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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魂越千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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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康泰十年,阳春三月,正是一年好时节。天禧帝楚羲六岁生辰刚过,十二岁的孝武帝楚昭拜在镇国将军镇安侯赵正德的门下学武已有四年。
镇安侯膝下二子一女,长子赵宗毅,二子赵宗阳,三女赵安和。今日三月三女儿节,镇安侯长子赵宗毅成婚五年恰于今日得一女,也是镇安侯的头一个孙女。全家老少皆欣喜不已。赵宗毅四岁长子赵承泽也终于迎来了心心念念的妹妹。
镇安侯府明心院,赵宗毅之妻甄氏甄芙正在东厢房坐月子。甄芙背靠粉紫绣花大迎枕,头戴抹额,岫玉兰花簪簪住满头青丝,面色白皙红润,杏眼弯弯,语带酒窝,满脸慈爱地逗弄着怀中小女。
“乖囡囡哦,笑一笑喽!”
襁褓里的小儿仿佛听懂人话似的笑了起来,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弯成一条线,樱桃小嘴露出“无齿”甜笑来。
甄氏阿母顿时心软成一滩水儿,柔柔笑开,酒窝一层层晕开来,更加容光焕发。
贵妃榻上一本正经翻楚辞的赵宗毅听到妻子笑声抬起头来,恰看到妻子笑靥如花,酒窝可人,不禁呆愣片刻,少顷,回神,起身也凑到妻子床前,弯腰看自己的女儿。
小人儿看到隐隐约约的男人影子,看起来挺年轻,猜测到应是这世的父亲了。果然,只听到年轻男子语带笑意的话:
“囡囡,也给阿父笑一个!”
襁褓小儿只觉得这语气恁的像个逗猴儿的,略一翻白眼,吐出个泡泡来。
“哈哈来,笑个么,阿父给你起个好听的名字,好不好啊?”
听到这,襁褓小儿不足成人一臂之长的小娇躯一振,睁大眼来,心想,什么名?
“夫君,你想出来了?”甄芙也好奇的看向丈夫。
赵宗毅俊挺的面上稳稳一笑,坐到妻子身侧,伸手搂住怀中母女,才开口道:
“刚刚想到的。我见芙儿笑靥如花,面色红润,恰如桃花灼灼,不如给女儿取个小名,就叫夭夭好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寓意也好。”
哎呦,襁褓小儿被这话给肉麻到了,不过,夭夭,这名听起来还挺不错的。遂赏给这正不正经的阿父一个“无齿”的笑来。
甄母被这夫君背后无人时的不正经打击惯了,只甜蜜一笑,转而看到女儿也极开心的小模样,又惊喜的说道:
“夫君,看来囡囡也很喜欢这个名儿呐!”
赵阿父哈哈大笑,伸手捏捏小儿嘴角,握握小手,心满意足的搂着娇妻幼女。
转眼这小儿就百日了。
甄母已搬回正房,小儿夭夭与乳母同住西厢房,乳母老实,无主母唤,从不出房门,只悉心照料小主子。
小儿夭夭也渐渐晓得,原来这世的父母是个侯爷家的长房,夫妻感情深厚,还有一个淘皮捣蛋总爱捏她脸的哥哥,名赵承泽,已入家中私塾启蒙了。
唉,既来之,则安之吧。
但是,小儿无奈想着,自己上一世活的循规蹈矩,也没犯啥大错,连男朋友都没一个呢,怎么刚工作两年休了个长假,就在家中睡过去了?不会是猝死吧?想想放假前一星期每天加班加到一两点,好像也可能是过劳猝死?
呜呜,小儿心想,父母要是知道自己猝死了,该多难过!他们养了自己那么大,还没来得及孝顺他们呢,自己就走了。越想越觉得伤心,不禁大哭起来。
甄阿母正要来看望女儿,听到哭声,忙急急掀帘进屋。
只见摇篮里的小儿哭得满脸通红,小眉头紧紧皱着,小嘴大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甄阿母忙弯腰抱起小儿,爱怜的亲亲小儿面颊,轻拍着小儿后背,在屋内走来走去的哄着。
“噢,夭夭不哭哦,阿母在这呢。不哭不哭哦,阿母在哦……”
小儿夭夭闻到熟悉的香气,心神渐渐安定,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心想,自己也可能没死,只是睡了一觉,那边的父母还等着自己醒来呐?再想想自己的年终奖有十万呐,父母还有三个孩子,弟弟妹妹一定会替自己好好照顾父母的,就更安心了。没一会,就被甄阿母逗着笑了。
咳咳,也是没心没肺了。
小儿夭夭由于是长房长女,还是镇安侯第一个孙女,百日宴自是盛大。
府内一时宾客如云,婢仆往来不绝,前后院宴席均热闹非凡。
甄阿母哄好夭夭后,让乳母抱着到前厅去见客。
明心院正堂客厅内,各位贵夫人正安坐黄花梨雕背玫瑰椅上,喝茶寒暄,靠近门边坐着的一位着藕荷色蝶戏花绸缎上衣,碧青色束腰月白锦缎绣兰草纹的裙裳,外披湖绿宽袖大衫的明艳小姑娘,眼明嘴快,看到嫂嫂进屋,欢快的说道:
“嫂嫂快让我瞧瞧我侄女!”
