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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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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排那天晚上,老师都忙前忙后的,什么彩灯啊,气球啊,挂坠啊,灯光啊,全都他们分工执行,根本没空管他们。
全校自习,楼道里时不时晃出几个学生会干部,各班皆是一阵浪潮一阵静状态。冬风刮得干部们直哆嗦,根本没心思扣谁班的班分。
反正你扣我我扣你的,现在全校都闹闹腾腾的,这么扣下去一点意思都没有。
礼堂离初三教学楼只隔着一座不足百米长的操场,歌声音乐声时不时就噪一噪,搞得刘刀莫名紧张兮兮。
廖婷和人换了座位,她坐在刘刀后面,也就是倒数第一排,正好旁边没人,她戳戳刘刀的后背。
“干啥?”刘刀回头。
刘刀同桌小女生文文静静的,就是学习不太好,盯着饶雪漫的青春疼痛小说目不转睛,压根没心思八卦他们。
廖婷抿嘴,想了想问他:“那天送你上医院的人,谁呀?”
刘刀不带一点犹豫地,脱口而出:“我亲戚。”
“你别骗我,”廖婷随手将一本书卷成圈儿,“你们两第一次见时差点儿打起来。”
刘刀不吱声,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闵良平当时还在廖婷家开的理发店理了发。
廖婷见他不说话,就说:“你千万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
她正要继续说下去,一声“这里地山歌,诶~”徒然响起,把刘刀小同桌吓了一跳,她皱皱眉,适应了对她而言绝对是噪音的歌声之后,继续看书。
廖婷看她又沉浸书中,正要开口说话。
歌声戛然而止。
这本来是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可音响出了点儿毛病,山歌唱一段儿停一下,就这么反复折腾了七八遍。
“靠,为什么领导不让干脆换下一个彩排?”刘刀郁闷。
他同桌这会儿一张脸特臭,合上书,悻悻说:“全市中学生歌唱大赛一等奖,领导怎么舍得撤。”
刘刀想起来,他听说这个比赛,他同桌之前报名就被刷下来了。
灌着火药的女人最好别惹,他就禁声闭嘴。
后来轮到他们彩排,全班出动,回来的时候,他想起来廖婷好像是还有什么事儿没和他说,他在人群里找到廖婷,两人一起绕到操场角落。
“你刚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刘刀问她。
“啊?”廖婷懵了一下,“哦,是这么回事儿。”她四下顾盼一番,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什么,你能不能,把那天送你上医院的人,电话号码,给我一下?”
“啊???”刘刀张大嘴发出惊叹,嘴角直抽抽。
他想,原来廖婷接近自己,是对闵哥有意思啊?
靠靠靠,这可是他妈天大的逆转,他怎么也想不到,现在的女娃娃都这么审美扭曲的?
廖婷特别怕他误会,赶紧和他解释:“你不会以为我……”
“刘刀,你可千万别误会,”她有点儿手忙脚乱,“是,是我妈,我妈让我问的。”
真是廖婷他妈对闵良平有意思,从那天闵良平对廖婷出手相助之后,这彻底燃起了她想找个能保护她们母女的坚实依靠,为此,他妈那么大岁数人,还夜里跑过网吧好几次。
廖婷其实觉得有点儿丢人,他妈喜欢的男人比他妈小了好多岁,而且看上去不是什么好人,之所以不在他们面前显山漏水,可能是压根瞧不上小镇民,总之她就觉得那男人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刘刀跟他混在一起。
那是廖婷妈说的,廖婷之前还不信,直到他亲眼看见他妈喜欢的男人把刘刀送进医院,她才觉得应该是那么回事儿。
廖婷妈格外注意闵良平,刘刀被她注意到,也是早晚的事儿。可她才不想那么多,她只在意刘刀是她女儿同学,刘刀和她心上人走得近,她就要想方设法从刘刀手里套出点儿什么有用信息。
也不知道谁说的,坠入爱河的女人不是诗人就是傻子,廖婷觉得特有理,他妈明显属于后者。
刘刀摸摸短发,他上星期刚剪的头,刺刺儿的:“真的假的?”
“骗你不是人。”廖婷一脸毋庸置疑。
刘刀讪讪笑笑。
“你有吗?”廖婷强调,“他的联系方式。”
刘刀有些为难地想了想:“没有。”
“那你能帮我问问不?”
话音刚落,手电的强光射入角落,把他俩照个正着。
“你们俩,干什么呢?给我站出来。”
是教导主任的声音。
刘刀拽着廖婷手臂就跑,一口气跑上三楼教室,在门口撞了秃头李一个满怀。
幸好两只拉扯的手松开了。
秃头李故意咳嗽两声:“刘刀,你说说你,现在全年级都彩排完了,你干什么去了你,才来。”
他又看了看穿着白色棉服的女生,是廖婷。
秃头李一向喜欢好学生,也只撇撇嘴,放他们进去了。
教导主任托着沉重的双腿爬上三楼,秃头李冲他笑笑:“视察来了?”
