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歌手》折纸为戏

10、第十章

　　几天后，星灿娱乐官方微博发表声明。
　　【星灿娱乐v：经友好协商，艺人闻韶与本司于近期和平终止了经纪合约关系。感谢相遇，祝福未来。】

　　表面上还是给足了体面。
　　但实际上从闻韶那次直播开始，大众就知道这两方早就撕破脸了。
　　现在发出来的解约声明，不过是星灿为了维护自己名誉才勉强做出来的假样。
　　这届网友可不是好哄骗的傻子，所以在这条微博下面全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幸灾乐祸。

　　【恭喜闻韶解约成功！】
　　【感谢个鬼的相遇，闻韶认识你们纯属倒了八百字霉。】
　　【还有谁不知道吗！星！灿！娱！乐！倒！闭！了！】
　　【笑死，把自己当家艺人雪藏两年，真有你们的，我就坐等你们把自己玩死。】
　　【走过路过的看一下哈，超话里正在不限圈抽奖，没跟风骂过闻韶的都能来参与一下沾沾喜气！】

　　星灿走了个摇钱树，还给自己整了一身骂名，实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然而想着闻韶手里捏着的证据，他们终究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只得私下再花力气去搜集闻韶的更多把柄。

　　这两天内，娱乐圈没再爆出什么大瓜，是以闻韶解约的传闻就是当下娱乐圈津津乐道的话题。
　　闻韶那次直播奠定了风向基调，加上许子深下水军控场，现在大众印象已经变成了星灿雪藏自家艺人两年，并在他准备解约时落井下石泼脏水。
　　虽然也有少部分人质疑闻韶什么都没干星灿为什么要雪藏他，但终究没成什么大气候。

　　庆祝完解约后，许多人则开始猜测闻韶之后要去哪儿。
　　业内其他有名的经纪公司和唱片公司几乎都被拉出来过了一遍，但大部分人都觉得以闻韶的名声，没必要再给任何一个公司打工，直接开个个人工作室就挺好。

　　两天后，闻韶的个人工作室成立，简单明了地发布微博。
　　【一切都好，从心出发。】

　　而同时，九歌娱乐的官号转发了该条微博。
　　【欢迎加入。】

　　这条消息再次在娱乐圈炸开波澜。

　　【？？？九歌娱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公司？】
　　【+1，之前都没怎么听说过它们。】
　　【闻崽！妈妈担心你又被人骗了，你要不要好好考虑一下？】
　　【稍等，我刚刚查了一下企业信息，这家公司似乎是汪氏集团旗下的？那应该也还行吧。】

　　汪氏集团，横跨地产，金融，娱乐等多个领域的多元化企业集团，在国内也颇有一些地位。
　　然而大部分网友还是不买账。

　　【汪氏集团最早又不是做娱乐业的，这算是他们初次试水吧，我反正是觉得不靠谱。】
　　【所以说闻韶为什么不单干啊，以他的能力自己做有什么不行吗？】
　　【吃瓜不保真，闻韶因为性格问题得罪了太多人，业内人脉几乎为负，自己做工作室恐怕很麻烦吧。】
　　【但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啊，怀疑我过不了多久又能看到闻韶的解约消息。】

　　……

　　闻韶彼时正躺在床上，浏览着网友们五花八门的猜测，举给许子深看：“他们在质疑你不行。”

　　“我不行？”

　　闻韶听他的语气就提前腰酸了，立刻把话补全：“你公司不行。”

　　许子深指尖还搭在闻韶的头发上，松了松后不太介意地说：“正常，刚成立没两年，看上去是不太靠谱。”
　　换他是一个普通粉丝，也会替闻韶感到不平。
　　很好理解。

　　闻韶靠在枕头上，又刷到一条谁去查查这公司还有哪些艺人的发言，忽然有点好奇地问：“说起来，你们公司有签其他的艺人吗？”

　　“有。”
　　许子深说，“要不然我这两年靠什么撑公司的运营？”

　　闻韶想了想：“啃老？”
　　见许子深沉默的目光扫过来，他立刻又说：“所以是签的哪一类？”