这便是镇安侯的小女儿,过了六岁生辰,虚岁七岁的赵安和了。原来赵安和此前去往舅舅家小住两月余,回到家夭夭也已过两月,赵安和又病倒了,前后休养一月才好全。是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夭夭。
众位夫人停下寒暄,回首去瞧,只见甄氏阿芙笑盈盈看了一眼赵安和,伸手抱过夭夭,又看向堂内众人,含笑抱歉:
“呵呵我来迟了,劳累夫人们久等了,等下定自罚三杯。小儿刚刚哭啼不止,才哄乖了来。夫人们来瞧瞧呐!”
赵安和等嫂嫂话音一落,忙凑到嫂嫂怀前,提着脚后跟,伸头看向朱红襁褓里的小儿,顿时惊奇道:“嫂嫂,嫂嫂,她好小,比承泽侄儿还小呀!”
甄阿母的娘家大嫂黎氏和万氏也忙走近去看,之间朱红襁褓里的小儿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小嘴微张,皮肤白嫩嫩,咿咿呀呀,好不可爱!
黎氏赞道:“真是精致!”
万氏也夸赞:“胎发乌黑茂密,额头丰满,眼睛有神,面色红润,是个康健的!”
其余夫人也纷纷上前细细瞧来。
甄氏妹妹甄蓉嫁给自家表哥有两年了,也育有一子,看到姐姐的女儿,一时眼馋起来。
“阿姐,让我也抱抱,沾沾女儿气!”
甄氏笑嗔了一眼,把夭夭递给了妹妹,说道:“什么‘女儿气’?好好说话!”
“哈哈芙姐姐,怕是蓉妹妹想给她家哥儿生个妹妹来呢!”只见说话的是个着碧青色外衫的媳妇子,生的瓜子脸,柳叶眉,杏核眼,嘟嘟唇,身材标致,外表天真,说话却精明利落。这便是礼国公家的大儿媳妇卫薛氏了。其与甄芙是闺中密友,至今的好姐妹。
甄蓉一副落落大方的姿态,也打趣道:“我是想盼个姐儿来,如何?也不知是谁成天念叨她家那两个哥儿整日介上房揭瓦,胡天胡地,想要个姐儿呐!”
卫薛氏嗔道:“就你牙尖嘴利,我说一句,能回我七八句!”
甄芙笑道:“好了,蓉儿,把夭夭给乳母吧!”又拉着卫薛氏的胳膊道:“薛妹妹且绕过她吧!”
又与众位夫人寒暄过,才微福一礼,道:“各位夫人今日能拨冗前来贺小女百日,妾不胜感激。今日晴好,凉风习习,园内有湖,湖中有荷,中心有二三竹亭,可供众位宴饮休憩。请诸位随我移步园内如何?”
诸位皆应可。
甄阿母和众位夫人净手整理罢,方有条不紊的安排婢女摆宴,领着各位夫人进花园亭子用膳。
众人遂往花园行去。一路所见,花卉假山,百年树木,羊肠小道,雅致宜人。
百年老树下,鹅卵石小路幽静惬意,路旁格桑花迎风摇曳。
湖心竹亭青纱白帐飘摇,荷花映日,进亭后,竹子清香悠悠而来,好个清雅所在!
众位夫人皆不约而同相视一眼,心中赞叹不已。不愧是洛阳书院院长之女!不仅才貌双全,名动都城,更生得七窍玲珑心肠,世情练达,持家有道,怪不得丈夫爱重,婆婆优待!
真是个全乎人儿!
再转回前院,赵宗毅正和管家安排诸位贵客安坐。
赵正德的下属都来了,由着赵正德的心腹安排就坐。都是武将,坐下来就招呼着喝酒划拳了。
老太太娘家方家派了长房长子和二房长子前来,甄家长房二房都来了,由甄氏陪嫁管家招呼就坐,赵宗毅一一见过,又吩咐婢女妥善照顾,方脱身与其他贵客周旋。
宴席刚开,忽门房来报,大皇子定王楚昭派人来送礼了。
赵宗毅拜谢过后,把礼盒交给身边常随赵大,又请了送礼的长史入席就坐。
倏忽夜间而至,赵阿父和甄阿母躺床上嘀嘀咕咕,看着手中贵重玉佩,不知定王何意。
时下有赠玉佩以结亲的习俗,可定王都12岁了,不可能是这意思吧?
赵父甄母百思不得其解。
接下来几年,定王也不曾问过夭夭,一路顺利定亲成婚,出征,登基,纳妃,也未提起过那玉佩。
于是赵父甄母也渐渐放下心来。夭夭虚岁三岁时,甄母又生一子,名承恩,自幼聪明伶俐,有过目不忘之能,与夭夭甚是亲近。
啊,对了,夭夭一岁时,祖父赵侯爷为其取名为“清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