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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重逢(上) ...

  •   2020年轰轰烈烈地到来之后,一切都一如既往,让我们充满期待的不过是一个寻常的明天罢了。年底那天下班之前我和张瑶讲,我觉得他结婚也不会告诉我了,但还是希望他能发个朋友圈让我知道呢。实际上我早已接受我们之间默契告终的事实,也全不存留与过去和解的希冀。因此,当我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在跨年发朋友圈这件事上抖个机灵,顺带对丹连续失踪两天且无论怎么诱惑都不出现犯嘀咕时,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我震惊不已。
      “中国就要跨年了。”他说。
      “OHMYGOD,”我说,毫不掩饰我的惊讶,“是啊。”我说,接着呼天抢地地截张图发给张瑶,她不出意外地发来一串省略号。
      “我今天才终于攻破自己的微信密码。”他笑说,有点不好意思似的。
      “哈?”我哭笑不得,“你还真是棒。”我发给张瑶看。“你也信。”她鄙夷地说。“我当然不信,但我是真的没想到。我,我只是——”我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可讲不出什么有说服力的句子。我有点丧气,“唉,我觉得这就够了。”倒不如坦诚。
      “在忘密码这件事上,确实很棒。”他说。
      我忽然想到,大概我嘲讽他一下借口太烂会更好呢,我边回味边继续说,“是吧,跨年夜你有什么安排吗?”我问。
      “唔,没什么特别的。”他说,“阿努比亚胆子小,外面放烟花的时候得特别留意她,所以等会儿我要去爸妈家——”阿努比亚是他的狗,一只巨型雪纳瑞,通体黑色,莹亮的眼珠儿总是盯着他不放。“她真的好爱你呀。”很久以前我对他这样感叹。
      “我也是和爸妈一起,不过我怕是也没别的选择。”我说着,一阵无可奈何。

      他没再说话。于是我更加确信刚才我该说他借口太烂的,既能在两个月的空白之后适当拉近距离,也可以让我看起来没那么蠢——至少不是多明显的假话都信。这一次我该以什么形象重新出现在他眼前呢,忠诚如旧的追随者,还是随时戳破他傲慢陈述的其他人?任意戳穿别人是不对的,这是起码的社交礼仪。但还要继续依顺他吗?还是说,我其实有的选吗?他依然没说话,我不确定要不要重新提起话题。我一边反复查看手机的呼吸灯,一边在心里盘算起来:是他先说了话的,因此算他已经为这份“友情”尽了一份力。如此一来,我此刻再说句话最多算回礼。真是个绝妙的借口,我越这么想,越觉得这话不说才是不对。
      “大家这会儿都在朋友圈做年度总结呢,”我终于想到一个问句,“你的2019有什么想总结的吗?”
      他没回。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呣,”他终于说,“不推荐长春的冬天。”
      我顿时松了口气,简直照得见手机屏幕里反射出来的我眼神里的光,赶忙说:“这倒是真的。话说我又感冒了,这一年都感冒好几次了。”我隐隐期待他多问问,但也没奢求他真的关心。
      “我这里都没有零下的时候。”他说,“对了,你考试过了吗?”
      “不知道,得二月十五号前后才出结果。”我有点丧气。一来是提起考试自带的心慌慌,二来是他果然跳过了我感冒的话题。
      “感觉呢,有没有比上次好一点?”
      “要好一点吧。”我说,“刚考完的时候自我感觉最好,但是看过其他人讨论的答案,就没那么确定了——”
      “我每次考完试也是,想得越久对结果越没自信。”他笑说。
      “是的!”我表示强烈认同,“连工作的时候也忍不住想——”我暗自蓄力,说出一直想告诉他的那件事。“那个,我和那个奥地利人做了。”我说的是丹。
      “虽然完全不知道那个奥地利人是谁,”他还是笑,“不过干得漂亮。”我突然厌烦起这个笑到飙泪的表情——我恨自己看不到他的脸,也恨自己从未真正看见过他的脸。我截下今年十月和他提到丹的聊天记录发过去。
      “说说吧——”他问道,“作为一个有过经验的女生,感觉怎么样?”
      这不好回答。总不能评价能力和技巧吧,不礼貌,也没得比较;说“就那样”、“还行吧”诸如此类,便显得我既敷衍又无趣,不是分开多日之后我想带给他的初印象。“比我想象中疼多了。”于是我说,“他很温柔,但还是疼的。”没忘顺便为我的伙伴辩解两句。
      “哎哟哟——”他又笑起来,“不过通常情况下,第一次都不是很愉快。”
      “第二次也不是——”我补充说,“一共就只有三次。前两次都很疼,第三次正赶上我生理期,我算不上是主要情节——”
      “所以你还完全没有体会到其中的乐趣。”他调侃道。
      “可以这么说吧。”我不能保证这句话的真实性,只是顺着他说下去。“不过我很喜欢被抚摸的感觉。”
      “有时候我很怀念我们的‘特别谈话’。”他突然说,像是试探。
      “我也是,感觉很好,也不会疼——”我确信自己在说谎,谁会放下温热的□□而选择冰冷的手机呢,我热衷的从来都是他这个人而已——只要和他一起,做什么我都愿意。“而且我发现,并不是每个人都擅长‘特别谈话’的。”我说。其实我很犹豫要不要说这一句,这话虽然看起来是对他的褒扬,可也削弱了他的特别性——这意味着“特谈”不再是我与他之间的专属活动——我也不确定他喜欢的是谈话本身,还是它原有的专属性。但是我也有点希望他觉得自己不再特别——他本身就已经足够特别了,而在我心里尤甚,因此若让他感到自己对我来说不再那么特别,或许倒会使我看起来特别一点。
      “可是——你怎么会有所比较的?”果然,他问。
      “我尝试引导他进入游戏来着,但是没成功。”我说,依旧是谎话。丹的确不熟练,几次尝试都无疾而终,但经过我的循循善诱和似有若无的引导,我们之间确有过一次非常成功的经历,丹也因此在奥地利躁动难耐了好几天。
      “我们现在说的是‘特别谈话’,还是?”他问。
      “是特谈。”
      “啊——”他恍然大悟,“怎么会呢?”
      原来他理解错了,好吧。我为什么总要对他的态度报有空中花园般的美好幻想呢,我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失望透顶呢。
      “谁知道呢。”我说。
      “可能是太害羞了吧。”
      “那么现在,你的花开好了吗?”过了一会儿,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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