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传》不爱喝水的斑竹

4、3

　　眼一晃便过了两年

　　晨光熹微，暑气尚不重，静虚院里，年仅十岁的宝玉两腿并立，两脚平行站好。两膝弯屈半蹲，两大腿微平，脚尖内扣，五趾抓地，重心落于两腿正中，膝部外展与脚尖垂直。

　　俨然是要扎马步了。

　　宝玉神情严肃郑重，只见他，身体抽条成长，不再是稚童的模样，纤腰长腿，腰板挺直，显得自信飞扬，颇有少年的风姿，容貌也长开些许，一双桃花眼更开，睫毛更纤长浓密，不知怎的，眼角还透着模糊的红晕，愈发显得这双眼娇而含媚，如一弯晶莹剔透的秋水，勾人心魄。

　　偏偏宝玉性温和淡漠，气质虽可亲，但又凌然让人不敢侵犯，两相矛盾间，越发让人心折。

　　太阳一点点从远方的山脉升起，热气蒸腾起来，揭开水汽的面纱，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宝玉仍然在扎着马步，未动一分一毫，半个时辰过去了，宝玉有些气息不稳，汗珠从鬓角渗出，流向下颚，流到雪白的脖颈间，滑向衣襟间隐藏的锁骨去了。

　　贾家祖上以武建功，走的是武官路子，现今重文轻武的风气下，竟无一贾家人学这武艺。宝玉是要走科举的路子。乡试需连考一天，会试需连考三天，皆需体力，为防止考试脱虚情况，宝玉要提早做准备。

　　从八岁那年，宝玉便请了老师杜哲为自己介绍了一位武西席，西席叫冯西唐，是个五品武将，在京赋闲，原先看宝玉细皮嫩肉，一位是吃不得苦的公子哥，对教学一事勉强应付。

　　初见时，宝玉见冯西席大约三十出头，虎臂猿腰，一身健壮的肌肉从轻薄的夏装可隐隐感受到，散发着将士蒸腾的热气。面皮子黝黑的亮，五官到好看，神气中又带着抑郁不得志的色彩。看向宝玉时眼中藏着轻视。

　　善察人心的宝玉如何不晓，只是用事实说话罢了。

　　很快这一个时辰便到了，蕊珠便拿了巾子给二爷擦汗，宝玉用下讲究的是忠心二字，恩威并施，又将花蕊珠一家都收入府做事，由不得不知道谁是主子。

　　冯西唐瞧见了，不由羡慕的撇撇嘴，他自个是独一份的寡人。无妻无子，无父无母，从小吃百家饭长大，有天生神力，才不至于饿死。现官升五品，也只赚的小宅一栋，仆人一双，俸禄还不够每天喝酒。

　　看着宝玉锦衣玉食，美婢环绕，怎能不羡慕？

　　宝玉任蕊珠擦汗，拿了茶水喝了几口。
　　便看向冯西唐，按道理该宝玉与冯西席对练。

　　冯西唐看着宝玉泛着红晕的秀气脸蛋的不忍在说什么：“美婢环绕。”的酸话。
　　只勉励下：“不错，坚持了一个时辰，比两年前是好多了。下便对练，让老子看看你这娃娃的水准到底有没有长进！”

　　宝玉看着这痞子样的西席，不由无奈叹了口气，才温声向他说：“宝玉必当全力。”

　　演练完，已经是巳时，想必老太太要来催人用膳了，宝玉便径直回了屋，洗漱换衣，去了贾母屋里。
　　到屋里，发现自家姐妹，林妹妹，都在。

　　贾母看宝玉来了便解了惑，：“今天难得你休沐，大家伙可得叙叙旧。”

　　宝玉便挨着贾母坐着，对另一边的林妹妹说道：“如今，可好些了？”

　　说着便笑着细瞧她，见她，面色红润了些，不再是往常那般带着病气的蜡黄，
　　便开心了，笑得更加灿烂。

　　黛玉半月不见他，也甚为想念，答道：“是好些了，咳得少了，能睡整半夜了。”

　　表兄妹见又说些半月的趣事，多是宝玉在说，说学堂，说习武。贾母，黛玉听了也新鲜。

　　正说着，便摆了桌，大伙吃饭。

　　刚吃完饭，书童香茗便上前传话，说：“六皇子，正等这您去一聚呢！”
　　这倒是约定好的。宝玉看看时辰倒也不急。

　　换了衣服，便走出了府。

　　到了脚巷，果然一辆马车正等在那。

　　马前正做着六皇子的书童小方子，小方子见了人，边行礼边抱怨：“公子，怎现在才到。”

　　掀开帘子，宝玉便进了马车内。

　　还没坐下，百里瑢便把脸凑过来，状似幽怨，道：“小宝玉这么晚，是不是又陪你的小表妹了。”

　　宝玉知自己并未迟到，但让友人等也多有抱歉：“阿瑢哥，别气下次我去府上接你。”

　　这两年百里瑢对宝玉可是百般照顾，宝玉自认的他真心，带他便如亲哥哥般，未因为身份疏远。

　　百里瑢也爱宝玉不因身份而疏远或亲近他，待他尤为不同。

　　马车内，不同于马车表面的朴实低调，可谓奢华至极，宝玉坐在柔软的垫子上，品着香茗，一脸闲适。百里瑢什么也不想干，用手撑着脸，望着宝玉发呆，心里想着：几天不见，宝玉又变好看了。颇有种吾家儿女初养成的微妙感觉。

　　不一会儿，

　　马车便到了，相聚的老地方“文香楼”。

　　宝玉与百里瑢戴上面具边上楼。

　　自有小二引去常包的厢房，发现有人正等在那，只见他：身着玄色外袍，面料精美非常，身姿伟岸，气质凌然，迎面便是一股压迫感扑来。

　　宝玉看向百里瑢，眼神中有些不解。
　　百里瑢只是冲他眨了眨眼，有些调皮的意味。

　　便上前介绍，：“小宝玉，这位是刘稽，也是吾友。”

　　宝玉便连忙上前行礼作楫：“刘兄好。”还笑了笑。

　　透过白玉狐狸面具，百里稽只能看见一双笑弯了的桃花眼，那眼眸清澈极了，也动人极了
　　。
　　没错，这位刘兄便是当朝太子百里稽了，百里稽与百里瑢不同，自宝玉五岁见过一面之后，便再无相见，可他这个弟弟又整天宝玉长宝玉短的，杜太傅也对他赞不绝口，一时好奇想来见见。便有了这一撞场景了。
　　三人间，自是谈谈文章，聊聊实事，百里稽不由欣喜，没想到宝玉年仅十岁，博学中也有几番见解，并且了解他性情温和，颇有君子之风，到与自己想和。颇有知己之喜。

　　谈及科举，宝玉便道出自己规划，准备明年前往金陵参加院试，今年秋便要出发。

　　其余二人纷纷祝福。

　　但祝福过后，百里瑢有万分不舍，说：“为甚不能在京考，害我要不见小宝玉半年。”

　　宝玉笑道：“瑢哥哥，别伤心，宝玉定每月写信与你。”

　　一声“瑢哥哥”，不同儿时那般轻软，略带些少年音，清澈又美好到人心头。

　　不说百里瑢，就算百里稽也暗暗心软，不由羡慕自家兄弟有这般交心的友人。也想与宝玉关系再好些，叫他一声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