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星盟都跪求我嫁给那条龙》云时霁

18、第 18 章

　　程澈缩了缩脖子，慢吞吞地开始往容与那边挪。走了两步，回头一看，顾凛还在原地没有动，连站都没站起来。
　　容与也发现了，表情立刻缓和下来，担忧地问：“怎么回事，受伤了？”

　　顾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声音绵软：“我好像站不起来了……你能不能、能不能来扶我一把？”
　　自打容与把顾凛捡回家，就没见过他这么虚弱的样子。这可把容与吓坏了，他急步走到顾凛身边扶住少年，触手的滚烫温度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顾凛脚步虚浮，大半的重量都落在容与身上，容与一时间感到压力倍增。好在，个人终端里突然传出阿法加的声音：“先生，初步判定，这是分化期的症状。”
　　容与脚步一顿：“分化期？”他难以置信地看了看顾凛：“一个纯血人类吗？”

　　“啊，这是您的固有印象。”阿法加一板一眼地说：“而事实是，阿凛来到家里八年，您从未带他做过任何这方面的检测。”
　　容与无言以对。“顾凛是纯血人类”确实是他先入为主的印象。他不再质疑阿法加，转而开始寻求建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阿法加迅速提出了一个方案：“首先，您需要一个无菌环境。”

　　——环顾四周，遍地都是废铁碎石，暴土扬尘与陈年蛛网交相辉映，再也没有比这更不“无菌”的地方了。容与无奈道：“那先回家……”

　　“不行，”阿法加打断了他：“他这个情况恐怕坚持不到回家了，如果在路上开始更危险。”

　　容与只能退而求其次：“无菌环境可以现准备一个，还需要什么？”
　　阿法加：“一个培养皿。分化结束后，他混血状态的幼年体大约需要两到三个小时时间长成成年体，这段时间要在培养皿中度过。”

　　一旁战战兢兢的程澈举手说：“可以用我的，就放在宿舍。”
　　容与飞快地点了一下头：“谢谢。快去快回。”

　　这厢容与指挥着一干功用各异的建筑机器人把他的休息室清扫消毒，而他怀里的顾凛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容与心急如焚，几乎机械地不住低声安抚：“不要怕，我在，我一直在。”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

　　这边准备就绪，程澈也带着培养皿和营养液赶到了。一个手执消毒喷雾的机器人把他整个人仔仔细细地喷了个遍，才准许他进入房间。
　　顾凛整个人已经难受得蜷缩成一团，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容与慌张地问阿法加：“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反应这么大！”

　　阿法加说：“他这种状态不像自然分化，有93%的概率是被外力催化的，催化原因暂且不明。这种情况不会有什么危险，只不过个体反应会更加剧烈，从而导致一些精神上的痛苦，但是相应持续时间也短……你看。”

　　阿法加话音刚落，就见顾凛整个人好像缩小了一圈似的。这不是他们的错觉，他确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变越小！
　　阿法加平板温润的声音提示道：“现在可以准备把他放进去了。”

　　容与迅速戴好一次性无菌手套，捧着顾凛，忽然，他手上的重量一轻，来不及细看，容与迅速把他放进培养皿里。
　　原本空荡荡地漾着清澈的营养液的培养皿中，多了一条手指粗的爬行动物，白色的，非常可爱。容与不错眼珠地盯着它，目光中充满了老父亲的慈爱，直到被程澈打断——

　　程澈说：“这是个白化种蜥蜴吗？我还以为他们爬行动物会先变成一个蛋什么的……”

　　甭管是什么，白化种都十分罕见，这意味着顾凛的天资很可能十分优越，可对环境和资源的要求野更加苛刻。
　　地球很可能无法满足他。
　　那他要不要搬家呢？

　　容与度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两个小时，顾凛只长到了手腕粗，有四个可爱的小短爪，可脸看着又不太像蜥蜴。不过容与并没有过多的时间研究顾凛的混血形态究竟是什么物种，因为它很快变回了人。

　　顾凛蜷缩在培养皿中，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水和营养液湿透了。他有些迷茫地看着容与，似乎还不太明白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容与轻手轻脚地扶起他：“休息一会儿，然后咱们回家去，我的小……蛇。”

　　趁着天还没亮，容与把两个孩子带出实验室，然后先一步打发了程澈。他扶着顾凛在半夜三点半的校园里慢慢踱步，偶尔碰上巡逻的机器人，都好像视觉模块坏掉了一样，目不转睛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容与问他：“听说你冒着被开除的风险，跟刚才那个傻大个搞了个无聊的比试？能告诉我你这段匪夷所思的心路历程吗？”

　　顾凛顿了顿，含糊地说：“一时好胜心起罢了。”
　　“别糊弄我。”容与在他的后脑勺上轻拍了一下：“你就没有好胜心这玩意，尤其是对这种蠢货。”

　　顾凛无奈道：“好歹同生共死过了，你别那么刻薄嘛。”
　　容与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我不是刻薄，‘蠢货’是一个切合实际的陈述性质名词，而且同生共死的是你们俩，那几台破机器人算什么……”

　　容与的话蓦地打住，他紧抿着唇，警惕地停下脚步。顾凛一愣，紧接着便听见一阵磅礴的轰鸣声自地心深处蒸腾而起——

　　容与霍然转身，把顾凛推到自己身后，十足戒备地看着声源处。一个庞然大物自柔软的泥土中拔地而起，渐渐变成了一个完整的机甲形态。
　　容与失声道：“是你！”

　　那台机甲慢慢站直身体，带起的土糊了容与和顾凛满头满脸都是。容与顾不上仪容，仓促地抹了把脸，目不转睛地盯着它；而他个人终端里阿法加的声音似乎变得欢脱了一些：“好久不见啊潜鳞，睡了这么久，你还是这么威武，一点锈都没生！”

　　潜鳞刻薄地回应：“我睡得的确够久了，久到你居然堕落到栖身于这种粗制滥造的个人终端里。”
　　然后他又转向容与：“流星尚未陨落，星盟百年来无出其右的少年天才、最负盛名的机甲大师，已经沦为学校宿管？不，这个地方甚至不能称之为学校。”

　　容与：“……废话少说，今天究竟是什么黄道吉日，刮的哪门子西北风，把你这乌鸦嘴给吹醒了？”
　　潜鳞：“我是生物认证机甲，当然是感受到了血脉的召唤。”

　　容与冷笑一声：“星盟最后的龙裔顾里斯汀死了三十多年，没有血脉，否则你也不会陷入沉睡。我看你不是被血脉唤醒的，而纯粹是认证模块故障。”

　　“你放屁。”潜鳞果断有力地反驳，而后目光落在一直沉默的顾凛身上：“我感受到了久违的触动，那是龙与我之间独一无二的脑电波联通，我的孩子，你感受到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