　　“主要还是音乐人，刚开始起步，专攻一个方向比较好。”
　　许子深慢慢说，“刚毕业的音乐生，想入行的素人，或者是写过几首歌怀才不遇的小歌手，只要有能力，就会给他们试一下水。”

　　许子深刚开始做公司的时候其实一点都不适应，哪怕背靠他生父的资本也有随时倒闭的风险，只能逼着自己去不断地学习，在不断的磨炼和社会毒打里成长。
　　他大学和研究生主修的都是管理学，然而理论和实践总有不小的差距，更别说娱乐公司了，本身就浸在鱼龙混杂的一汪黑水里，是他从未接触过的灰色地带。
　　但那里有闻韶在，他愿意去试一试。

　　他果然也签新人。
　　闻韶默了下，想，不知道他签新人的时候，会想起当初的自己吗？
　　他和他们有过利益交换吗，会给予他们往上攀爬的捷径天梯吗，会带他们回来给自己弹钢琴吗——闻韶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想这个，但脑子里还是无可避免地浮现出这些念头。

　　许子深拢了拢他的头发，问：“想什么。”

　　“没什么。”
　　闻韶轻轻笑了声，“就是觉得人多也挺好的。”

　　“嗯？”
　　“至少我短期内暂时不用担心你公司会倒闭了。”
　　“……”

　　—

　　闻韶从星灿解约后，第一件要事，就是抓紧时间出专辑。
　　之前闻韶之所以被人认为江郎才尽，就是因为星灿了偷走他的作品，两年没给他发新作，甚至在后来造谣他是因为没枪手才不出歌。
　　为了洗刷这一名声，闻韶必须用作品证明自己。

　　做音乐前期确实是一个剧烈烧钱的过程，好在许子深有钱烧，闻韶也自信他能赚回来。
　　于是专辑暂定了十首歌。
　　闻韶这两年里有不少存货，他在上次和季惟青聊过的基础上，又精挑细选了一遍给他听。

　　季惟青全部过完一遍，表情很微妙地看向闻韶：“你确定用这些？”
　　他的语气一时有点难辨喜恶。

　　闻韶想了想，大概是因为这些和他以前写的歌风格确实大相径庭。
　　从前他的歌里充满着蓬勃的生命力，哪怕是情歌的旋律都充满着满怀的缱绻爱意。
　　而这一部分歌，颓废之势相当明显。

　　“我前两年状态不太好。”
　　闻韶很坦荡地承认，问，“用这些，是不是不行？”

　　也正常。
　　他已经习惯了交上去的作品被经纪人用风格不合适的口吻打回来了。
　　即便他深知自己这些作品绝对不差，但如果作为复出专辑，换风格这么明显可能确实要造人诟病。

　　“恰恰相反。”
　　季惟青慢慢地露出一个笑容，“我个人很喜欢你这批新歌风格。”
　　他担任过许多专辑的音乐制作人，有独具一格的审美，也有做商业音乐的能力，知道什么样的歌能火但火不长，什么样的歌却能永恒给人落下烙印。
　　在他听来，闻韶的音乐显然属于后者。

　　“我这耳朵，都大半年没找到对它胃口的歌了。”
　　季惟青点了点后耳，笑着说，“果然还得你闻韶来救救它。”

　　闻韶绷紧的肩松了下，笑了声：“我想也是。”
　　“要不然当初我经纪人也不会一边说这些歌都不行，一边转头就把我的歌送给林覃了。”

　　季惟青差点被呛着，一脸听到大八卦的表情：“我靠，什么情况？”
　　在听完闻韶把整件事讲完后，季惟青打量了他一眼，“不是吧兄弟，这你也能忍？”

　　闻韶当然忍不了。
　　要不然也不会因为这个和星灿提解约。
　　只是眼下不行，他虽然也想在离开星灿之后直接和林覃对簿公堂，但那太冲动，反而会毁了自己。
　　许子深说对林覃另有打算，他就暂且信他一回。

　　“我说你为什么离开星灿呢，他们也太傻逼了吧？”
　　季惟青啧了一声，说，“我以前和星灿也有过合作，也听说过他们的一些烂事。这公司就专门爱去签没什么背景的素人，比如学生，或者是酒吧里驻唱的歌手。”