“不是,不是,李老师,”教导主任压低了声音,“我刚逮着一对儿。”
秃头李顺着他的话问他:“一对儿?”
“对。”教导主任像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禁忌,生怕被人偷听,更加小声,“早恋的。”
秃头李笑笑,八成是刘刀和廖婷。他干脆顺水推舟,送刘刀一个磕牙的人情,主要还是他相信这两学生没这种事儿,他指指烂泥扶不上墙的隔壁四班:“我刚说怎么有两个人没命的跑过去。”
教导主任立马拍手:“看吧,我就说他们有鬼,小小年纪不学好。”
他还想往下说,秃头李拍了拍他的皮外套:“不过,刚才跑过去的,是两个男生。”
教导主任这下没话说了,但面子还是要挽的,他说:“那一高一矮的,我那会刚好没带眼镜儿,可能没看清。”
秃头李笑着点点头。
教导主任还要叨叨:“就算不是早恋,啊,李老师,你说说,这么大晚上的,彩排完了不进教室,你说说他们想干什么?”
秃头李顺着他的意思说道:“肯定不是好事。”
教导主任没完没了:“八成是想翻墙,溜出去上网,现在的孩子,一门心思不学好,哪像咱们那时候……”
下课铃随后响起,教导主任这才止了话题,冲秃头李嘿嘿笑两下,依依不舍地说着:“下次聊,下次聊。”下楼去了。
班里立刻炸开了锅,秃头李在喧嚣中宣布下课,刘刀一听这话,顿时化作一匹脱缰的野马,冲出了教室。
那天晚上,刘刀刚一到家,就去冲澡。闵良平给他把水烧得沸沸腾腾的,简单的浴室里雾气腾腾,他一边搓下巴一边想,该怎么开口问闵良平要电话号码呢?
他又没手机,要号码也是白要,要是他跟闵良平说有人看上他了,不知道闵良平会不会以为他是撒谎,然后给他来上一场不可避免的暴力教育。
不过闵良平从没真的揍过他。
他搓锁骨的时候又在想,我为啥要给廖婷妈问号码?我没有这个义务啊?我好像也没答应廖婷吧?我答应了没有?我到底答应没答应?
他被自己绕晕了,滚烫的开水跟着一道被绕凉了不少,他伸手触了触桶子里的水,水温异常温暖,绝对不会掉层皮那种,他就利索洗起来。
等出来之后,他已经把问号码那茬抛在脑后了。
因为天气太冷,闵良平给他把高板凳搭就的木板床拆了,说两人一起睡比较暖和。刘刀起先还犹豫,说床太小了,只答应试睡一晚上。天公也很替闵良平作美,刘刀睡觉很老实,弓着身子缩成一团就不会再动,倒也不觉得怎么挤,就欣然接受了。
别说,两人睡一起可暖和多了。
刘刀躺在床上,被边儿裹着脖子严严实实,只露出脑袋来,盯着闵良平脱毛衣的动作,他说:“闵哥,你有女人没?”
他觉得要是问闵哥有没有女朋友,肯定会被笑话的。
闵良平笑嘻嘻的,欺身上来揪刘刀耳朵:“你天天睡我床上,我有没有女人你不知道吗?”
“靠,疼。”刘刀一脚踹开被子,甩他的手,捂耳朵,“姓闵的,你别忘了,是你求我睡的。”
“好好好,我求的你。”闵良平难得示弱。
末了,他才认真问:“你问这干什么?”闵良平只觉得天气寒冷出奇,这几天天天早晨打霜,保不准明天就要下雪了,他迅速钻进被窝里,熄了灯,“你小子是不是收谁中介费了,还想给我介绍个?”
刘刀在黑暗中斜眼:“我才不稀罕挣那种钱呢,再说了,你这么老你还想收中介费啊。”
“谁愿意出啊!”
他说完这话就后悔了,要是廖婷妈,八成就愿意出钱把自己介绍给闵良平。
刘刀心里莫名其妙的,他卷被子,侧过身子,背对着闵良平。
闵良平扯被子:“你他妈能不能给我留点儿。”
“不能。”
“老子真后悔把你床拆了。”他朝刘刀身边挤了挤。
“自作孽不可活。”刘刀咕哝一句,把头埋进被子里。
“你说什么?你要不要再说一句?”
刘刀感觉到闵良平贴着自己背脊的皆是的胸膛,又往里挪了挪被子,他突然问:“你明天会去看我们晚会吗?”
闵良平终于抢过足够的被子:“谁要听小流氓唱歌,肯定要人命,我又不傻,我吃饱了撑的我?”