砾中拼命挖掘，每当有人路过，他都会绝望地求助：“救救我哥哥！”
　　然而别人尚且自顾不暇。

　　这个画面大约只持续了六七秒，无人机就飞到了别处。顾凛忽然说：“我要出这个任务。”
　　言怀简头也没抬：“不去地球了？”

　　顾凛犹豫了一会儿，声音低落：“星盗不会等我从地球回来再杀人。”
　　言怀简站起来，拍拍他的肩：“他会高兴的。”

　　顾凛一个人在餐厅坐了一会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上班时间差不多到了，才磨磨蹭蹭地把餐巾丢在桌上，起身走了。

　　顾凛在首都要塞指挥部工作，指挥部离言怀简家的距离，与之前他在地球生活时从家到邱山学院的距离差不多。当年他和容与要提早一个将近一个小时下楼，等一趟固定时间和路线的公共悬浮车，现在八年过去了，悬浮车的速度提升了两倍，如果容与还在，寒季也可以等到天亮再起床……
　　看，走个神的功夫，指挥部已经到了。

　　顾凛一年里能有两百多天在各个星域出外勤，再除去攒下的长达一个月的假期，出现在指挥部的日子也就还剩两个来月。虽然他上班上得像是来做客的，不过名声却不小。

　　顾凛是整个指挥部里长得最帅、成绩最好、升职最快的，和他同期入职的大部分人还指挥着百八十人的小分队维护星际治安，抓抓小偷和走私犯什么的。顾凛却已经十二次围剿猎豹座星盗，更有一次与猎豹座主力短兵相接，险中取胜。有小道消息说，他很快又要提级，要升将军了。

　　人类进化了这么多年，改不掉慕强，戒不了嫉妒，顾凛的追捧者甚众，嫉恨他的也不少。

　　顾凛才进门，就有助理殷勤地磨好咖啡送到他的桌上。他心不在焉地道了声谢，就听见有人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声：“别人的饮料都是机器人冲的速溶，只有他来，你才会亲自动手煮一壶咖啡呀。”

　　顾凛抬头一看，说话的是跟他同年入职指挥部的乔吉，算起来还勉强跟他沾点亲戚关系——乔吉是言怀简的小表弟。
　　乔吉是个典型的二世祖，干啥啥不行败家第一名，不过人品还可以，从不干仗势欺人的事，也没仗着自己家大业大，对五年来原地踏步的职位表达过什么不满。
　　而他对顾凛的敌意，主要来自——争宠。

　　不过顾凛从来无意这种幼稚行为，平常都躲着乔吉——毕竟乔吉除了酸他两句也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他也不能揍他。
　　顾凛立刻把咖啡往他面前推了推：“你喜欢就喝这份吧，我喝什么都差不多。”

　　哪知乔吉更生气了：“你怎么能这样践踏别人的心意？”
　　顾凛：？？？

　　他觉得有点头疼，干脆不再理这位少爷，转过身问助理：“乔上将来了吗？我有事要见她。”
　　助理马上在个人终端上划了一下：“乔上将一小时内都有空，之后要去军部开会。”
　　顾凛点点头：“谢谢。”

　　说罢他站起身，冲兀自一脸不忿的乔吉点点头，转身走了。

　　乔吉冲着顾凛的背影重重哼了一声，助理小哥在他身后嘟囔了一句：“幼稚鬼。”
　　乔吉怒目而视。

　　助理不屑地“嘁”了一声，扬着头回到自己的座位，给乔吉留下一个白眼。
　　以及：“我明明煮了好几杯，你要喝不会自己倒？”

　　乔吉眨了眨眼，愣在原地没有动。这时顾凛的背影已经完全消失在走廊尽头，两三个人立刻围拢到乔吉身边，七嘴八舌地说：“那姓顾的挺嚣张啊。”
　　“人家抱上了乔上将的大腿，跃迁着升职呢。”

　　这话乔吉不乐意了：“乔上将很公平的，你嫉妒他升职快，可以也申请出去做任务、打星盗啊。”
　　说完，拨开围着他的那几个人，径直走了。

　　那几个人不知道乔吉今天吃错了什么药，也不敢惹这出名的二世祖，只好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才小声打圆场：“算了算了，还是赖咱们不会说话——要是别人说你姑姑做事不公平，你也不乐意啊。哎，你们说，顾凛正休假呢，找乔上将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