　　闻韶深以为然地点头。
　　他就是曾经在酒吧被陈实选中的。

　　“他们从来不签已经小有名气的艺人，因为不好拿捏，于是专门哄骗你们这帮傻子，说着是给你做歌手的机会，其实进来哐哐几首歌写出来，没实力的雪藏，稍微有点实力的就将他们改成幕后音乐人，给他们的艺人写歌。”
　　“你属于特例，长得好加有实力，傻子都看得出你能红，才推你出道。”
　　季惟青摇了摇头，说，“不过我真搞不懂星灿为什么不继续捧你。”

　　闻韶轻笑了一声，没回答。
　　因为那两年他根本站不上台。
　　镁光灯和人群就像是他的魔咒，会无限放大他的恐惧。
　　他只能钻回自己的小世界，一首歌一首歌地写。

　　而对于星灿来说，如果只靠写歌那是远远不够的，无法上节目，拍广告，接代言的歌手毫无价值。

　　林覃就不一样了。
　　他长得好，走堆砌人设的路线，也乐于接公司的各类资源。
　　公司利用他的形象吸引年轻的粉丝，压榨出她们的所有财力，来收割比从闻韶身上赚得更多的资金。

　　“算了，还好你已经从星灿跑了。”
　　季惟青想起一点，忽然又怒道，“说到这傻吊公司，你知道他们最烦的一点是什么吗？”

　　闻韶好奇问：“是什么？”

　　“打尾款都打不痛快！”
　　季惟青骂骂咧咧道，“我最烦给钱不痛快的甲方了，好歹也是个大公司，缺我这点钱吃利息？“

　　闻韶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的。”
　　季惟青说，“好歹你现在跟着子深，我觉得靠谱多了。”

　　闻韶听着他的称呼，忽然侧了下头：“你们挺熟啊？”

　　季惟青：“还行吧。”

　　能被季惟青承认还行吧，那就说明关系的确不错。
　　许子深真是变了很多。
　　闻韶想，他从前也不是什么八面玲珑的性格，现在竟然能和业内出了名难聊天的季惟青都交上朋友了。

　　闻韶不动声色：“方便问问怎么认识的吗？”

　　季惟青回忆了一下：“大概一年半以前，我刚好出席一个不得不去的圈内人聚会，准备应付会儿就跑路的时候，他过来给我塞过名片，说以后有机会可以合作。”
　　他说起来还觉得有点离谱：“他当时找我的时候，还没成立公司呢，可真是未雨绸缪。”

　　那时候他用的还是汪氏集团高层的身份。
　　汪氏集团想涉足娱乐行业是早有的消息，会派人会来这一宴会通通人脉季惟青倒也不奇怪，只是接过他名片时揶揄了下：“你也对编曲感兴趣？”

　　“我不是。”
　　许子深听出他的嘲讽，却依旧温和笑了声，“但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是歌手。日后有机会，我希望他和您能够有所合作。”

　　“后来他确实推过几个旗下的小艺人给我，我也帮忙操刀过一两首单曲，慢慢的就熟了起来。”
　　季惟青对许子深的评价相当高，“我确实挺欣赏他的，年纪轻，有能力，更关键的是，他结账是真的爽快。”

　　闻韶：“……”

　　季惟青看了一眼，忽然问：“你们不是普通老板和艺人的关系吧？”

　　闻韶心脏跟着一跳，片刻后问：“为什么这么问。”

　　“哪个老板会亲自陪自己的艺人来录歌的？”

　　闻韶想了下，说：“小作坊公司的老板。”

　　季惟青：“……”
　　哪儿有这么说自己公司的。
　　他忽然想起许子深说的那个重要朋友，又看闻韶一眼，稍稍挑了下眉：“就算是小作坊，说不定也是为了你专门成立的小作坊。”

　　闻韶怔了怔，随后垂眼笑了声，“怎么可能。”
　　且不说许子深的公司旗下不止他一个歌手，和季惟青的合作也不是他独有。

　　光说时间线，那是一年半以前。
　　那时候，他们已经分手了。
　　许子深又怎么可能是为了他，去专门认识的季惟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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